刀光剑影，火光飞溅。

王路的刀法愈加随性。

四个人同时封锁四个方向，朴刀、长枪、斩马刀纷纷向他刺、戳、砍！

而王路一个回身，手中名为破风的苗刀，带着无敌的气势与第一道兵器碰撞。

紧跟着，破风就仿佛变成了一个玻璃球，随着敌人的力道在空中不受控制的移动。

以往所见是王路挥刀，刀随着王路的心意转动。

而现在，王路自身早已与刀合二为一，在碰撞的力量之中，刀刃似乎有灵一般，瞬间找到了最合适的角度，撞向临近的武器。

刀刃上下翻飞，直冲王路而来的武器不断的脱手而落，留下一个个震惊恐怖的敌人。

刀刃流转，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

四个脑袋瞬间凌空飞起，宛若一场盛大壮丽的表演。

王路长刀一甩，身边登时只剩四具无头尸体。

不远处，丁修已经坐了起来。

望着王路战神一般的身影，他眼中燃起战斗的欲望。

王路越强，他越兴奋。

这个时间对他来说，除了师弟，就只有绝世刀法值得留恋。

而王路已经悄然占据了他的心房。

只要王路还愿意让他活着，他就可以一辈子的追寻下去，直到突破他的极限，斩杀王路。

鲜血不断的飙射，王路周围的尸体也越来越多。

原本去追杀沈炼手下那些普通锦衣卫的，此时纷纷意识到若是不杀了王路，他们必将难以逃脱全军覆灭的结果。

因此黑暗中的敌人渐渐聚集，王路周围顿时充满了一道道阴毒的眼神。

然而沈炼虽然受伤，丁白缨也在和陆文昭对战，但他们手下的锦衣卫不是npc，此时纷纷将火把固定，收拢阵型上前保护王路。

王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

但这绝不是因为劳累，而是难以抑制的畅快。

在床上睡女人，和杀人所带来的快感是差不多的。

最终的结果都是全身颤抖，便索然无味。

然而王路眼前有这么多敌人，他可以爽几十次！

只要有人出现，他就可以一直爽下去。

当年萨尔浒战场，死的人太多，令陆文昭感叹换个活法。

当时王路初到大明，也有类似的想法，心中的道德观认为死了这么多人确实太伤天和了。

但现在，无极境辛酉刀法，锦衣卫指挥使，亿万人之上，权力登峰造极。

他一句话，便可以决定上万人的死活。

而他一直很克制，面对与人无害的百姓和同僚，他不至于滥杀无辜。

但是现在，面对这些说着不同口音的敌人，甚至敌国之人。

王路有了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奋。

“都退后，本指挥使要让后来者看到，想杀本指挥，没有一千人绝对不够！”

王路话音落下，众锦衣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而丁翀眼中异彩连连，心潮澎湃。

这一番话，带给普通锦衣卫们的是疑惑。

然而对丁翀和沈炼这样的高手来说，他们知道王路再次突破，刀法已经真正登峰造极。

面对如今的王路，他们即便以生命为代价，也无法从王路手中逃脱。

这样恐怖的威势，是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确定的！

当然，仅限于高手。

而王路如今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冠绝当世。

如同一拳超人出拳之时拳头上面的“死”字，王路长刀挥舞的时候，一道道血浆飞溅在空中，也仿佛汇聚成了那么一个聚集着怨气和不甘的字。

王路托大，是所有敌人愿意看到的。

火把映照下的阴影处，不断有人大声指挥这些人冲杀王路。

而身后那些锦衣卫虽然已经得到了王路的命令，却在短暂的不解后，依旧结阵上前。

不管王路如何命令，他们这些能够被选来护卫王路的，早就将性命置之度外，而把王路的生命放在任何事情之前了。

王路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之后，整个锦衣卫焕然一新。

无论是待遇还是内部气氛，都与之前大不相同。

现在他们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得到晋升，只要立功劳就可以拿到奖励。

他们也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被百姓们称作走狗，因为锦衣卫出品的无烟煤，令京城百姓无需畏惧即将到来的冬季。

这个冬季，必然不会出现大规模冻死人的情况。

这正是王路的功德！

这份功德，会平等的分摊到每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身上。

荣誉，光荣，一切都在王路这位锦衣卫指挥使上！

“冲！”

“保护指挥使大人！”

锦衣卫群情激奋冲杀向前，将原本仿佛陌路英雄一般被包围的王路周围冲撞出一个缺口。

而王路已然挥刀，仿佛恐怖至极的牛头马面，眼神所致，便是一个生命的消亡。

破风刀与最契合的辛酉刀法配合，一刀劈下。

一个明显有着满人特征的家伙咬牙用手中的斩马刀抵挡。

然而王路气势一往无前，带着千钧之力，刀刃本身的坚韧程度也早已位居兵器之首。

“咔~”

一瞬间，斩马刀崩成两半！

王路的破风气势不减，在满人惊恐的眼中，直直砍入了头骨，发出令人牙痒的骨头碎成渣的声音。

两只眼睛因为大脑中压力的压迫瞬间爆出！

刀刃直到砍到嘴巴的位置，才堪堪停下。

脑子里有什么，王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这血腥的一幕，即便这些敌人明显都是上过战场的，也不由得迟疑退缩。

“他……他被劈开了！”有人用满语惊恐的说道。

各种杂乱的话语不断响起。

王路眼神阴冷，这帮人知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生死搏杀啊？

这种时候非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吗？

王路这样想着的时候，脚下已经开始左右腾挪，前冲。

被鲜血浸润的刀刃不断的送入敌人的脖子、心脏。

不只是为了一击致命！

王路现在出刀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对方的破绽，既然这样何必给对方两三刀，再等着敌人硬撑着跟他对拼呢？

一刀，永远只有一刀。

剩余的不过三十人，迅速消亡。

丁翀此时也加入了战团，女中豪杰花木兰一般，冲杀在前。

王路这边明显越打，士气越高。

“指挥使大人！孙强救援来迟！”

远处本来漆黑一片，陡然被火光照亮。

一个个在锦衣卫之中位高权重之人纷纷出现在街口，胯下的马儿飞速接近。

“北镇抚司千户曹正！”曹正嬉笑着下马，一拳打倒一个猛人，跟着跪倒在地，一刀割喉。

“北镇抚司千户薛景！”薛景借助马匹的冲力，一刀砍入一个挂着鼠尾辫的脑袋。

“南镇抚司千户裴伦！”裴伦嘴里咬着烟，含糊不清说话间，乌金棍已然将陆文昭手下一人打的脑浆崩裂。

“百户，卢剑星！”

手握斩马刀，作为唯一一个单独前来的百户，卢剑星的气势却不弱于其他人。

在他身旁跟着的靳一川双手持刀，一言不发的从马上借力跳了下来。

冲入敌人之中，靳一川仿佛螳螂一般出手迅速，两柄断刃在他手中好似锯齿般，啃食敌人的生命。

很快，卢剑星也挥舞着斩马刀加入了战团，身后一个个锦衣卫向前逼近，不断涌来的飞鱼服噌噌作响。

“陆千户，走！”一道蒙语传来。

陆文昭看了一眼身后，他的手下已然十不存一，而满蒙汉人组成的刺客，也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

“看刀！”

只这一个分心，丁白缨便抓住空子一刀刺向陆文昭胸膛。

陆文昭耳朵微微抖动，赤絮挽出一道丁白缨看不懂的轨迹，将她的长缨刀卷飞。

只见陆文昭一个仰身，赤絮直指丁白缨雪白的咽喉。

这一刀又急又准，丁白缨长刀脱手的瞬间，眼中便慌了神。

刀刃接近，丁白缨退无可退，眼中却闪过一丝解脱。

“对不起，师妹。”

陆文昭并不收力，师妹必须死，他才能逃走！

这一招是师父传给他的绝招，正好克制丁白缨，在此之前他从未使出来过。

他从来没想过，他们二人还会有生死搏杀的时候。

他不由得有些后悔，当初师父弥留之际，便想让他们成婚。

二人长刀一名长缨，一名赤絮，本应为天生一对。

但他学成文武艺，便要货与帝王家，立不世之功，却没曾想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背负着太多东西了，个人的抱负，信王的血海深仇，东林党人的未来……

作为最了解王路的人，他还不能死！

他还有机会！

“铛~”

一道朴素的苗刀飞过，硬生生将陆文昭的刀刃打歪。

王路从马车顶部飞来，右手揽过丁白缨的肩膀，左手则精准的握住了他扔过来的破风。

手腕下压，温热的刀身便贴在了陆文昭脖子上。

陆文昭刚要抬手反击，王路贴着他的刀身一划，一挑，赤絮便飞向一边。

丁白缨此时脸庞被泪水浸湿，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陆文昭。

她是知道的，若不是王路来救，那一刀会毫不留情的夺走她的性命。

陆文昭张了张嘴，已经有些发白的胡子沾染的血迹，凄惨的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

明明尽力想要睁大眼睛，但眼睛却挤的更小，更模糊……

四周敌人，已经被斩杀殆尽。

丁翀靳一川已然接近。

丁翀望着陆文昭，眼中满是愤恨。

而靳一川已经握着双刀准备上前，语气厌恶的道：“敢对我师父动手，我杀了他！”

丁翀伸手拉住了他，道：“你等等。”

靳一川不明所以，丁翀紧跟着说道：“他是师父的师兄，也就是我们的师伯。”

在靳一川怀疑人生的时候，陆文昭嘴角颤抖着翘起，又放下。

王路古井无波的脸庞映入眼帘，与丁白缨悲伤的脸庞并在一起，逐渐融合。

“我知道，这次你不会再放过我了。”陆文昭声音颤抖着说道。

王路平静的看着他。

陆文昭便继续说道：“我做的没错！即便死，我也做的没错，王路，你知道把你自己当什么了？”

眼看裴伦他们已经将人尽数拿下，王路搂着身上满是伤口，站立不稳的丁白缨说道：“你可以高呼信王万岁了，等你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

丁白缨身上的伤口，正不断的渗出血液，普通人看了便会腿软，而对丁白缨来说，身上的伤势显然不如陆文昭的背叛，带来的伤害更深。

“……我会活刮了你。”王路语气淡然的说道。

陆文昭轻蔑的笑了笑，看着王路已经开始撕下他身上的衣服给丁白缨包扎伤口，眼中闪过不忿之色说道：“你把你自己凌驾于皇帝之上，自从新帝进宫之后，你可有尊重过一次他的决定。”

“他就好像一个木偶一般被你放在龙椅上，扮演者一个人畜无害的木胎神像……”

“百官但凡对你有所怨言，便被施以重刑……”

“江南的商人早就苦不堪言，你还要从江南掠夺美人进宫……”

陆文昭颇有种滔滔不绝之感。

然而越说，他的眼神也就越绝望。

因为王路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

仿佛真的只是给他一个体面的谢幕。

陆文昭心中愤恨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连丁修都杀不了你！”

“为什么你运气那么好，能做出那么多宝物来挣钱！”

“魏忠贤以前的那些在外领兵的手下，他们都愿意为魏忠贤立生祠，但明知道你杀了魏忠贤，却不肯发兵北京！为什么！？”

王路将丁白缨几处伤口包扎后，随后将人交给丁翀，这才拔起刚才插在地上的破风，问道：“说完了？”

陆文昭看了一眼丁白缨，惨然一笑道：“我对不起我师妹。”

王路用刀挑起陆文昭的下巴道：“你最对不起的是我跟沈炼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对你说一句他妈的！”

“你跟郭真两个贱人……也别说像杨焕那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凡你们能稍微想起一点点，就一点点，我跟沈炼曾经救过你们命的话，你也对沈炼捅不下去那一刀。”

“更不会……跟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虾兵蟹将，截杀我。”

陆文昭着急说道：“这些年，我没有照顾过你跟沈炼吗？你和沈炼升副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