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一道人影借着夜色穿行，目的明确地赶至化魔寺。

入目的是一片断壁残垣，空气中还有弥漫不散的焦煳味。

来迟一步，化魔寺毁了！

袁长青脸色难看，迅速在废墟之中寻找起来。

不多时，他找到了熔化变形的金色手臂，还有一团铁疙瘩，里面隐有甲衬，这是内甲融化混合后的产物。

他们在各地布置了许多试验场，一是监视天下，替他们暗中搜集情报，二是进行各种人与妖魔之间的研究。

化魔寺进步最快，排异丹、化魔劲和融灵膏，进步惊人。

这是他们赐予化魔寺千年金鳌的残臂，为了进行更高层次的研究，逐渐完善。

没想到，化魔寺被人毁了！

无论此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

次日晌午，曹阳在宅院之中早起。

左脸上钻出一只纯白色眼瞳，下一刻，他可以感受到二十五丈范围内的所有镜子。

自己施展妖术最多发挥百分之五十的威力，镜中之瞳的有效范围是二十五丈，这个距离差强人意。

想要增加镜中之瞳的瞬移范围，只能寻找此类天赋的妖魔，不断叠加威力。

不知镜中之瞳出自哪种妖魔，暂无头绪。

曹阳念头一动，身体虚化，他出现在二十丈外的一面铜镜上。

身体寄存于镜中，仿佛处于一个极为独特的空间内，意念一动，就能脱离这面镜子。

他的脑袋率先从镜子里探出，小小的铜镜跟庞大的脑袋不成正比。

一股清幽的脂粉气钻了出来，不远处是淡白色的床幔，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美貌的美妇横在床榻之上，呼吸平稳，正在熟睡。

曹阳将脑袋收回铜镜，意念一动，再次转移。

一个女子正在对着铜镜梳妆打扮，陡然发现镜中多了一张男人的脸，正在打量着自己，两人就此对视。

曹阳一脸歉意，迅速转移。

“啊！”

尖叫声响起，女子连忙远离铜镜。

声音引来了许多侍女，还有几位女眷。

“小妹，发生了什么事情？”

“镜子里有人！”

这是一个有妖魔的世界，众人不敢大意，连忙凑过去查看，结果一无所获。

第三次转移，仍旧是女子的闺房。

怎么又来到了女子闺房？

曹阳仔细一想，心中释然。

铜镜价格昂贵，普通人家还要为衣食奔波，没有余钱购买观赏的无用之物，大多以水为镜。

小有家财之人才舍得购买铜镜，这种铜镜使用者以女眷居多，镜中之眼转移到女子闺房不足为奇。

一门进行转移和逃生的保命妖术，怎么感觉要变成偷香窃玉的神技……

镜中之眼还有一些限制，镜子遮掩之后，掩埋入地下，不见天日，都无法以镜中之眼感应。

曹阳回到了自己的宅院，面露思忖之色。

镜中之眼确实好用，不过，二十五丈的距离远远不够，距离过近，挪移的几处位置固定且数量不多，无法在青山府城做到全面覆盖无死角。

想要让自己的行踪神鬼莫测，还要提前有所布置，随身携带铜镜。

一旦与人对敌，布置出一个镜阵，自己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令人难以防备。

曹阳念及此处，前往杂货铺购买铜镜，一口气购买了三十多面，暗中给自己准备逃生出口。

铜镜过于惹眼，容易被别人捡走。

手指将铜镜敲碎，铜镜碎片丢到不容易引人注意的区域。

常人不易察觉的地方悄然遍布铜镜碎片，不断将青山府城一处处‘黑暗’的区域点亮。

一切忙碌完毕，除了青山府城的宅院深处，其他区域插好了坐标，只要自己愿意，可以不断在青山府城瞬移，抵达绝大多数区域。

前一刻，他在东城门，下一刻，就能抵达西城小巷。

青山府城所有人与自己为敌，想要抓到自己也非易事。

镜中之眼布置完毕，曹阳着手恢复起千里眼。

自从千里眼窥探到洛水府城出现的青毛金睛猿，还处于受创状态，尚未恢复，需要食物补充。

掌握了天赋食目，恢复目力的最好办法是食人之瞳，眼瞳越好，滋补效果越强。

曹阳没有生吃眼球的想法，只能寻找此类食物。

他在东城街上闲逛，找到了一处酒楼。

店小二上前招呼，热情道：“客官，您想吃点什么？奇珍楼有着各种各样的美食，还有妖魔二十四珍，美食众多。”

妖魔二十四珍？！

八珍楼因为泗水城之事，事后更改了名字，似乎就是奇珍楼。

八珍也变成了妖魔二十四珍。

曹阳对奇珍楼没有多少好感，开口询问起来：“你们的东家可是姓吴？”

店小二连忙摇头道：“吴家早已诛绝，我们的东家是青山府城的大人物。”

他没有过多询问，并不在意吴家的死活。

“奇珍楼可有眼睛类的吃食？不掺杂任何妖魔食材。”

眼睛？！

这个家伙的口味真是古怪，店小二心中腹诽道。

“妖魔二十四珍里有一种名为墨龙珠，普通菜品没有以眼睛为主的食物。”

曹阳对妖魔之食并不感兴趣，各大酒楼不可能稳定供应妖魔之物，更不用还有妖化的风险。

自从知晓以人化妖的手段后，八珍楼大多将人变成劣化妖魔，杀之取材，吃妖魔食材不亚于吃人。

“想办法给我做一道眼瞳类的菜，不要掺杂半点妖魔之物。”

曹阳随手抛出十两银子丢到桌上，店小二连忙接过，脸上带笑，吩咐厨房忙碌起来。

不多时，一盘烤好的猪眼端了上来。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店里的菜品。

曹阳也不在意眼珠类食物的不同寻常，筷子将其夹起，大口咀嚼起来。

猪眼外焦里嫩，咬起来有种爆浆的感觉，味道还算不错。

烤熟的猪眼提供的目力不多，一盘共计四五十只猪眼，全部吃掉之后，终于恢复了一些目力。

一只无瞳黑眼悄然在后脖颈处钻出，下一刻，后面的视觉清晰浮现，受损的视力已然恢复大半。

这也让曹阳松了一口气，他不想跟千目妖人一样，生吃眼瞳，千里眼的目力可以恢复是一个好消息。

曹阳又补了一盘烤猪眼，取出一枚铜钱测试千里眼能否跟铜钱观人配合，千里之外进行观察。

结果以失败告终，铜钱观人仅限于自己的眼睛，妖魔之眼无用。

千里眼的视线飘远，望向暗夜殿在青山府城的据点。

这是一座八角楼，暗夜殿除了雇凶杀人，还会售卖一些情报。

暗夜殿变得比往常热闹了许多，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八楼之上，戴着鬼面具的人正在与一位头发花白，瞎了一只眼的老者交谈，曹阳没有学过唇语，无法读出他们的交流内容。

视线朝着四面八方望去，发现了不少气质和武力不俗之人。

姜家对道玄真经和道玄一剑贼心不死，更不用说展露了御天道袍这件符宝，以姜家贪婪的秉性，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想办法拿到手里。

曹阳并不怎么在意，他有了可以随时离开的手段，并不担心这是陷阱，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能来去自如。

更何况他还想把道玄一剑传授出去。

人多力量大，仅依靠自己一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将其修炼到十二层的境界。

曹阳脖颈处的无瞳黑眼隐藏在衣领之下，视线逐渐放高放远，仿佛化为至高无上的视觉。

这种状态近乎全知全觉，发现常人所不能见到的细微之处。

千里眼让视觉变得近乎全面，只要利用得好，可以让自己料事于先，一切阴谋都将对自己无用。

镜中之眼提前准备好了生路，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从容离开。

纵然暗夜殿全员内鬼，布置了天罗地网，都能轻松离开。

曹阳大步离开奇珍楼，大步朝着八角楼所在的方向赶去。

人刚走到八角楼附近，数道透着审视的目光望向自己，尤其是他们见到金灰色道袍之时，连忙低声交谈，迅速离开。

千里眼的视线拔高，一边利用千里眼观察外界，同时走入八角楼。

“阁下想要做什么？”

“购买情报？还是买凶杀人？”

暗夜殿以前还要隐藏行迹，进行一定程度地掩饰，许多事情不会放到明面上。

吸纳了血杀阁后，暗夜殿成为青山府城首屈一指的杀手势力，背后还有姜家作为金主，许多事情无须顾及。

曹阳没有多言，一张黑铁面具戴在脸上，面具眼瞳处镶嵌着铜钱。

黑铁内覆铜钱的面罩已经成为暗夜殿主身份的代名词，没有一个杀手敢使用同样的面具。

来人身份不言而喻。

杀手们齐齐上前行礼：“拜见殿主大人！”

“道玄真经达到第二层的人，前来八楼。”

不需要多说，暗夜殿的杀手们明白了殿主大人的意图，这是要传授道玄真经后续内功，以及道玄一剑吗？

暗夜殿的杀手先后见识到了御剑，又见到殿主大人能在天上飞，对此敬若神明。

一想到未来有一天可以御剑飞行，无数杀手变得激动起来。

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递，通知暗夜殿的人。

暗夜殿的杀手这段时间十分努力，杀手任务搁置到一边，拒不接单，全部精力用来修炼道玄真经，只为早日突破，获得珍贵的十个名额之一。

曹阳话刚落下，大步朝着八角楼八楼赶去。

不多时，他走到了八楼，见到了鬼面和头发花白，瞎了一只眼睛的老者。

“见过殿主大人！”鬼面杀手连忙行礼，态度恭敬。

瞎了左眼的白发老者不断打量着曹阳，“你好大的胆子，抢了李秋风的殿主之位。”

“你可知晓我是谁？！”

瞎眼老者望着曹阳，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曹阳眼睛上覆盖铜钱，一眼获知了来人身份，满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无生道吗？”

“据我所知，青山府城不是无生道的势力范围。”

乱妖盟、天魔教和无生道是最知名的三大势力，它们不同于暗夜殿这种偏安一隅的势力，暗中与朝廷对抗。

三大势力难以做到遍及整个弥国，只能在某些地域占据最多的力量。

无生道的主力在北风府城和镜阳王城，而非青山府城，最多暗中扶持了几个势力。

暗夜殿就是无生道安排在青山府城的眼线。

岳观澜凝视着曹阳，笑道：“你的消息还算灵通。”

“东方世家的道玄真经和符宝，你是前朝余孽，理应十分清楚对比楚国时期，糜烂到了何种地步。”

“楚国虽有内乱，可对待妖魔的态度近乎一致，斩妖司猎杀一切妖魔，可如今，妖魔层出不穷，四处肆虐，近乎沦为妖魔之国。”

“无生道也有前朝之人的后代，我们应当携手推翻这个腐朽的国度。”

岳观澜见面就对曹阳伸出了橄榄枝，笃定他会加入无生道。

弥国对前朝之人恨之入骨，前朝许多功法都被毁掉，列为禁法，焚烧书籍。

一旦发现前朝之人，必会将其斩杀，杜绝一切隐患。

“此事容我考虑一二。”

曹阳望向岳观澜所学的功法，并未着急答应下来。

他对无生道的了解不多，不过，岳观澜作为无生道的人，所学功法十分特殊。

拜神道功！神降！

总感觉无生道类似于天魔教，不过，一个信奉的是天魔，自身化为魔头，掌握类似妖魔的变化和手段。

无生道则是拜神，可以请神降，掌握对应的特殊神明赐予之力。

谁知此方世界的神又是什么玩意？

信奉别人，自身降为奴仆？

曹阳努力习武至今，获得了极为强大的力量，不是要给别人当狗，哪怕是自号神明的家伙也是一样。

岳观澜不以为意道：“你实力越强，就会发现武道一途终有极限，力量太弱了！”

“信奉神明才能赐予最强大的力量！”

“这是无生道供奉的道祖雕像，你会改变主意。”

说话间，一个木雕的道祖雕像朝着曹阳递了过来。

千里眼望向无生道祖木雕时，眼瞳开始闭合，仿佛不敢直视此物。

曹阳感受到不同寻常之处，连忙避开，不敢伸手去接看似寻常的木头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