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郊野,生机盎然。
贾敏找了个由头,要带着女儿带城外踏青。
贾府内忙活起来,本来只有贾敏要出来,其他人不知怎地也知道了,便闹着一起出去玩。
贾敏十分不愿,但是又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拖拉着收拾东西,然后派人去送信。
林冲清晨就在河边等候。
他手持一根鱼竿,坐的笔直,纹丝不动,但旁边的桶里没有一条鱼。
如果细看,就能发现,他其实正在打坐修炼。
只听得东南官道上蹄声如雷,眨眼间数十铁骑如黑云压顶般从苍茫夜色中席卷而出。
马上骑士身形矫健,清一色玄衣大氅,黑巾包头,鞍桥斜挂长刀硬弓,胯下坐骑俱为西番良驹,个个身高足捷,通体黑毛,人如虎,马亦如龙,虽只数十骑,气势之壮,却犹如千军万马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众骑奔到近处,突然拉马止步,一字排开。
当中一骑越众而出,马上乘客疏眉朗目,举止俊雅,手按腰间,只听一声凤鸣,一柄青光闪闪的软刀已然握在手中,刀身在月色下微微颤动,宛如一泓秋水,刀身上一道鲜红血痕直通刀尖,仿佛血丝般妖异诡谲。
“林冲,你这奸贼,好夺人妻,辱人清白,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刷,一柄柄闪烁着青幽寒芒的长刀如林举起,斜指天际,朝着林冲劈砍而来。
等到刀快砍到后背,林冲突然动了,身子以迅雷之势扭转过来,单脚着地,倾斜着朝后滑去。
他的脚底踩在水面,如同滑冰,很快稳住身形,足尖一点,借着一根芦苇飘然跃起,如同起飞。
“你们找错人了吧?”林冲无奈地说道:“老子什么时候辱人妻清白了?”
这种事林冲还是很在意的。
自己啥也没干,这不是冤枉好人么..
“少废话,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三十多个骑士,配合十分默契,林冲和他们缠斗许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好像是有阵法加持。
急切之间,他也无法破开防御。
看样子,不像是林家剩下的死士。
若是有这么强的死士,他会不带在身边么。
这里面最低修为的,恐怕也是四品武士,还有军伍的兵阵配合。
就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林冲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极有可能是京中某一派的人马,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守规矩,直接来截杀自己。
他手腕一动,罡风护体,众骑士看着他,都有些惊诧。
因为他手里,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一杆枪,黑黝黝的枪杆上系着红缨,枪尖锋利有寒芒。
这么长的东西,肯定不能插在身上,他是从哪拿出来的?
林冲胯下没有灵马,急切间很难跑出去,只能和他们硬钢。
他倒不是多害怕,只是在此大战,难免会引来城中的兵马。
若是让老皇帝警觉了,那就不太妙了,他不太想暴露自己。
乾帝肯定是有底牌的,若是过早露出獠牙,他肯定会把九皇子所有的人马铲除。
自己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杀了他!”
为首骑士怒吼一声,其余人马上变换阵形,极有章法。
灵马载着他们往来如飞,互相穿插变阵,似行云流水。
林冲眉心一皱,准备擒贼先擒王,盯住那个为首的骑士杀了。
他握紧长枪,刚要动手,突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粉烟。
林冲赶紧闭住口鼻,还是吸入了一点,那些骑士则大惊失色。
“有埋伏!撤!”
他们的速度的确是迅捷无比,而且令行禁止,几乎是如臂指使。
那为首的骑士,刚嗅到毒烟,就知道这东西非同小可。
自己这些人,本来就未必能稳赢林冲。
一旦中了毒,如何能敌,所以他在电光火石之间,马上决断撤退。
等他们散去之后,从不远处走出一个人影。
靠近之后,她媚眼一横,没好气道:“不认识了?”
“师师姑娘,别来无恙啊。”
李师师扭动诱人腰肢,款步向前,媚眼如丝,一双柔荑自然贴上林冲胸膛。
“师师姑娘,这就是你闭关之后学的本事啊?”林冲撇着嘴摇头道:“正经人谁能被这种媚功迷惑...”
李师师怔了一下,憨憨地问道:“为什么?”
“这也太流于表面了。”
林冲见强敌已去,心事已定,目光有暇在李师师诱人娇躯上巡睃一圈,笑道:“等有时间了,我教你两招,毕竟男人最知道什么最能魅惑男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师师突然醒悟过来,指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闭关的!”
“百花谷的事,我如今都知道。所以我劝师师姑娘不要在我这儿白费功夫。”
“那我不管,你必须收留我,我刚为了你,得罪了那些骑马的。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
林冲收起长枪,往城中走去,李师师赶紧跟上。
就跟在梁山时候一样,狗皮膏药又回来了...
到了城门口,恰好瞧见了前来报信的白山君。
“主人,师师姑娘。”
“你啥时候成了他主人了?”李师师好奇地看着白山君。
她离开的时候,白山君和林冲还是朋友关系。
白山君没跟她解释,而是对着林冲耳语一番。
林冲点头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贾府的人想出来就出来,她们母女最近不要出府,你和敖元盯紧点。最近不知道谁在暗算我,都小心着些。”
白山君走了之后,李师师讥讽道:“我在暗处可是听得分明,你偷了哪家的娇妻,她夫家恁大的势力,该不会是皇家吧?”
“林某行得正,坐得端,岂是那窃玉偷香的小人。”
李师师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好累啊,你那里有浴桶吧?”
林冲眼睛停留在因伸腰而愈发纤细的腰上,这么细的腰,下面的屁股竟然能这么挺翘,林冲只觉小腹间一股火气直往上冒。
这妖精闭关,也不是完全没有进步啊...
她确实更会展现自己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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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大花厅,正中‘香郁满乾坤’的金字匾额下安放着紫青缎面蝠纹靠背矮榻。
榻后竖立着四扇精雕鎏金的九龙围屏,地下两溜分排着八张四出头官帽椅,皆花梨木制。
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神色不安,忽听得身后一声咳嗽,匆忙站起,束手而立。
北静王在两名侍婢搀扶下由次间碧纱橱中走出,衣衫不整,睡眼惺忪,显然刚从熟睡中醒来。
最近他的精神状态极差,经常难以入睡,而且还纵欲过度,身体已经有了吃不消的前兆。
中年人抱拳恭谨道:“小人不该扰殿下清梦,实在兹事体大,不敢耽搁。”
“有话直说。”北静王加重了语气。
他现在火气很大,尤其是看见这个中年人,当初吩咐他做事的时候,因为太过气愤。
北静王不小心骂出了林冲淫人妻子的话来,他生怕自己的手下想到王妃身上。
若不是这中年人和他的手下实在是太重要,北静王都会有灭口的想法了。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中年人眼神飞快地向两边侍婢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北静王沉声道:“这都是我心腹之人,尽管说就是!”
“枭营失手了,没有捉到林冲。”中年人垂首道。
“怎么回事?你们平日总吹嘘自己如何了得,却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说什么辅佐本王龙登九五!”
“属下知罪,只是这次失利,是有人突然插手,才致功败垂成,不知道谁还知道林冲的行踪。”中年人匆忙解释。
这时候,搀扶他的一个侍婢突然小声道:“他在郊野这个消息,貌似是王妃那边的人传来的。”
北静王妃今日想去林冲那里切磋,林冲说了没空,她身边的婢女就是传话人。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丈夫误会了。
而且她对北静王,也从未设防,甚至从来没想过他会对自己不利。
所以身边的婢女换了,她也不怎么在意。
北静王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咬着牙骂了一声贱人,然后就舍下中年人,回到卧房去了。
在他看来,肯定是王妃识破了自己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然后故意走漏风声给林冲,让他提前布置,才躲过这次的截杀。
不然怎么就这么巧!
当你怀疑一个人的时候,看着他哪哪都是破绽。
北静王如今就是这么一个状态。
不管什么事,只要稍有异常,他就怀疑是王妃搞的鬼。
中年男子在室内不知所措。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遗憾还是庆幸。
今晨的情势,若是真的开战,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