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市多啊~”

听到詹姆斯的正式介绍，杨帆有些惊讶，这超市不是雷布斯都赞扬的好超市吗？

貌似雷布斯就是因为见到了好市多的经营模式，所以创办的粗粮厂，说要打造国内的性能好价格又便宜的产品，还说出了一个观念：产品是可以做到性能好又便宜的，既要又要，和大多数人的观念“便宜没好货”截然相反。

粗粮厂的手机产品怎么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性能好价格又便宜的这个观念，不得不说很有意思。

刘婷见他神色有异，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

杨帆笑了笑，然后也正式介绍了自己这一方的人。

当得知刘婷是昌大的教授，“意念控制玩具”是他们的研究成果时，詹姆斯肃然起敬，忍不住称赞道：“刘女士，您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教授！您不仅自身学术厉害，教导出来的学生也非常优秀，实在是了不起！”

“詹姆斯先生谬赞了。”

刘婷谦虚的摆了摆手。

“詹姆斯，这次的采购是供给好市多吗？”

正式谈合作，杨帆首先要确定下关系双方，很多人这边上着班那边私下开公司，不搞清楚很容易出事，更别提太平洋对岸国家的人了，天高皇帝远的，鬼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詹姆斯笑道：“当然！”

杨帆很是怀疑这一百万订单到底能不能成，所以毫不客气的直接询问了起来：“如此大的订单，贵公司不需要重点确认吗？”

他压根没有“客户不能得罪”的想法，管你是谁，不搞清楚来宁愿这个订单不要。

一旁任他主导谈判的刘婷听着这问话，有些心惊，自己这个学生未免太直接了，这不是打詹姆斯的脸吗？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客户，她被供应商这样问，这就跟指着鼻子说她不可靠一样，她肯定会拉下脸来，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但是，有言在先，一切任他施为，所以只好强忍住心中的躁动，不说话，赶紧端起茶杯喝水让自己冷静。

“我有这个权利！”

詹姆斯却是没觉得杨帆是咄咄逼人，只觉得杨帆这个年轻人很实在、很自信，所以他反倒更想把这个合作谈成了。

不过，该争取的权益还是要争取的。

所以，在信心满满的回答了杨帆一句话，他话锋一转，说道：“这一百万订单当然不是一次性交付，需要按照我们的交付计划安排生产。同时，我们有权取消订单……”

零零总总，詹姆斯说了一大堆。

如果是没接触过生产计划，没有在工厂做过的，听到詹姆斯的这番话，估计翻脸的心都有了，哪有下了的订单还可以随便取消的？

杨帆就注意到，导师刘婷也好，女朋友刘丝甜也罢，听得都眉头紧皱。

刘婷毕业后就在教书，根本没在企业待过，外出的企业考察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自然是不懂工厂生产的。

刘丝甜就更不用提了，到现在为止一直在读书。

但杨帆不是，他是做过工厂的，研发端做了很久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工厂在生产过程中的各个环节。

他不觉得詹姆斯这番话有问题，他反而心里更有底了，对于这次合作有了信心，因为詹姆斯的这番话是靠谱的！

终端公司，也即生产的产品直接面向消费者的公司，譬如粗粮厂、某为、苹果这种。

这种公司直接面对消费者，风险和压力是极大的，因为它们不能知道设计出来的一款手机到底能不能大卖。所以，在手机上市之前，它们往往只会生产几千或者一两万台上市试试水，如果卖得好，那就开始上量，大量生产。

与此同时，为了防止一款产品出现大卖情况，但自己拿不出货来，被消费者狂喷耍猴，所以在试水生产的同时，它们往往会给供应商下一个大订单，这个大订单规定又分成几个小订单，给出分批次的预计交付时间，让供应商按预计交付时间去准备材料，一旦产品大卖，那就立即提货，这样可以防止缺料造成耍猴。

在这个过程中，供应商处的订单、生产计划，是需要根据市场销售情况来进行调整的，或是增加订单，或是减少甚至取消订单。

整个过程，全在于“生产计划控制”，是非常正常的商业行为。

除了订单的交付问题，詹姆斯还说了犹撒国的唯一代理、第一个订单交付时间、付款情况等等。

关于付款，詹姆斯保证预先支付一百万的10%金额，多退少补，同时分批结算。

杨帆一边听，一边和刘婷导师解释，同时商量。

“杨帆，没想到你连这些都懂，这次幸亏让你来了。”

刘婷对他又是一番惊讶，等詹姆斯说完后，她只是思考了片刻便对杨帆说道：“我基本上没意见，不过具体的你拿主意，我支持你！”

“谢谢导师！”

杨帆笑了笑，随即对詹姆斯说道：“詹姆斯，我们原则上同意你们的方案，但我们有另外的要求，我们需要贵司至少提货三十万台，每一台的价格按照三百五十元。当然，秉持着友好合作的诚意，我们可以承诺每提货增加十万台，价格可以降低1%，阶梯式降价，最高降价5%。当然，如果贵司提货没有达到三十万台，每降低五万台，价格是需要提高1%的，最高提高5%……”

刘婷听得心中一震：“好家伙，前脚跟我说取消订单是正常的商业操作，现在就要求别人必须提货三十万台，没提到这么多还要涨价？”

如果不是詹姆斯还在面前，她真想敲敲杨帆的脑袋，问他难道到底是怎么长的，这种神奇的操作都能想得出来？

对于詹姆斯来说，杨帆的这个要求真的挺为难他的，哪有必须提货三十万台的？

詹姆斯皱起了眉头，他看了一眼已经体验完了“意念控制玩具”，坐到了他身后的托马斯和莉莉丝，和杨帆说了句“我们需要商量下”，然后便和两人低声交谈了起来。

“轻便~”

杨帆客气的说了句，稳坐钓鱼台的随即和刘婷随意的闲谈起了其它的话题。

詹姆斯三人没有商量多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詹姆斯便转向了杨帆，一脸和善笑容的答应道：“杨先生，你们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听到这个回答，杨帆立即站了起来，朝詹姆斯伸出了右手，笑意吟吟的说道：“合作愉快！”

詹姆斯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着也站了起来，和他握手道：“合作愉快！”

“这就谈成了？”

一直没说话，只负责端茶倒水的刘丝甜顿时怔了一下，随即满眼星星的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脑子里想道：“对了，一百万订单的10%是多少钱来着？”

“小张，现在成交额是多少了？”

肖林作为江南省商务厅负责广交会事务的主官，这些天一直在羊城这边，除了协调各企业的事情之外，也在跑市场，搞招商引资。

24号这天，难得再次来到广交会现场，肖林第一件事就是问秘书广交会现在的情况，这体现的可是宏观的经济情况。

小张显然是准备很充分的，立即回答道：“领导，截止到目前，总的成交额已经突破了七十亿美元，主要集中在家电和消费电子类产品……我们江南省的成交额已经突破了3亿美元，占总成交额的4.3%，主要集中在机电产品……”

听着这些数据，肖林脸上没什么表情。

从这些数据上来看，看不出什么东西，不管是多少亿美元，只是单纯的数字，需要对比才知道好与坏，但小张没说。

所以，等小张说完，肖林便立即问道：“对比上一届的数据怎么样？”

小张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总成交额比上一届降低了10%，我们江南省的数据对比上一届降低了1%。”

肖林顿时一阵沉默。

想过金融危机的影响会很大，没想到竟然这么大，总成交额竟然降了10%？

虽然说他们江南省的成交额到目前为止只是降了1%，虽然说距离广交会结束还有十来天，或许后面还有转机，但肖林却是不抱希望了，心中一阵无力，今年怕是难过了！

第一期的家电、机电、消费类电子产品，往年都是占据整个广交会成交额三分之一还多的，这里都降低了10%、1%了，现在的第二期和后面的第三期还能正增长吗？

不可能的！

只怕，后面的形势会更惨烈！

当然，整个广交会不是他负责，自然不需要他关心，他只需要关心江南省的成交额就行了。但看现在的情况……

“第一期我们是有优势的，现在才占4%，现在的二期和接下来的三期我们都不占优势，估计整个展会结束，我们连这4%的份额都保不住。”

肖林心下琢磨着，越琢磨就越对江南省经济的发展感到压力山大，什么时候才能够发展起来？

中部崛起都提出了快五年了！

结果呢？

“我知道了~”

他一脸平静的回了句后，便让小张带他去其它省份的商务厅拜访座谈，和他们交流交流经验，或者更应该说学习一下。

第一站自然是南粤省，作为国内第一经济大省，又是毗邻的邻居，自然是先学为敬。

路上，肖林也询问了南粤省的成交额情况。

小张的回答让他有些自闭：“领导，南粤省的成交额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了三十个亿美元！”

“三十亿？这差距也太大了！”

肖林没想过和南粤省比较，因为没法比，比了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但是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们才三亿美元，南粤已经超过了三十亿美元了？

十倍的差距！

反应在经济总量上，倒也符合这个差距。

但是，符合个屁啊！

肖林发狠了一下。

可是，他也只能发狠一下，然后没下文了，因为真的比不上，努力也够不上啊。

谁成想，小张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羊城和鹏城的成交额没有计算在内。”

肖林：“……”

算了，累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别毁灭了就行。

见到南粤省商务厅负责人时，对方正在南粤省玩具展馆，这个展馆规模庞大，展台数量多，展台位置人流量多，是许多省份的梦中情展。

肖林的眼神里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他也想要这里的展台，想要他们江南省的企业在这里参展。

但可惜，这注定是不现实的。

肖林很快就寻找起对方的身影来，不一会就怔住了。

他的确找到了对方的身影，但对方不是领导派头的指点江山，而是和普通展台工作人员一样，在忙着给展品打包！

“玩具成交额也爆了啊！”

肖林没有像今天这样无语过，也从没像今天这样羡慕嫉妒过，这样火爆的成交情况他也想拥有啊，他也可以帮企业打包产品啊。

撕拉！

随着透明胶带的抽拉，南粤省商务厅负责人王中麻溜的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纸箱的打包。

啪啪啪~

周围随即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肖林没有第一时间上去，他在等王中下来。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王中很快就下来了，企业不可能一直让王中这么大一个领导在这帮他们打包。

“老王~”

“老肖~”

两人也是相熟了，王中下来后两人便熟稔的打了招呼。

肖林先是称赞了一番王中的作为，称赞了南粤省这次广交会取得的佳绩，接着话锋一转，感叹起江南省的惨状，最后谦虚的请教道：“老王，我是来像你请教来的，有没有好的办法让我们江南省真正崛起？”

“呵呵，老肖你抬举我了，这么大的命题哪里是我能够指教的。”

王中没有被他的高帽戴得头晕，他很清醒的挡了回去，然后说道：“怎么让江南省的企业发展更好一点，我倒是有点建议，譬如改善下服务……”

王中的话虽然是老生常谈，但肖林听得很认真，至少表面上是听得很认真，谁让南粤省做的好呢？

成功学嘛，成功了之后才有学问！

没成功之前？

任凭你说得天花乱坠，那也是狗屁不如，没有学问！

不过，王中的话还没说完，玩具展馆远处的一个角落位置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然后附近的人三三两两开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哗啦啦一下，原本人挤人的现场空旷了起来。

王中的话说不下去了，和肖林一样，下意识的往对面看了过去。

“领导，那边好像是我们江南省的展台~”

小张这时走了上前，在肖林身边低声说道。

“什么？”

肖林先是一怔，然后赶紧说道：“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着急了，可别在广交会上闹出幺蛾子啊！

闹出了喧哗声，附近的人一窝蜂又跑过去看热闹，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出现了意外的幺蛾子。

这怎么行？

成交额可以低，可以比去年下降，这些都没什么，毕竟金融危机嘛，可以理解。

但是，如果在广交会上闹出了幺蛾子，那就不一样了，那是丢大脸的，在国家面前丢江南省的脸，在国际面前丢国家的脸，他这个主官别想有好果子吃，至少是黯然退场！

“好的！”

小张也意识到了形势严峻，他和肖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是连忙答应一声，然后快步往那边跑去。

不过，人刚跑出去没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对面的人群中挤了出来，见到他们后立即朝他们跑了过来。

小张定睛一看，这不是商务厅一个办事员吗？

他还没想到对方的名字时，对方已经跑到了旁边，一脸兴奋的对他身后的肖林喊道：“领导，好消息，好消息，昌大的刘婷教授刚刚签了一个五千万美元的大单子！”

“什么？”

小张懵了一下，脚步立即停住了。

“什么？”

肖林也是懵了一下，原来不是出幺蛾子了。

但下一刻，他就又惊又喜：“五千万美元？”

一旁的王中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瞅了瞅肖林，心道：“老肖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