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攸对着忽然被挂断的诺基亚发愣。

莫名其妙打电话，又莫名其妙挂电话，程凯歌脑袋又被驴踢了？

然后，他便明白程凯歌这么反差的原因。

往日每次在首映会都要大吹特吹的媒体反水了。

【林郎才尽！获得最佳导演后的首部电影作品不如人意！——《南方日报》】

【林无攸败北，无数影迷大叫退款！——《羊城早报》】

【票房滑铁卢？！林无攸还能再逍遥几日？——《潇湘晨报》】

【……】

面前零零散散十几份报纸，每一张的头版头条都是对新电影的不看好。

那个阵仗让林无攸懵了一下，还以为是首映票房成绩不佳，《加勒比海盗2》在国内受冷。

再仔细阅读具体内容，发现这些报纸属于闲着没事吃饱饭撑——对着一张首映式的照片开始狂编。

用春秋笔法大肆描写首映式上演的“退钱”，又在他在网上遭受的攻击拿出来大书特书，还提到续集永远不如第第一部的琢磨，反正东扯西扯一大堆，企图利用各种细微的线索证明，《加勒比海盗2》的票房特别糟糕，从出道至今一直顺风顺水的林无攸狠狠地摔了个跟头。

“有病吧？好歹打听一下再说这话。”林无攸挠了挠脸颊，点开了昨天半夜从未来影业发来的票房数据。

《加勒比海盗2》上映时的银幕数达4133块，仅次于2004年的《怪物史莱克2》和《蜘蛛侠2》，但首日最高票房却超过后两者，以5500万美元刷新了北美至今为止的记录。

在专业人士眼中，《加勒比海盗2》的潜力正稍稍展现，迪士尼当机立断，已经砸钱加量宣传。

罗伯特的邮件也到达，希望可以跟他谈谈第三部的拍摄时间。

看着邮件上文雅的措辞，林无攸面无表情地点了“X”。

说好12月开始拍，谁也别想提前一天！

简单处置完北美的上映情况，林无攸反手给梁敏打电话。

“那些日报是怎么回事？北美票房很nice，国内票房应该也不差，他们在提前狂欢些什么？”

梁敏冰冷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耳中。

“BOSS，树大招风，您一直是圈里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如借此机会钓出那些不识趣的家伙。”

心是好心，问题是——

“一次票房失利，不至于让那群人像鬣狗般纠缠不休。”林无攸不看好这种做法，“况且压票房能压几天？就算有中影帮忙，首映票房也要尽快对外公布，毕竟是迪士尼的作品。”

“BOSS，您可别太小看自己招惹人的能力。”

一语成谶。

林无攸很快便见识到某些人有多么无耻。

当天中午，他便看见新浪放出某些位港台导演采访通稿，他们指责自己“枉顾导演素质、肆意妄为、只为满足自身创作欲”时，他沉默了足足三分钟。

世界上真有一炸就出来的蠢货呀。

新手也能钓到顶级的诱鱼剂。

事实上，这不能怪港台导演们沉不住气，他们可谓是林无攸崛起最大的受害者。

原本还能借着“东方好莱坞”的名头在内陆骗钱，可大陆人真正的救星登场，那群人傻钱多的煤老板便失去了兴趣。

跟港台导演合作，不如回头找林无攸合作，还是自家人用着放心，要是无法与林无攸本人合作，那他旗下的导演也行，或许其他国人导演也可以。

反正论导演能力，咱们不比他们差。

香江那群导演可没有什么“奥斯卡最佳导演”。

自信心有些时候来得莫名其妙，又偏生真可以让煤老板们将脑袋抬高三个八度。

更别提，林无攸数次在国际上获奖，极大程度打击了港台导演的自信心。

嘴贱的香江娱记甚至直接在报纸上嘲讽。

【年年都说闯荡好莱坞，结果闯来闯去让个大陆小子占了头筹，前年《盗梦空间》甚至还占了香江票房排行榜老大，一群本土电影硬是没有打过个外来者。

拍来拍去这么多年，除了会睡明星以外，香江导演还会做什么？

哦，我晓得嘞，会给大陆小子当垫脚石。】

骂得很难听，伤害性也超级强，强到一群香江导演在半夜都能吐血。

可他们吐血对林无攸其实毫无用处，毕竟他甚至连这群恨他恨他牙痒痒的家伙叫什么名字都不晓得。

没人会记得小卒的姓名。

这回不容易林无攸露出个破绽，一群人真如同鬣狗般蜂拥而上，顾不得什么颜面与尊严，各种大放厥词。

其中倒也有搜狐与新浪的推波助澜，他们这俩家门户利用类似的言论炒得不亦乐乎。

骂，继续骂，骂得越狠越好。

要是问他们害怕不害怕得罪林无攸，他们一准会告诉你——这只是个炒作手段而已，早就跟电影工厂交流过了。

他们手上的核心团队甚至握着修改多次的反转文稿，正等着鱼塘炸得差不多之后，马上出手开始洗白。

多年之后，这群被坑惨的纸媒、导演们与演员们才发现，这他妈从头至终都是卓伟的炒作与林无攸的钓鱼。

他们傻乎乎地跳了进去，不光赔上了声誉，还赔上了在内地可以发展的事业。

中影绝不会扶持任何企图拉林无攸下水的家伙。

一边是好太孙，帮助韩三坪飞升；一边是陌生人，随时会对太孙发动政变。

傻子都知道要选哪一边。

媒体疯狂开炮，林无攸却接到了不少圈内好友的关心，甚至连王忠磊都打电话来安慰他。

“理安判断这部电影票房会不错，以他搞理论的高水平肯定错不了，你别太担心。”

林无攸感谢这通电话，但……理安什么时候跟理论扯上关系了？

卓伟其实没有压太长时间的票房，差不多在当天晚上便联系搜狐与新浪放出北美方面的首映成绩，纸媒们也很快接到这消息，但这并没有打消他们对《加勒比海盗2》的票房怀疑。

然后，一个经典的拿破仑笑话便重新现世。

当《加勒比海盗2》以5500美元票房刷新北美票房记录时，报纸头条为：《加勒比海盗2》吃尽第一部的余泽，可利用粉丝的怜悯又能多走几日？

当它以创造当日最高票房5580万美元，并刷新以最快速度进账一亿美元的记录时，报纸头条为：林无攸垂死挣扎，《加勒比海盗2》奋力一搏。

当上映首周票房为1.56亿美元，再度刷新票房记录，并创下以最快速度进账2亿美元时，报纸头条为：《加勒比海盗》票房走高。

当它创下最快速度进账三亿美元的记录，并且连续十天保持票房最高，连续两周为北美票房冠军时，报纸头条为：林无攸实力不减当年，《加勒比海盗》冲刺票房冠军！

当连续三周为北美票房冠军，北美票房突破四亿美元，全球其他地区票房突破五亿美元时，报纸头条为：票房之王归来！

全球票房的持续走高简直让国内人民眼花缭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惊人的数字被刷新出来，这也导致个挺有趣的事情发生。

直到上映两周后，人们才开始关注《加勒比海盗》的国内票房。

上映首日票房2000万元，刷新了国内的记录，第一周票房1.4亿人民币，第二周票房1。3亿票房，第三周票房9000万，第四周票房7400万，上映四周总共四亿三千万票房。

这个数字一被爆出，圈内圈外都心领神会，又是本年度的票房冠军。

哪怕张义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还没有上映，冯晓刚的《夜宴》还在等待，但票房冠军已定。

不是其他导演对自身电影没信心，而是他们很清楚——在现如今的国内票房大盘中，林无攸从来不跟他们并列出现，林无攸是跟国际大导演在同列，他争的是全球票房冠军，而非龙国票房冠军。

起始点不同，比较毫无意义。

也是在此刻，那群被炸出来的傻瓜才反应到不对劲，但退缩已经晚了，由于这伙人太过于放肆与跳跃，竟让吵得不可开交的《加勒比海盗》影迷与林无攸的粉丝们团结起来。

——我们俩吵是内部问题，你们这群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凭什么说话？！

惹谁都别惹狂热粉丝。

飞机划过天空，驶向水城威尼斯。

宁昊坐在头等舱，翻着娱乐报纸笑得促狭。

“真是一群傻瓜，他们的敏感度怎么会那么低？居然不知道《加勒比海盗2》的票房多吓人。”

林无攸摘下真丝眼罩，面无表情地看眼这话痨。

“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别忘了《疯狂的石头》可是6月30号上映的！”宁昊提起这事也是一把辛酸泪，“好不容易才吸引来媒体、影迷们的瞩目，还让中影加大排片，票房走高没有两天便遇上那个巨无霸，哎……”

林无攸想起这事也颇为愧疚，“最后卖了多少？”

宁昊竖起三根手指头。

“才三千万？这也太少了吧。”林无攸好久没见到这么寒酸的数据了。

宁昊泪流成河，“得亏投资不大，不然……我会死得很惨很惨。”

往日做林无攸的副导演，只会觉得那些夸张的票房好好看，可作为林无攸的对手，他才会发现那些夸张的票房有多么可怕。

他以过来人的身份断言，当今的电影市场没有谁比林无攸更具有市场号召力。

只要电影戳上“林无攸”三个字，少说也能卖个万八千的。

“BOSS，从今以后我就抱紧您的大腿了，”他激动地抓住林无攸，“你就算踹都踹不走我！”

“……你不觉得说这话有点太晚了吗？”林无攸幽幽回复，“你个成名导演已经厚脸皮到来做我的助理，我还怎么踹走你呀？说点人话吧！”

宁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不是给您当助理，我是给本届威尼斯电影节的主席大人当助理！！”

一想到可以靠着助理的名头在威尼斯电影节招摇过市，他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林无攸无语凝噎。

后悔了，这回是真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