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这个跨洋电话的林无攸是懵逼的。

他当时正在准备男主演的试镜工作，不得不先叫停一下，走到外面的走廊接听。

“韩叔，上午好。”他礼貌打招呼。

韩三坪看眼外面黑下的夜色，果断略过此话题，“无攸，恭喜你跟迪士尼合作，不愧是我大侄子，这份能耐别人可比不上。”

林无攸想过这件事情会传到国内，但鉴于他最近没有接受记者采访，也没有跟卓威联系，他有必要追问下消息的来源，然后便听到个绝不可能出现的来源地——央视。

“您确定么？”

“当然确定呀，央视可是花了40分钟做个专题片，约莫明天早上你的新闻便会爆红国内各大报纸。”

“很可惜，我在国外看不到。”林无攸不冷不淡地回复，走到窗口推开一扇窗户准备透气，东海岸温热的季风无情袭来，原本挺凉快的体感皮肤当即红温，他深吸口气，准备单手关上窗户。

但窗户这玩意向来是开合容易、闭合难。

单手开，没问题；单手关……卡住了。

“需要帮忙么？”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林无攸抬头一看，一位才看过档案的外国演员站在他面前——约翰·德普尼。

1984年靠《猛鬼街》出道，1990年凭借《剪刀手爱德华》名声大噪，之后几年在各类影片中混迹。

并非《加勒比海盗》男主角的首要人选。

他不够有名气，也没有拍过票房够高的电影。

制片人杰瑞并不看好。

“你来试镜？”林无攸问。

约翰·德普尼点头，“是的，导演。”

两人信息交换迅速。

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么这个动作就是故意讨好，林无攸不客气地受用，他直接松手退开，转身去到另外一边接电话。

“刚才遇见个演员，叔你说了什么？”林无攸继续打电话。

“……没什么，就是问你的剧组需要人么？中影有蛮多培养好的人才，林导若是需要，完全可以出借。”

林无攸笑了：“叔，你想偷师可以说得再光明正大些，说这些弯弯绕绕没有用。”

韩三坪直接尬住，“哈哈，我这不是怕大侄子你会拒绝我么？”

“事实上，我也打算拒绝您。”林无攸很坦白，“剧组正在筹备中，我无法确定能放多少自己人，我有自己的电影公司，肯定是要先紧着他们安排。”

“大侄子，这不是为了中影，这是为了龙国电影。”

林无攸：“别道德绑架，我只问您一件事，您为什么不跟理安说这些事？为什么不跟吴卿风说这些事？”

韩三坪沉默。

“你瞧，还是因为我好说话，不过看在我叫您一声‘叔’的份上，我可以考虑这件事情，只是中影打算拿什么来交换？”林无攸弯起嘴角，“等您考虑好这个问题，再来跟我谈吧。”

挂断电话，林无攸觉得又舒服了点。

不管韩三坪拿出什么，他都会讨价还价一番。

至于在《加勒比海盗》剧组安插自己人？

他还没有跟杰瑞说，以好莱坞的排外程度不太好弄，不过坑一下杰瑞应该能搞定。

感谢杰瑞跟他共事。

林无攸转身看眼跟经纪人等在门廊的约翰，目不斜视地重新走进试镜房间。

德普轻啧了声，抬脚踹了下经纪人。

“你确定这小子是导演么？他看上去可没有传闻中那么吓人。”

“什么传闻？”经纪人骤然紧张，“你又跑去跟谁鬼混？”

他几乎要放声尖叫，“拜托，求你别再跟那群玩摇滚的乱来，你现在要专注电影事业！电影事业！！”他压下激烈的语调，“你已经连续扑了好几部电影，如果再没有一部拿得出手的大片，你会从二线演员的位置上掉下来。”

“扑？”德普摇头，“前两年我才上了星光大道，没有那么容易掉落的。”

经纪人：“……那是99年的事情，现在是2002年！！”他逼着德普发誓会认真对待这次试镜，德普也乖乖向他保证，同时八卦了下那件传闻——

“据说他们在进行编剧会议室时，有个编剧对他很不服气，于是他使用了龙国功夫，直接将人摔倒地上。那个倒霉的家伙屁滚尿流地跑远，之后又不断跟别人抱怨这件事情，还有人说曾亲眼看他赤手空拳对付十几名瘾君子，现在整个好莱坞都知道他是厉害又可怕的家伙。”

德普吹了下口哨，来回动了两下身体，“龙国功夫，阿打——”他顿了下又说，“不过这位导演看上去很儒雅，像个英吉利的绅士，远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我原以为能拿金棕榈的导演一定很靠谱，但这位林导怎么听上去这么不对劲？！”经纪人有些绝望，但试镜已经开始，来不及撤退。

试镜房间内，林无攸坐在中间位置，他扭头看眼旁边的制片人杰瑞。

“你确定金·凯瑞会来？他能看上这么个小项目？”

杰瑞指着自己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一定会来。毕竟我可监制过《壮志凌云》和《霹雳舞》。”

一切正如杰瑞所说，金·凯瑞来了，但也礼貌地拒绝参演，虽然用的理由是想要进行转型、不太接拍喜剧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由于海盗题材的缘故。

甚至不光金·凯瑞拒绝，就连迈克尔·基顿、克里斯托弗·沃肯也都在试镜之后礼貌拒绝。

还有个比较过分的家伙——休·杰克曼，这位在2000年凭借《X战警》中“金刚狼”一角爆火的家伙，竟然直愣愣地反问。

“你们为什么要想拍摄海盗题材的电影？这是个压根没有人喜欢的类型。”

制片人杰瑞，作为一力拉起整个项目的家伙，听到这句话之后非常生气。

“既然是没有人喜欢的类型，你又为什么跑来试镜？”

“……因为你们发出了邀请？”

杰瑞绝倒。

林无攸倒是促狭地笑了。

“辛苦你了，请先离开吧，然后让下一位演员进来。”

下一位便是约翰·德普尼。

他拿着剧本，演了一小段。

实话实说，演得非常好，或许是本身气质就很古怪，导致他表演这类疯疯癫癫的角色举重若轻，不需要夸张的肢体语言，仅是往前走了两步，就让人瞧见了杰克船长。

林无攸对他非常满意，哪怕制片人杰瑞明显不喜欢，一直死死紧锁眉头，他还是直接追问。

“我们会在加勒比海上拍摄，你能否克服晕船？近期的日程是否安排得好，什么时候可以配合造型小组进行试妆？”

德普摊手挑眉：“只要剧组需要，我随时可以到位。”

“哇，那我认为可以签合同——”

“等等！”制片人杰瑞打断这句话，面对两人投来的奇怪目光，他干巴巴解释，“我认为我们应该看完所有人的表演再说。”

林无攸：“他就是最后一位。”

“那我还是认为这、这、这不太合适。”

接下来，德普便见识到为什么林无攸被称作“好莱坞十大恐怖”。

只见林无攸略微歪头，幅度很小，类似于用眼角余光去看人。

这很不尊重人，但跟这视线接触的杰瑞却猛然间打个寒颤。

上半身下意识往后缩，“林……”他用绵羊的尾音发出求饶声，“德普还在，我、我们可以……”

林无攸：“原因。”

“我认为……”

“一、二——”

“他看上去不太像海盗船长，”杰瑞果断滑跪，“我想要个更有海盗味道的杰克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