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黛玉的身上则披着一件绯色的霞帔,霞帔上有细钿五只,翟鸟五对,金丝、彩线绣成,纤豪精致,一派富丽堂皇之气。
这时赵颖达、方从简、詹光、不固修等己经涌了出来,见此纷纷上前行礼、恭喜。而纵然是男子在这份恩宠面前,他们眼里也禁不住露出了羡慕之色。
林黛玉还礼毕,只是进了院子,尤氏、李纨、刑岫烟、惜春等就迎了出来,李纨眼里羡慕之色犹为明显。
贺喜了一阵子,林黛玉吩咐吴贵道:“今儿中午、晚上多加几个菜,置些酒让大伙儿也高兴高兴。”
说罢又转首对晴雯说道:“报社上下每人发一两银子,让大伙都喜庆喜庆。”
“多谢夫人。”
“愿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恭喜声中,林黛玉被簇拥着往后宅而去。这是真正的簇拥,面对这皇帝敕封的御赐礼服,不是命妇者都需靠后,于是林黛玉像是被百鸟朝凤一般,自然而然的走在了最前面。
……
而此时,不知怎得,木向通、刘德全、詹光、卜固修等人却感觉自己的腰杆子好像粗了不少。
一整天报社上下都沉浸在这种愉悦之中……
下午申时初刻左右,忠靖侯史鼎夫人蒋氏携带史湘云,镇国公府夫人柳氏与迎春先后来到了报社。
她们是闻讯来贺喜的,一时间报社后宅欢腾一片。而蒋氏看到红樟木箱上的霞帔金冠之后,内心翻腾不已,对史鼎欲把史湘云给贾琮作妾的那一点反对之心,不知为何一下子淡了许多。
戍时未刻,繁闹了一天,报社归于宁静,夏虫声里,林黛玉一边斜靠在床头看着书,一边不时望向床头樟木柜子上的金冠霞帔,而渐渐的,她看那金冠霞帔的次数越来越多。
最后她终于把书放下,清波荡漾的眸子里出现了幽思之色,玉莹的瓜子脸上,一会儿羞恼,一会儿无耐,一会儿冷淡,但最终出现了一个傲娇之色与两抹淡淡的羞红。
于此同时,东厢房柴院内李纨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瞧着点灯苦读的贾兰,脑海里却浮现出金冠霞帔的富丽堂皇……
……
“林姐姐穿那身真好看,我要是有这么一身就好了。”于此同时,二进院里,刑岫烟的房间里,薛宝琴一派纯真,对林黛玉露出了毫不保留的羡慕。
“那你先得找个好夫婿。”刑岫烟淡淡的笑道。
“你莫要羡慕她,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惜春浅笑道。
“可我就是羡慕,那衣裳真好看!哎,到哪里再找一个像三爷一样的人去。”薛宝琴叹道。
“小丫头,那你也嫁给他得了。”惜春调笑道。
“四小姐,你可别乱说,林姐姐听了会生气的。”
……
红烛之下,玉人一脸慌恐。
……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只是寅卯之交,林黛玉还在酣唾中,屋外突然传来了柳氏的声音:“夫人,夫人,林大人来了,要见你。”
婚后林黛玉虽然常回娘家,但林如海忙于案牍,所见者稀,又是在此时来。
“啊!”林黛玉一下子睡意全无。
匆匆穿了衣,到了门口处,却见门口红灯笼下,林如海正一身官袍,含笑而立。
“爹爹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见此情景,林黛玉放了心,欢笑道。
“起早了,正好来看看你。”林如海笑道。
“爹爹还没点心吧,柳嫂快做点吃的。”
“不用这么麻烦。”
……
说话间,在原来的贵客室坐下,雪雁上茶之际,林如海笑道:“玉儿,你现在是敕命恭人了,我来是想对你说,以后说话行事万不可随意,辱没了这敕造的名头。”
说话之际,林如海心里既惭愧又欣慰,五世列候之家,一科探花之身,他都没有给贾敏挣个敕命、诰命,而现在女儿居然是诰命之身了。
“女儿知道。爹爹近来无恙吧!”
“我好好的,子美来信了否?”
“前阵子来了一封。”
……
林如海来此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林黛玉被敕封,他心里高兴,来探望一下,并交待几句的。
因此与林黛玉说了阵子话,在林黛玉的伺待下喝了点莲子粥,点心了一下,满意而去。
……
当天傍晚,荣国府、王熙凤的三间大屋里,王熙凤与贾琏在中堂对坐而食,平儿在一旁侍候着。
这一切看似寻常,但与以往已是大大的不同了,王熙凤虽然钏钗满头,但身上的大红洋纱百褶裙已是半旧,寻日里玉面上的傲骄之色也不见了,恍如神妃仙子被打落了凡尘。
而其实变化最大的其实是贾琏,一个浪荡公子哥儿若在府里饮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没银子了,第二是没人请他玩耍了。
贾琏的不幸在于,这两者他兼而得之。
“二爷,你说这怎么办?这眼看到月中了。”吃过饭,平儿收拾之际,王熙凤叹道。
荣国府的月例银子的发放早已从月初改到了月中,并且每人的月例都消减了一半,而且已有两个月没有发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月例银子越来越成为跨不过去的坎。
贾琏要是能有办法弄到银子,就不会老老实实的陪着王熙凤在府里吃饭了!
而上次到林如海那里借银时,林如海的言外之意,让荣国府消减人员、开支,他为人伶俐,自然是能听懂的,回来后,也把林如海的意思向贾政、贾赦、贾母三人说了说,但贾贾政、贾赦、贾母估计到自家的爵位、诰命的身份,还是需要些排场,以及一向的名声,因此对于消减人员,这样的大动作没有同意,只是同意消减开支。
但纵然如此每月近两千两的日常费用,依然是荣国府不可承受之痛。
也因此闻言,贾琏只是头一垂,“唉”的一声叹了口气。
看贾琏这无能的样子,王熙凤禁不住抱怨道:“你叹什么气,好歹你想想法子呀,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好歹你也跟你兄弟学学,人家都给自己媳妇挣了个敕命了,你倒好,跟着你什么没捞到,我陪嫁的,金的、银的,典的典,当的当,倒是赔进去不少,你倒说句话呀!是卖地,还是典当,这一关总得过去吧!”
林黛玉被封敕命夫人的事情,昨晚己由贾政把消息带了回来,并在府里传开了。
而在事实面前,贾琏无话可说,甚至有些感觉自己活得确实窝囊……
不过他毕竟是伶俐的,下一刻脑子里灵光一闪,向王熙凤“嘿嘿”笑道:“凤儿,林家表妹都封为敕命了,你是不是该去祝贺一下,然后向她借些银子周济周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