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华逸尘和安茜他们一走，富丽堂皇的包厢中安静了片刻。

李国立给唐人高管们使了个眼色，一票人会意后纷纷告辞起身离席。

不多时，包厢里只剩五个人。

孙莉见状，放下筷子，却是称赞了一声：“那位华总尚不知深浅，但那位安总看起来确实非同一般，颇有一股巾帼之风。”

她偏头对黄磊说道，“我们北电就是出人才。”

听闻，黄磊和王仲磊笑而不语，自顾自地拿筷子夹菜吃饭。

蔡艺农和李国立听到这话，眼角各起了点微微抽搐的表情。

孙莉曾经是他们的艺人，现在站在北电的立场来赞美安茜，看起来没任何毛病，但让他们有些不舒服。

“来。”王仲磊优哉游哉地端起酒杯，和黄磊碰杯喝了一小杯酒。

他放下酒杯，目光投向蔡艺农，“一成利，以他们拉赞助的本事，也能有个两三百万了。”

“谁知道呢。”蔡艺农不置可否，说道：“那安总看起来小小年纪，言行举止却处处带刺，谁又知道她会不会在项目上再搞手段。”

握手交流时，她本想撰句古文去压一压安茜势头，却也没想到被安茜拿《论语》一句话给压制了。

后头敬酒时，安茜又借墙上字帖一句“以和为贵”，在暗暗嘲讽她办事不地道。

“你这话就是搞笑。”黄磊把筷子一放，很无语地道，“之前的事不谈，现在确立合作了还搞什么手段？就为了针对你，人家钱都不赚了？”

在他看来这蔡艺农属实有点逗，不好好交流要去咬文嚼字，不允许人家反制？

你把人家出卖得如此彻底，既不讲合作上的契约精神，又不讲基本的商业信任关系，不允许人家嘲讽？

“就是。”王仲磊附和道，“这个项目事关人家公司整体，涉及多方股东，怎么可能再搞手段，你这个心态看样子还没平复下来。”

这蔡艺农说出这番话就显得有点失智，合作都达成了还去打压你，人家就不要商业信誉的？这传出去谁还敢跟他们做生意？

这女人估计是还不爽，也或是被一个大学生打压了很不服气。

念此，王仲磊不禁微笑，“不服，不爽，想找回场子？”

听到这话，蔡艺农还没说什么，黄磊就出声道：“不管你有没有这样的心思，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有，我的脸已经丢尽了，如果下次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别打我电话，我没脸可丢了。”

他和安茜、华逸尘之间好不容易积累起的交情，被蔡艺农一事给全部瓦解。

对于他来说，接下来是找机会去修复好这层关系，而不是再为了什么破事去继续破坏关系。

蔡艺农闷头吃饭，不言不语。

见此模样，王仲磊不再打趣。

他也深知蔡艺农的脾性，是一个不轻易服输的女人。

假若哪天得势，这女人必会跟安茜给杠上，绝对的。

但以目前情形来看，蔡艺农没这个实力，如果脑子进水又搞事，那就像安茜那句话一样，能搞死蔡艺农一次，就能搞死第二次。

这样的话非常霸气和狂傲，但以双方的背景实力来看，也没毛病。

“唐人影视那边，拿到一成分利后，加上企业自有资金，按部就班运转，把《少年杨家将》好好搞起来，这部剧的投资商什么的都有了，顺势发展就好。

然后，把唐人影视的电视剧版权，全部转移到香江唐人总部，等《少年杨家将》拉赞助之前，把上海唐人影视注销，这个招牌不要了。”

听了王仲磊的话，蔡艺农脸色一怔，有些许的难堪。

“上海的经济商圈很大，但影视商圈很小，影视资源渠道也少。

你那赞助会拉起一票本地影视商圈人士，然后一下给全得罪了，等于把整个上海影视圈的资本都给得罪了，至少一传十、十传百之后，上海圈没人跟你唐人合作。

那你那上海唐人影视废了，招牌注定会臭死，要投资投资拉不到，要赞助赞助拉不了，要签约个艺人估计艺人都不想签，更遑论代言和时尚资源了，那也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听闻这番话，蔡艺农和李国立都沉默了下来。

“你呢，就像我之前说的，拿着这份商业模式去浙江。

浙江有横店，那边的影视资源和商圈规模远超如今之上海。

你好好沉淀下去搞，利用这份商业模式重新拉个圈子玩，到时候我帮你拉些人脉，包括浙江电视台我也能帮你搭线。

只是你那香江唐人电影制作公司，要分点股份给我，相当于加强双方合作。

当然，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情况下，看你自己怎么想。”

蔡艺农和李国立没心思吃饭了，放下筷子沉思了起来。

按安茜他们这份商业模式，拉人脉也好，拉赞助也罢，核心点在于电视台。

没有电视台的加入，这类公司压根运转不起来，而浙江台渠道又在王仲磊手上卡着。

这就相当于她把公司人脉拉起来之后，王仲磊就可以直接截胡，让华艺强势入股。

不仅如此，要得到王仲磊的这份帮助，还要分香江唐人总部的股份给华艺，好为华艺在港台那边更好的发行影视剧，以及收获影视资源。

当真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看起来是为他们谋划，实则是把他们当跑腿的棋子！

但以当下情况来看，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蔡艺农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我先去上海把后续事处理好，到时候去浙江杭州换个门面。”

见她如此果断与果决，李国立无话可说。

王仲磊笑了，黄磊和孙莉则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谁能想到行业中为数不多的一个女强人，时至当下竟会被一个女大学生逼得改换门庭谋发展？

然这蔡艺农也狠，把在大陆经营好几年的“唐人”招牌给壮士断腕，说放弃就放弃，不带丝毫犹豫的。

至于蔡艺农去浙江那边能不能发展起来，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或许，以后行业中莫名出现一个新招牌也说不定。

这“两只蝴蝶”翅膀一扇，蝴蝶效应把蔡艺农刮向了浙江。

然而，这还未完。

“两只蝴蝶”影响了蔡艺农，而蔡艺农影响到的上海商圈包括东方卫视，也在发生联动变化。

——上海广播电视台。

办公室里，曾宗耀和方世岳相对而坐。

一个是电视台产业战略发展部主任，一个则是东方卫视的副台长。

“搞得怎么样？”方世岳问道。

曾宗耀回答道：“该拉的渠道都拉好了，上海影视圈本来就小，渠道资本就那么一些，这些天谈了一下，都没什么问题。”

那天在蔡艺农的赞助会上，曾宗耀当众宣泄怒火。

一是对蔡艺农隐瞒情况确实不满，二是故意炮轰蔡艺农让在场的渠道商老板一哄而散，不给蔡艺农继续拉拢资本的机会。

当那些资本追了出来后，他故意把情况的严重性夸大，彻底打消渠道商们跟蔡艺农继续合作的念想。

到第二天的时候，以东方卫视为主，他再把那批渠道商召集起来，就这份商业模式继续展开了商谈。

换句话说，蔡艺农偷了安茜的商业模式，而东方卫视偷了蔡艺农的商业模式。

正所谓你能做初一，别人就能做十五，不外如是。

蔡艺农自负过头，也是长远眼光不足，拉起了一批自己掌控不了的人，最终的结果就是被更强的人窃取了这份成果。

曾宗耀和一群渠道商们商议了一些天，达成了成立类似“青红中天影视传媒”的公司，准备把这个商业模式在上海这边给发展起来。

赚钱的同时，也是意图扩大上海影视圈资源渠道与资本版图，也有让上海影视圈繁荣起来的打算。

但有个问题，过了那么些天，安茜的那份律师函虽然早就被撤了，然而这始终是一个隐患，且青葱岁月背后的文化背景也确实存在。

曾宗耀把这些打听得清清楚楚后，就决定把这个隐患消除。

“那家‘青红中天’以首都商圈为底，如果我们能与之达成战略合作，商圈资源互通也好，影视资源互联也罢，包括我们跟江西台之间的两台文化沟通方面能有些建树，这都是利远大于弊的。”方世岳说道。

曾宗耀点头认同道：“是的。”

跟‘青红中天’达成战略合作，加强首都资源与上海资源的联系与互通，这是他想到的一个解决隐患的利好方案。

达成了合作了，那律师函自然就不会降临到他们头上。

且双方并没有任何竞争与冲突，上海这边资源虽然少，但他们东方卫视的渠道也是不容小觑的。

对于他们来说，一旦合作，获取首都那边的资源人脉的同时，也能间接性的跟另一家电视台能够隔空联动与合作。

对于‘青红中天’来说，或许上海这边的资源渠道对他们没大用，但能多他们一家东方卫视作为电视台渠道，亦是对这家公司的发展具有战略意义的。

最主要的是，这份商业模式迟早要全面曝光，只是目前处在半曝光半保密状态罢了。

那么在他想来，去首都跟“青红中天”的人聊聊，达成一份首都跟上海之间基于这份商业模式的影视方向上的战略合作，应该不是难事。

“那你带人抽空去谈谈，提前打个电话表明意向，想来江西台也会派相应的人过去，到时候就跟他们展开来谈，无需顾忌，我们与他们并没有任何竞争与冲突，无论如何都是合则两利的局面。”方世岳做下决策。

“好，给我几天时间准备一下。”曾宗耀应了下来。

至此，安茜三月份想出来的创意与商业模式，到如今八月份终是在上海掀起了现阶段最大的浪潮。

加之蔡艺农人生轨迹的大改变，只能说这蝴蝶效应，当真是狂风吹不灭，肆意而热烈。

“两只蝴蝶”的风，终究是大肆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