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滢忙道:“没得为老鼠损伤了玉瓶。有句话不是说‘恶人自有天收。’”
她现在隐隐有一种预感,三叔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帮她一个大忙。
当孙滢这个念头一起,连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自私市侩又如烂泥一般扶不起,自己又怎么会用得上他呢?
“要不让他们搬离京都算了。”陆虞不耐地说道。
“不能随意介入别人的因果,免得遭了反噬。”孙滢正色地说道。
陆虞其实是不相信“因果”一说的,但孙滢相信,他便觉得他应当支持她的决定,况且是她的亲叔父,她都不嫌弃他们,“好,好,都听夫人的。”
陆虞说着,覆身吻住了孙滢的樱唇……
又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夜晚。
到了天明,孙滢在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说了秀枝的事。
“儿媳想着秀枝的病既然好了,那不如派些别的差事给她,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养着鱼,实在是太屈才了,儿媳斗胆,将人要到我们藕香院中,我给个丫头和您换。”
孙滢一个眼神,玉蝉忙站到了前面,“以前她家也是南边的,正巧被我买了下来,带在身边,特别会烧鱼,听闻老太太也爱看吃鱼,儿媳就借花献佛了。”
老太太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陆家的餐桌上很少有鱼,原因是宫里的贵人不喜欢。
“四爷悄悄告诉我的。”孙滢不好意地道。
老太太徉装生气,“你们啊,就成天惦记我的东西,我的人。行,换就换吧,秀枝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若在藕香院受了欺负,我可不依!”
孙滢忙笑道:“欺负自是不敢,我已经教了梵音,由她亲自带人,如果做得好就是我身边得力的干将了。您也知道,我手里还有点银子,想开几家铺子,就缺少几个女掌柜。我觉得这个丫头肯定能胜任,以后妥妥的管帐娘子。”
老太太满意地点头,“听起来前程似锦,罢了罢了,你这丫头就留在我这罢,去将秀枝叫过来,见见她的新主子。”
秀枝正在茶水房里取暖,闻言就快步来了,先给老太主磕了个头,又给孙滢磕了个头。
老太太笑道:“是你四夫人觉得你以后能当个女帐房,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秀枝又连磕了几个头,一边道:“奴婢必定尽力做好,不敢辜负了四夫人。”
孙滢要培养女帐房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陆家,只要家中有和秀枝年纪相仿的人家,莫不想把女孩儿送来。
孙滢在藕香院中间特意发了话,“我看秀枝这丫头,比较有眼缘,这才尽力为她治病,又要到身边来,你们有哪个对算帐有兴趣,也可以和我说,优先咱们院内的人,外边的就不用了,再有人塞人进来,一概推了。若有推不了的,谁接下谁负责。”
房轩和如何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闺女有了前程,自然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又有些隐忧。
第三天的晚上人定时分,如荷来了藕香院。
此时孙滢已经洗漱过了,正准备睡觉,值夜的婆子来禀告如荷来了。
孙滢将她带了西内室,道:“姐姐有话不妨直言,若能帮忙,我必定会帮。”
如荷吞吞吐吐的道:“照理说我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原不该这般……吃里扒外,老太太对奴婢有恩,奴婢和我家当家的也是昧着良心在做事,实则大夫人太狠了,我们还有一个儿子和秀枝一同出生,生下来就被抱走了,我和我的丈夫一直没敢伸张,就怕孩子会遭受不测。”
孙滢惊得大半天说不出话来,“那这样下去也不妥,孩子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光吧?你先别伸张,我帮你打听一下孩子的下落。”
如荷激动的跪了下去,“若能找到我那苦命的孩子,我宁愿给四夫人做牛做马。”
孙滢摆手道:“你先别激动,先告诉我那孩子出生日期,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信物或是显眼的胎记之类的。”
如何听孙滢这般说,就道:“这孩子头上长了两个旋,他出生奴婢就将老太太赐给奴婢的护身符带在了他的脖子上。”说着取出了另一枚就是和这枚一模一样的,老太太送了两个一个给奴婢,另一个给他爹。”然后又说了孩子的出生年月。
这个孩子已经十三岁了。
若是正常的孩子,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一直觉得李大夫人是个笑面虎,没想到竟是一条毒蛇!
“夜有些深了,姐姐回去休息吧,我会悄悄地跟四爷说这件事,让他派人去查,若这孩子还在世,就让四爷给他找个好的老师,若二十五岁还没有功名,就让他在我的铺子里做个管事。”如荷听孙滢这么一说,不由流下泪来,又磕头道谢:“谢谢四夫人。”
孙滢摇头道:“不用谢我,这是陆家欠你的,我如今就是帮他们还了。”
送走如荷,孙滢去了内室和陆虞说起了此事。
陆虞叹道:“如荷本是老太太远房的侄女,因为家里犯了事进了教坊,老太太千方百计将人给赎了回来,做了贴身婢女,但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大发雷霆,要赶走如荷,是房轩求了老太太恩典,请求娶她为妻。后来,老太太便不再管如荷的事,而是给了她一间铺面,就是咱们那日吃的米酒汤圆铺。
难怪,但如荷自觉对不起老太太,这些年一直在府里居住,老太太知道如荷的女儿得了怪病,又怜恤她,命人给安排了差事,就是喂锦鲤,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老太太气早消了,要不然也不会将如荷还算在她的房里。
但大太太做的太毒了,你放心,只要人还活着,就会查出来,你承诺给她的,我也会帮你做到,只是先别给老太太说,要不然我怕老太太承受不住……”
孙滢说了声“好。”
陆虞不由揽了她的腰,亲了她的脸颊一下,孙滢“嘤”一声,像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这么睡着了。
还真是将她累坏了!
陆虞想到此,心底一软,便也搂着他安心地睡了过去。
起床时仍旧是陆虞已经去上朝了,孙滢照旧去给老太太请安。
破天荒的这一次她和李大太太一起进的院子。
孙滢穿了一身艾绿的道袍,头发随意地挽着,只用了口脂,描了眉毛,依旧眉目如画,肤若凝脂,浑身散发出一种疏离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李大夫人一看她这神情,心中就憋了好大一股气,“哟,四夫人这是起床晚了吧,妆都没来得及化,就跑到老太太这儿来了。”
孙滢皱眉道:“大嫂,那些头面太重了,压得我脑袋瓜子晕晕的,你还别说,春天真是个睡觉的好时候,不过今天我跟大嫂一起进门的呢,您是用了淡色的口脂吗?怎么唇这么白?”
孙滢说着跑到李大夫人面前盯着她看了半晌,“大嫂,您这个年纪,一定要将大哥留在屋内,不要夫妻分房,看您黑眼圈也这么重,晚上要多点些安神的药,有利于助眠,要不然我帮您开点疏肝的药也成……”
李大夫人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孙滢道:“你!休得满口胡言!”
跟着大夫人的下人们惊得掉了下巴,“只看面相居然能看出夫人和老爷是分房睡?那岂不是说大夫人没和老爷同房的事所以心生不满有了黑眼圈?”
一群下人,都盯着大夫人的脸上瞧。
大夫人忙跨进了门槛,杜嬷嬷开了内室的门,大夫人也顾不进去了,忙跑到西洋镜前细细地看了看。
她眼角的黑眼圈早被厚厚的粉给遮住了,根本不可能看的出来,不过这唇的颜色有点太深了,口脂也盖不住,自己才多大?眼角的皱纹是她心底永远痛,和孙滢那个小贱人根本没法比。况且她和大老爷确实夫妻关系不太和谐,大老爷已经很久没去过她房里了。这件事她一直守口如瓶,连老太太都不知道,怎么孙滢就知道了呢?
这个小贱人真是和自己犯冲啊!
当初彬儿不想娶她,就被她撞破了和孙珍那个贱人在圆房。
现在她又想将秀枝拢到自己屋里去,难道是真的知道了帐册的不妥?
看她平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过,就算她猜到了帐册的不妥又怎样?房轩那只老狐狸的儿子还在她手中,房轩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这个小贱人查帐的,想到此她又多了些安心。
陆虞却在慢慢的用食指敲着桌子,良久后终于抬头看了眼程子安道:“你最近帮我盯着点进出陆家的人,我要找一个小孩,十三岁,头顶上两个旋,相貌大致上是这样,或许这个相貌也不对,仅供参考。”说着递上了一千两银票。
程子安接过银票,倒抽了口凉气,竖起姆指,“不愧是陆四爷,豪!”说完他收起一脸笑意,认真地问道:“陆四爷能不能提供些别的线索?”
陆虞苦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多查查我大哥大嫂那边的人。”
程子安皱起了眉头,“那人手有些不够了,李夫人兄弟都在蜀地,李尚书又早已经致仕回了福建。难不成这孩子是你陆家的子孙?”
陆虞瞪他一眼,“你想些什么呢,我大哥小妾都屈指可数,他和大嫂相当恩爱,这中间有别的事,恕我不能透露……”
程子安见好就收,道:“那咱不问了,就这些也够了,天底下头上两个旋的人不多,就目前为止我一个都没见到。”
陆虞道:“暂时先查京都,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程子安领命而去。
过了两天,程子安又和陆虞在望春山茶楼里碰了面,程子安神秘地向陆虞道:“您的这位大嫂是个人物,在城南的兴隆镇养了近百个死士。”
陆虞摇了摇头,难掩失望之色,叹道:“妇人之见,小鸡肚肠。”
京都已经找遍了,仍旧没有那个孩子的一点消息。
陆虞派了三个聪明伶俐的仆人去了福建,“川地咱们就找重安帮忙,他们在那边人手足,又是商人,我给他说一声就行了,不烦劳夫人了。”
孙滢心道:上次还为我找了三表哥帮忙在发雷霆,这次怎么又主动找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不过不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孙滢懒得计较,直接选择了忽视。
日子晃晃悠悠,一下子到了二月初一。
这一天已经提前定下来了,老太太带着几位夫人到大相国寺上香,然后就是找高僧给陆彬和柔嘉公主合八字了。这种合八字,只要两家你情我愿没有外力的阻挠,一般都是八字相合。
像他们这种和皇室结亲的,自然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僧人说八字不合了。陆虞护送着他们,在相国寺里舒舒服服的歇到下午日头西斜才回到陆府。
明天就是二月二了。紫墙队的人都很兴奋,用王五娘的话说,就是我们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
众人嘻嘻哈哈,没想到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倒是睡得非常沉。
有好几个女孩早上都说:“我梦到了比赛,抢到了蹴鞠,正要去投,没想到醒了,好遗憾。”
孙滢则嘱咐她们道:“等下上场,球优先传给孙五娘,她是投郑高手,这个大家已经见过了,第二是我,因为我上场以后会是敌对攻击的重点,如果她们转移目标到五娘,则把球传给梵音,如果梵音被围攻,再传给王五娘,他们在家里也做过训练,大家不必担心。”
王五娘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对,我六岁就在玩投壶了,但现在居然被孙清给比了下去,我可太不服气了。孙滢打完这个你一定要做我的师父,我拜师!”
朝霞郡主则掩了嘴笑看着王五娘,“乖,快叫师姐!”
王五娘当真叫了声师姐。
朝霞郡主则不满地看了眼孙滢:“师父,你的徒儿也这么优秀,你怎么老忘了徒儿呢?”
孙滢神秘一笑,“我话未说完,上半场由你代替我的位置!“
“啊!输了怎么办?”
“我们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