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费奇没让林无攸失望，试镜会筹备得有模有样。

林无攸见到了尼古拉斯·凯奇，他对这位好莱坞知名二代子弟很感兴趣。

尼古拉斯·凯奇出身于科波拉家族，曾祖父于1920年便从意呆利进口影片，名下曾有一座名为“派拉蒙”的音乐公司。

对，后来的“派拉蒙”电影公司正是取自他曾祖父的音乐公司。

他的祖父是作曲家、指挥家，给《教父》和《现代启示录》配过乐，而他的叔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是电影《教父》系列的导演，姑妈塔莉娅·夏尔是《教父》和《洛奇》中的女主角，堂妹索菲娅·科波拉则是《迷失东京》《绝代艳后》等影片的导演。

说句不好听的大实话，别人一辈子要奋斗完的事业，早在他祖父那辈便结束啦！

作为圈内赫赫有名的三代明星，尼古拉斯·凯奇这两年的热度还不错，虽然比获得奥斯卡影帝之后要下滑不少，但偶尔也有佳作频出。

至少林无攸本人很喜欢那部《战争之王》。

尼古拉斯的表演还算过去，但要价却非常高昂，不光要2000万的美金，还要分走5%的票房分红。

林无攸在听完他的报价后，安静了三秒钟。

“你确定吗？”

“林，我是奥斯卡影帝，我有极其卖座的电影，这只是正常价格。”

林无攸微笑：“好，那请回去等通知吧。”

尼古拉斯看出些问题，他最后一次重申：“我是个好演员，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知道，”林无攸还是那句话，“请回去等通知。”

等到尼古拉斯·凯奇心有怀疑的移开，林无攸转头便吩咐凯文，“将他的名字从名单中划掉。”

“但那是尼古拉斯·凯奇，他可是好莱坞一线男星。”凯文犹豫。

林无攸：“电影预算只有一亿，我不会花费两千万请演技一般的男演员来，直接划掉他。”

伴随铅笔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尼古拉斯·凯奇的名字在候选名单上被划上黑线。

做完这一切，凯文又极小声地提醒：“可现在好莱坞的男星都是类似的报价。您……之前没有了解过？”

林无攸默然无语。

他拍《加勒比海盗》时，因为预算由迪士尼出，他可着劲造，压根没管过演员要花多少钱；拍《盗梦空间》时，莱昂纳多是带资进组，倒贴给他钱；拍其他文艺片时，主角们是恨不得零片酬倒贴，他也没想过演员酬劳能这么高。

现在他终于品尝到被别人倒砍一刀的痛苦，这明明是他该干的事情啊。

怀念当时借机谈判（敲诈）迪士尼的快乐时光。

事实证明，林无攸还是将好莱坞想得太美好了。

男明星们的片酬高到离谱。

汤姆·克鲁斯的报价甚至不仅止于2000万，直接上2500万。

此刻，林无攸想问“真的吗”的心情都没有了。

“林，有什么问题？”克鲁斯非常不解，“我爱钢铁侠，我更爱和一位大导演合作，我相信我们俩联手一定能创造不输于《加勒比海盗》的奇迹。”

林无攸：“我相信这一点，但还是请回去等消息，你的竞争者们很多，我们需要进一步讨论。”

克鲁斯倒比尼古拉斯·凯奇敏锐些，听出这是拒绝的潜台词。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我认为我的表演毫无问题。”

林无攸反问：“谁告诉你的？”

“我……？”克鲁斯极不确定地回答。

林无攸叹口气：“我确实让你扮演了一个天才头脑、亿万身家的混蛋，你也确实把这混蛋扮演得很好，唯一的问题是，这是一部电影试镜，你将会扮演男主角，而你只表现出混蛋的一面，却没有表现出能让观众为之动容的一面。一个混蛋，但却是个讨人喜欢的混蛋。”

克鲁斯仔细一琢摸，觉得林无攸的点评也没有太大问题。

导演就是这类说一半、留一半的家伙，能不能领会他的未尽之意，全靠个人天赋（钱？）。

“我还可以得到第二次机会吗？”

林无攸摇头：“抱歉，我们只给参与者一次机会。”

克鲁斯只能黯然离开，但在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时，他又停脚回头。

“林，你或许没有注意到，但你让我扮演个天才头脑、亿万身价的角色时，我扮演的其实是你……所以，你要不要回顾下对自身的评价？”

克鲁斯离开了，却留下满腹不解的林无攸，他再度看向凯文。

“他说的应该不是我吧？”

“温和的笑容、平静无起伏的语调、居高临下的眼神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凯文说了一长串形容词，又期期艾艾地看眼林无攸，最后极小幅度地点头，“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更贴切的人选。”

林无攸精准点中重点：“所以，在你们的印象中，我是个混蛋？”

“当然不！”凯文火速反驳，“只是……呃……你当然不是混蛋，你是个……呃……有着天才头脑的亿万富豪。”

林无攸摁住太阳穴，指腹下青筋正在一拱一拱地跳跃，“尼古拉斯也是按照‘我’的外面印象演绎的？”

“……”

凯文没敢回答。

可他的沉默已经让答案显而易见。

林无攸闭眼深呼吸：“我真该管管那天在报纸上对我胡说八道的记者们，他们究竟要将我的形象败坏成什么样才算满足！”

凯文面色古怪。

以“恶魔林”在好莱坞的恶名斐然，哪里还需要三流小报们添油加醋？

跟迪士尼CEO对着干、摁头逼德普戒酒、高压控制剧组，更别提那些不明不白的诡异仪式……

说句不好听的话，林无攸已经是近年来的好莱坞一霸，不管是从正常领域，还是从非正常领域。

现在还日常有三流小报蛐蛐，漫威为了将自己从泥坑里扒出来，不惜同魔鬼做交易。

而以他与林无攸的短暂相处来看，“恶魔林”名不虚传。

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估计就会嚎啕大哭。

试镜比林无攸想象得更加不顺利，有了克鲁斯那句提醒，他之后再看演员们的表现总能品出些许阴阳怪气的味儿，没有按照这路子发挥的演员也实在演得很烂，一通乱搞到最后，林无攸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增加预算。

然后，小罗伯特·唐尼来了。

一位他早在系统片库中看过成片的演员。

之所以没一开始便选定他，纯粹因为林无攸对唐尼的过去心有余悸，一个随时可能出差错的演员必然会被放在列表的最后一行。

哪怕在平行时空中对方顺利完成，林无攸又怎么敢保证他在本时空也可以顺利完成？

蝴蝶效应不能不防。

“你好，我是小罗伯特·唐尼。”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唐尼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行了表演。

与其他人复刻“恶魔林”的表演模式相比，唐尼的表演更加私人化。

或许是剧本中的钢铁侠与他个人经历有所重叠，他表现出一种其他演员没有的“人味儿”。

在某些时刻，林无攸很会迷信地相信，角色会借由演员的躯壳来到世界。

唐尼表演的完成度远没有原片那么高，却带着如砂砾般粗糙的灵气，叫林无攸不得不正视。

表演结束，唐尼站在房间中心，安静等待最后的结果。

别看他表面很淡定，放在鞋子中的脚趾已经紧张地并拢，隔绝皮肤与鞋子的棉袜从未如此具有存在感，像是紧紧束缚让他无法呼吸的绷带。

林无攸定定地看着他，仔细斟酌着话语。

“在你之前的很多表演者，我们都会学‘我’，”他指着自己说道，“我不确定是否是外界的报告给他们来到的错误感知，可你显然没有选择他们的做法，我能知道原因吗？”

唐尼脸色骤然一白。

在家里排练时，他也曾多次考虑过学习“恶魔林”，甚至在YouTube上翻找出林无攸粉丝们总结的各种安利物料。

顺带一提，林无攸的视频物料确实不太多，满打满算五个小时，这还包括各类综艺节目+电影节采访+获奖感言+DIOR的代言视频。

以他如此高的曝光度，这其实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学着“恶魔林”神态时，他也有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诠释角色。

在正式开始表演前，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后者，以自己不够成熟的理解去诠释“托尼·史塔克”，现在看来这一鲁莽举动还是得到了回报。

“抱歉，是我任性了。”唐尼的双肩骤然落下来。

林无攸瞄眼被划得只剩一行的候选人名单，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事实上，这是个很聪明的举动。”

唐尼已经要开口认错了，听到这话之后蓦然抬头。

林无攸：“我从来不将托尼·史塔克视作我的代餐，他是个非常特殊的超级英雄，我是个非常特殊的导演，仅此而已。”

唐尼注视着他脸上的笑意，忽然间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你决定要聘用我吗？”

“如果你可以接受有固定医生在剧组，且每日会对你进行血液检查的话，我想你会拿到这份合同的。”

唐尼除了点头接受，再没有话可以说。

“我愿意，我愿意接受所有的要求！你们甚至可以给我50万美元的酬劳，我也会愿意欣然接受。”

多年之后，小罗伯特·唐尼还是在访谈节目上谈到这件事。

“当我听见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绝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那个世界斐然的林无攸决定给我一个角色，准备让我当他下部电影，甚至是下个系列的男主角，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绝对不会了。”

主持人很捧场：“事实证明，林并没有看错人。”

唐尼笑着回答：“我也没有信错人，跟林的合作改变了我的一生。没有林，不会有现在的小罗伯特·唐尼，不会有现在的《钢铁侠》，更不会有现在的漫威，一切荣耀皆归于林。我仍然怀念同他合作的时光。”

“所以，这让我更好奇了，最后你以多少钱出演这部电影？”

“600万美元，”唐尼停顿下，“但签了三部合同，不限某部电影，只要林还在拍摄漫威系列，合同便奏效。”

顺带一提，这也是他签过最亏本的影片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