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长青陷入沉默。

陆沉指间捏着那颗内丹摩挲，耐心等他答复。

这个问题必须要得到答案，不然就算现在不问，对方要是脱困出来，在城内稍微打听同样会知道。

到时候如果曹长青有什么心思。

以他目前的实力。

生死可就在对方一念之间了。

事关自身安危的问题，陆沉向来都不介意多琢磨琢磨。

其实对于兽皮卷，他看得很开，只要自己可以观阅宗师传承就行，习得武功收录特性方是目的，至于其他倒是无所谓。

毕竟一门武功传承，又不是规定只能一个人学习。

当然，若是没有遇到曹长青，他不会认为碧水宫能大方到，会把宗师传承拿给外人看。

人之常情罢了。

如同罗千行想要独占经引。

无非就是不愿与人分享机缘。

自己一样不想将其上贡碧水宫，换取其它武道资源，说到底不过是贪欲作祟。

陆沉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心中有贪念是很正常的事，只要别让欲望左右自身的理智，他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碧水宫宫主要真是眼前的身影。

问出来反倒更省事。

思忖间。

一股炽热像是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陆沉顿感身似火烧。

“那宗师传承的埋骨地，乃是我碧水宫花费大量心血，从离火门手里得到，非外人所能觊觎。”

曹长青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说着顿了下，话锋一转道：“小友自是不同，你找到开启那地方的信物，大可以加入我碧水宫，与老夫等一同观阅宗师传承。”

“你加入碧水宫，老夫为你寻一位宫内长老拜师，此后便是我碧水宫的核心弟子。”

“这等机缘，当称得上一场造化。”

这番话说的很诱人。

然而陆沉周身的炽热感，却是愈发强烈了。

为何？

他心头有疑惑闪过。

事实上照曹长青所说，确实是很完美的解决方案，让自己加入碧水宫观阅传承，又不会造成什么损失。

为何对方杀意会那么大。

“晚辈原本只是想用经引换一些武道资源，前辈如此厚爱，着实让我受宠若惊。”

陆沉语气显得很激动。

曹长青淡淡笑道：“我碧水宫除却宗师传承，其它想必你也看不上，论武功你有一门上乘刀法，加之我传授的碧海潮生桩，底蕴不比老夫的亲传弟子差。”

“唯有一同观阅传承，方是回报你寻来信物的最好机缘。”

声音不大，话语间尽显坦然。

若非越来越炽盛的炙热感，陆沉根本无法从话里感知到多少情绪波动，更不用说辨别出杀意了。

人心似鬼蜮，满嘴皆鬼话。

陆沉神色不变，将方盒重新收入怀中。

随即抽刀，一跃掠到水池中央。

刀尖对着那具躯体的天灵盖，毫不犹豫刺了出去，瞬间从其头顶贯穿到腹部。

“你......”

‘嗤’

斩马刀刀柄一震，旋转搅动间，带出一抔猩红洒在水面上。

巨大的铁索微微颤动。

陆沉收刀，脚底轻点水面，整个人又倒退回廊道。

“人心难测啊。”

他叹口气，把刀倚在墙壁，就这么在廊道里练起提纵术的身法。

原本以为曹长青会是一个转机。

可惜理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后手就此作罢。

白鹤提纵术的进度，还要再加快一点。

困妖塔不管白天还是夜晚，一直有视线盯着，不过只要关上门，就算在大殿的廊道内练功，都无人能看到里面。

斩马刀乌黑无光，上面不沾血迹。

偶尔有血珠自刀柄滑落，所过之处像是结了一层冰霜，泛起丝丝白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整整一夜。

陆沉没有合眼。

巳时，他打算去外面吃东西时，敏锐发现注视困妖塔的视线，又多了两道。

“胡进？”

其中一道视线，正是几日未见的胡进。

陆沉不动声色走出地藏庙，回头看去对方并没有跟出来，倒是外城的行人一如既往，每走一段路总能遇到几个气血澎湃的路人。

他心里跟明镜一样，深知这些人的底细，大概率都是罗千行安排的人手。

没有理会那些人。

填饱肚子，陆沉回到困妖塔继续练功。

黄昏时取药，池水下降就去蓄水池挑水加上。

剩余时间全用来练功。

不眠不休的情况下，在第六天刚入夜，临道碑上的碑文终于有了变化。

【临道碑（一阶）】

【道主：陆沉】

【武学：白鹤提纵术】

【特性：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特性状态：未收录】

【收录条件：白鹤提纵术小成】

【当前进度：501/800（小成）】

陆沉扫了眼临道碑，没有急着替换特性，而是继续辗转腾挪，消化着武功突破的感悟。

一百多的进度。

用了近乎六天时间。

这还是在他昼夜不分，疯狂练功的情况下。

“所幸，每一分付出都有收获。”

陆沉眼底浮现笑意，将提纵术小成的感悟沉淀后，毫不犹豫把铁石拳的特性替换下来。

【收录特性：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嗡’

体魄一阵轻颤。

随即有一缕温热游走于全身，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温泉里一样。

“真爽。”

陆沉舒坦的长叹一声。

体内那缕游走的气息，有点像是气血，又像是内劲，但又不是两者中的任何一种，感觉很是怪异。

这种感觉持续了短短两个呼吸，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一股轻盈之感袭来。

陆沉气血劲力收敛，脚尖一点地面，身体瞬间跃起三丈多。

他神色也随之兴奋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单纯的肉身之力。

不是横练的内劲武者，肉身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就是动用气血内劲，都会被破甲弩洞穿，体魄强度还没到非人的地步。

当初在城卫司名额选拔上，胡进不动用气血劲力，甚至都被他以气血小成的蛮力震裂过虎口。

当然，横练武者也不算太过非人。

他金钟罩圆满，不动用堪称武道神通的特性下，就皮膜坚韧了点，气血旺盛了点，力量大了那么一点点外，跟普通人差不多。

至少眼下陆沉完全没有用力。

只用纯粹肉身尝试，仅仅一下就离地十余米，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用上气血劲力，那爆发会是何等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