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川的仇家来得很迅速，出手更加果断，不多时便将路川掐得直翻白眼。

路川的助理……应该可以这么称呼这个小伙，手足并用地上去扒拉两下，硬是被暴怒中的仇家给推倒。

“哎呦，”他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之后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林无攸，“林导，您帮帮忙，我们老板这个月工资还没有发，他不能死啊！”

这是重点么？林无攸挺佩服这小伙子的脑回路，但他想了想认为工资不发、老板死亡还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让莱恩请保镖们出手。

莱恩不置可否。

一个响指下去，一伙胳膊比路川小腿粗壮的家伙强行分开两人。

那位仇家挂在保镖胳膊上，四肢还在疯狂地张牙舞爪扒拉。

“你个不讲武德的XXX，早晚有天把你卵蛋给XXX，不要脸的崽种！抄袭都不敢认的烂人，看我不把你XXX，你个XXXX，我他妈的XXXX……”

后面是一连串发出来铁定要打码的脏话，林无攸暂时屏蔽了下。

路川倒在地上疯狂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快、快让他闭嘴，不能让林、咳咳咳……林……无攸……咳咳咳……”

他的话没有说完，助理却已经提前明白。

——不能让林无攸听见。

好好好。

服了你们这群脑残粉的脑回路，自己差点被掐死，还是要担心偶像听见什么脏话。

都在电影圈混了，难道还指望林无攸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你别太离谱！

路川若有幸听见这些心里话，他会以更加不可置信的语气反驳，这是哪里来的傻蛋，他是担心林无攸听见脏话么？他是担心林无攸听见他抄袭！

不到五分钟前，林无攸还为《可可西里》拍得好而当众夸他；五分钟之后，林无攸就知道《可可西里》是抄袭的产物。

他才被承认是知己啊，好日子过得不到一分钟，这就要迎来打击？

不要，绝对不要！

他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出——他才是林无攸唯一的知己！

唯一的！

知己！！

“快去、咳咳咳……快去堵住他的嘴——”

“我艹，林导？！”

就在路川说出那句话吩咐，仇家已经提前注意到旁观的两人——一个龙国男人，一个外国男人。

那个外国男人可以忽略，但这个龙国男人……

“林无攸导演？”张牙舞爪的仇家立刻如看见猫条的咪咪般乖顺下来。

他主动跳下保镖大哥的胳膊，特别讲究地整理下衣服和发型，然后才傻笑着凑近林无攸。

碍于莱恩担心这货继续发疯，没有敢让人靠得太近。

于是，他就在五步之外，笑嘻嘻地问好

“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您，太巧了，哈哈哈……我跟您还挺有缘分的，哈哈哈……”

林无攸挺佩服他这行云流水的转变，这种变脸功力真该做个演员。

但他还是亲切地接见了这位……

“我该叫您什么？”

仇家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自报家门，赶忙补上这一块。

“我叫刘宇君，是一个纪录片导演，最知名的作品应该是《我和藏铃羊——冰河在这里流过》，当年还拿过几个小奖杯，当然不能跟您的金棕榈相提并论。”

刘宇君一旦说起来便很难停下，“我还是您的超级粉丝，从《爱》入坑成为影迷，最爱的是《盗梦空间》，实景布置太精妙了！我都不敢想那是人能拍出来的作品，那个幕后纪录片每次重播，我都会蹲在电视剧前看。如果有一天我能给您拍部纪录片，那我此生无憾。”

这个自我介绍对于粉丝来说满分，对于一个忽然冲出来的袭击者而言零分。

林无攸弹了两下手指，还是没有控制住好奇心追问：

“你跟路川导演是因为什么发生争执？”

“什么都没有！”路川顾不得喉咙火烧火燎，扯着脖子破声大吼，“那就是个为了蹭热度而碰瓷的崽种！他在陷害我！赤裸裸地陷害！”

刘宇君立刻以比他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放屁！我会陷害你？你个不要脸的抄袭狗！”

路川：“陷害！”

刘宇君：“抄袭！”

这俩人声势浩大地吵起来，听着两人歇斯底里的大吼，林无攸脑瓜子嗡嗡直响。

“你觉不觉得我们俩应该先离开一下，别打扰他们俩解决私人恩怨呢？”他想要提桶跑路。

莱恩不想跑，他还挺想看（林无攸）狂热粉和（林无攸）正常粉之间的大战。

不过瞧眼林无攸紧蹙起的眉头，他还是在考虑之后屈从。

“行，让我们将空间留给他们。”

但此刻说这话已经晚了，两人的吵架已经进化到让林无攸来评评理。

刘宇君嗓门大，刘宇君先说。

“他不光抄了我纪录片中的情节，还抄袭了分镜和画面，我甚至怀疑所谓的‘纪录片风格’都是因为他抄袭了我的纪录片！”

路川直接举手发誓。

“我对你发誓，我没有抄袭过那部纪录片，我压根没有看过那部电影。我抄袭他？他也配！”激烈的抗议后，他又放软语气，“龙国出个好导演不容易，别去毁了他；龙国出了部好电影也不容易，也别去毁了它。”

林无攸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复杂地看着路川。

刘宇君心里大叫不妙，林导要被路川这贱种给骗了！

路川则扬起得意地笑容，“我就知道无攸你明白该怎么判断真伪——”

“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蠢到对我耍道德绑架，”林无攸简直太服气了，“我是从来都没有那个东西的。”

偌大的龙国多他个路川不多，少他个路川不少，别把自己看得多么重要。

就连被外界称为“国宝级待遇”的林无攸某一日真不存在，龙国电影还是该怎么发展就发展，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人之于大时代的浪潮永远是个无关紧要的。

林无攸作为未知全貌的第三者，他自认没有能力做判案的包青天，只能给出当下最公正的建议。

“起诉吧，”他对刘宇君说，“你如果认为他抄袭且可以拿出准确证据，那么就起诉吧，如果掏不起律师费，我可以资助你一些。”

刘宇君很惊喜：“真的么？非常感谢您。”他开始哐哐鞠躬，“我一定会为自己，为整个纪录片剧组讨回公道。”

路川则开始抓狂。

“你帮他？我们是何等关系，你居然要帮他？我真是看错你了！”

林无攸被他的指责弄得昏头转向。

“我们俩什么时候有特殊关系了？你甚至都没有我的电话号码，”这是第一重解释，第二重解释则为，“你如果清白，又干嘛害怕打官司？对于你这种家世的二代子弟，打官司应该是最简单方便澄清污名的方式。”

反正林无攸是不太清楚路川在怕什么，但他不准备在此话题上继续纠缠。

“作为外人，我不方便深度掺和进你们俩之间的恩怨，还请自行解决这件事情吧。”

放下这句话，他拉着莱恩开跑。

莱恩便哒哒哒跟在他身后，便幽幽来了句。

“你这回终于没有拉错人。”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丢在这儿。”林无攸恶狠狠地威胁。

莱恩只能低头吃吃笑。

本以为有关路川的乱事可以就此中止，没想到反而发酵得越来越大。

记者以那日的采访为由头发酵，力夸“路川拍得牛逼，连林无攸都在夸他”。

刘宇君则拿出他资助的律师费来对证，开喷“路川拍得一点也不牛逼，只是抄袭对象牛逼，林无攸夸得是抄袭对象”。

这场话题本来应该定在“路川有没有抄袭”，后来莫名其妙地转为“林无攸夸的究竟是谁”。

正方与反方就轰轰烈烈地展开辩论。

林无攸倒是有让卓威出手镇压下，卓威估算了下要花出去的钱，转头给梁敏打了个电话。

梁敏看着那串六位数的数字差点没噶过去。

第二天还不等天亮，便蹲在林无攸家门口，林无攸一出门便哭天喊地地求告，让他放弃打点媒体的想法。

“我不想看见自己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报纸头条。”

“可今年的财报呢？”梁敏就差给他磕头，“我们又要买地、又要建园区，还从江苏那边下单了几百万个陀螺作为周边售卖，您不觉得咱们该适当性地节衣缩食么？这笔钱不是一定要花啊！”

为了大局考虑，林无攸只能答应收回那笔打点钱。

他怎么能想到那日只是想出门放松，看个电影缓解下压力，却惹来了更大的压力。

好烦，又被癫粉纠缠，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八卦新闻。

好烦，明明很想安静却偏惹上麻烦，人生真的艰难。

在外界吵闹个不停的情况下，林无攸又被邀请去参加《盗梦空间》的研讨会。

大标题为【《盗梦空间》票房探讨研究会】，小标题则是一行字——大银幕、大市场、大产业，从单体电影出发看待龙国电影市场和产业化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