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导看得晕晕欲睡，这电影拍得太晦涩了，纯属是为了隐喻而隐喻，为了象征而象征。

整部电影分为四个主题，分别是：疯，恋，枪，梦。

这电影要不是前世拉过片，还真特么不知道他想表达些什么，哪怕威尼斯的评委，可能也要看好多遍才能看懂。

怪不得老谋子不选他，要换我……？算球了，不想了，反正今年的评委不是我。

因为还没有剪辑完，所以很长，放了三盘带子，电影还没放完，陈大导直接叫停，懒得看了。

这家伙还兴致勃勃，问陈大导怎么样？

陈大导：“没看懂！”

江文：“哈哈哈，没看懂就对了，我跟你说，这里是这样，我想表达的是……”

陈大导：“停停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这电影上映后，你一个一个去给观众解释吗？”

江文牛逼哄哄：“看不懂多看几遍不就懂了？”

陈大导冷眼：“你觉得你的电影是值得看很多遍的？”

江文：“那当然，轻易就看懂的，算什么好电影？”

陈大导：“你想知道我的感受吗？”

江文：“说说看！”

陈大导：“如果我是观众，我不但不会看第二遍，第一遍我都看不完，看一半就我会离开电影院，然后到网上去发贴，骂你这拍的这是什么JB玩意儿？”

江文：“你这是不懂得欣赏！”

陈大导：“你觉得普通观众比我的欣赏水平更高？”

江文一下卡壳了：“这个，也许……”

陈大导：“还是说你觉得我导演水平差了？”

江文：“……”

陈大导：“或是说我编剧水平太差？”

江文：“得得得，你看不上你就直说，你找我干嘛来了？”

陈大导：“找你拍电影啊！”

江文：“你不是看不上我拍的电影吗？”

陈大导：“我那是看不上你的剧本，云山雾罩，莫名其妙，不知所谓，你就不能拍一部观众能看懂的电影吗？”

江文：“哪有那么多好剧本啊？”

陈大导：“我这里有啊~”

江文：“是吗？拿出来瞅瞅！”

陈大导反手就把《风声》的剧本甩给他，这家伙的风格很适合这部电影，但前提是他要按剧本拍。

江文看完剧本：“有点意思啊，暴风雪山庄结构，密室逃脱，斗智斗勇，情节反转，人物鲜明，这剧本不错。”

陈大导：“能拍吗？”

江文：“艺术上差了点，表现得太直白了，我觉得可以把这里这样改一下……”

陈大导：“反正就是要改得让观众看不懂呗？”

江文：“这样改更有深度一点！”

陈大导：“但票房会少一半！”

江文：“嘿，我说你这人真俗，你都上富豪榜了，你还要赚这么多钱干嘛？”

陈大导：“你猜我为什么能上富豪榜？”

江文又卡壳了，这特么是在炫耀吧？

想想也是，人家拍电影都拍成首富了，自己还是这逼样，这狗逼艺术真的有意义吗？

不过他嘴硬：“你真是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啊。”

陈大导：“我有这么大一家公司要养活，马上公司上市了，还会有数不清的股民看着公司的股价，你以为可以和你一样任性啊？”

江文：“改了能拿奖啊，拿奖也能提高你的股价。”

陈大导：“你这么有经验啊？你拿过几个奖？金熊？金狮？金棕榈？奥斯卡？”

江文：“卧槽，这天没法聊了，我就是没拿奖，我才想改了去拿奖啊！”

陈大导：“你拿不了奖，你现在拍的这部电影拿不了奖，这是我的判断，评委只会在一部好看的电影里反复观看找出闪光点，而不会因为一部难看的电影看不懂而反复去试着看懂。”

江文：“好吧，其实我差不多也能感觉得到，这电影被我拍砸了，是有点难懂，老子找了好几个人看了，全特么说看不懂，没想到连你都一样？”

陈大导懒得理他，这家伙说的词是像是在自嘲，但语气却像是在显摆。

这时候该捧两句的，但陈大导偏偏不，他自顾自说：“奖项不是说拿就拿的，要时机，要契合当届的主题，要遇到欣赏你的评委，这些缺一不可，还是要票房稳妥一点，因为观众永远是那些观众。”

江文见陈大导不接梗，也很无奈：“可是太商业了拍着没劲，有没有又商业又艺术的剧本？”

陈大导：“也有，但你得先证明一下你能拍好商业吧？”

江文：“把又商业又艺术的拿出来看看！”

陈大导：“这部《风声》怎么说？”

江文：“《风声》你找别人啊，我要拍那部又商业又艺术的。”

陈大导：“你不给我拍《风声》，我为什么要把那部又商业又艺术的给你拍？”

江文：“卧槽，你这是玩捆绑销售呢，你真有那样的剧本吗？别是忽悠我的吧？”

陈大导：“如果有呢？”

江文：“那我就给你拍《风声》。”

陈大导：“按剧本拍？”

江文：“行行行，按你的剧本拍。”

陈大导：“说得你多不情愿一样，你知道我的一个剧本在好莱坞卖多少钱吗？连好莱坞六大电影公司都不会改我的剧本，就你特么事儿多。”

江文：“少贫了，快把剧本给我看看。”

陈大导感觉差不多了，这家伙进套了，这才把《让子弹飞》甩给他。

陈大导为什么有信心这个剧本能征服江文呢，并不是说这个剧本有多好，而是这个剧本是江文花了两年时间磨出来的，他自己肯定是很满意。

陈大导自己是编剧，非常清楚这种感觉，每一个情节设置，每一句台词，都和自己的想法很吻合是种什么感受，他会自动把这个剧本无限拨高的。

果然这家伙看到这剧本，就开始大呼小叫了，看到隐喻时，看懂了就求证，看不懂就问出处，激动得不得了。

看完又和陈大导讨论这电影要表达的主题，是对权力的反思，是对自由的追求，然后又想改结局，不过随后又自己推翻，感觉还是剧本结局更有味道。

想挑点刺，可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该怎么改，好像每个细节都很合心意，真特么神了。

江文：“这个可以，我们就拍这个吧！”

陈大导：“不行，先拍《风声》。”

江文：“你们公司不缺这一部电影的钱啊？”

陈大导：“我们公司还有一群艺人，嗷嗷待哺啊。”

江文：“合着我给你拍《风声》，我还不能自己选演员？”

陈大导：“可以选，从公司里选！”

江文：“这不是工具人吗？”

陈大导：“对啊，当一次工具人，换一个好剧本，这买卖怎么样？”

江文：“特奶奶的，也就你的剧本了，换一个人我肯定不干。”

这家伙骂骂咧咧的走了，一转头上了车脸都笑烂了。

其实陈大导也知道这家伙是装的，开什么玩笑，陈大导的剧本是什么级别的含金量，就算只有《风声》，江文也会拍的，只是陈大导想让他脸上好看点而已。

两人看似怼来怼去，其实是在逗趣，就是互相表演呗，都是老江湖，谁还不懂点人情世故了？

找了江文，给桔子搞了两部电影，陈大导终于可以出发了，野花虽然香，但女朋友也不错，陈大导想女朋友了。

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到了洛杉矶国际机场。

接陈大导来了两辆车，一辆当然是威尔，另一辆居然是刘小丽。

陈大导有点摸不着头脑，丈母娘这是要干嘛啊？

陈小丽客气的让秦悦去坐威尔开的车，让陈大导坐她的车，说是要找他聊聊。

刘小丽开车，陈大导也不好意思去坐后坐，不能把丈母娘当司机啊，可是坐副驾也有点尴尬，主要是这丈母娘长得贼拉好看，陈大导眼睛都不敢乱瞄。

陈大导在副驾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里疯狂吐槽，要聊什么你快聊啊，这样干坐着，好尴尬的。

车开出一段了，刘小丽才发问：“小陈，你们公司马上上市了，那个原始股是个什么情况啊？”

陈大导精神一下就松了下来，原来是问这个？

陈大导：“就是低价出售给公司员工，算是一种福利，上市后能达到我们发行的价格，员工们就可以大赚一笔。”

刘小丽：“这个我听小静说了，但她也说不好，对于估值她说她不太懂，让我来问你。”

陈静搞什么飞机？她大老总怎么会不懂？

难道是想陈大导多和丈母娘交流一下？

毕竟他们以前关系紧张，可是陈大导不擅长应付丈母娘啊。

陈大导老老实实的解释：“按我们的发行价来说，可能会翻20倍，但我预计会涨，也许能涨到30倍也说不定。”

刘小丽：“哇，涨这么多吗？一菲能购买多少股啊？”

陈大导：“一菲是公司最高等级，按规定可以买250万股，每股1块钱，我们上市发行价是20块，但可能会涨到30块以上。”

刘小丽：“那不是七八千万？”

陈大导：“如果长期持有的话，应该还会涨更高，我们是民营影视第一股，市场会看好的。”

刘小丽：“小陈，我可以买吗？”

卧槽，你问了半天，这句才是真正想问的吧？

刘小丽的这个问题，把陈大导演从毛脚女婿的身份扯回商人的身份上来。

然后他就发现了很多问题。

首先他想到了刘小丽的身份，他们老刘家好几个搞金融的。

前面和陈大导说什么不懂股票，完全是鬼扯，她可能比陈大导懂得更多。

说实话，刘小丽聊这个问题，陈大导非但不会不高兴，反而有点开心。

因为这能给陈大导解决一个头痛的问题。

就是陈大导给每个女人都给了股票，但不可能正牌女友不给吧。

但小天仙的性格又不会无缘无故的要陈大导的钱，她只要电影资源，因为角色总是要人演的，她不演就会让其他妖艳贱货来演，所以这个她要得理直气壮。

不过她要陈大导的股票，就是从男朋友兜里掏钱了，她不会这样做。

那这样陈大导就得给她解释为什么要给她股票，陈大导总不能对她说，我别的女人都给了，就差你了吧？

不给也不行，虽然陈大导也交待了几个女人，闷着收钱就行了，别显摆，但这种事等于是纸包火，肯定是藏不住的，时间长了总会被挖出来，到时候他怎么向女朋友解释？

你别的女人都给了，就不给我？

女人就是这样的，我可以不要，但你不能漏掉我不给。

陈大导一直在为这事头痛呢，现在刘小丽跳出来，正好可以解决陈大导的烦恼。

陈大导：“阿姨，你也想投资一下我们桔子啊？欢迎啊，我私人卖点给你啊。”

刘小丽：“你私人卖给我是什么价格啊？”

陈大导：“按公司内部价啊，再低点也行，公司那边不好操作，我私人的就无所谓了。”

刘小丽：“那不行，我从你们公司内部买，赚的是股民的钱，买你的，那就成了抢你的钱了。”

刘小丽果然是懂的。

陈大导：“阿姨，其实我本来就想给一菲多分一点，只是方案是公司制定的，我也不好打乱他们的方案，我低价卖点给你，也当是卖给一菲了。”

刘小丽：“如果不能从公司买，那还是算了吧。”

陈大导：“阿姨，先不说一菲是公司的一姐，除开她这个身份，她还是我女朋友，我们早晚是一家人，不用分得那么清楚的。”

这话刘小丽不好反对，难道否认陈大导女婿的身份？

刘小丽：“那你直接买点给她吧，你们俩的事，我就不插手了。”

陈大导：“阿姨，你也知道她的性格呢，她肯定不会要的，还不如给你，给你也等于是给她。”

刘小丽：“你的意思是不告诉她？那不行，她以后知道了会怪我的。”

陈大导：“阿姨，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私人给200万股，放一菲名下，再给100万股给你，这300万股都由你代持，我们先不告诉她，以后她知道了，我就说是我找你推销股票，你顺手帮她也卖了点，这样她就没话说了。”

刘小丽：“你这话也太假了，她又不是真傻，还能分不出来？”

陈大导：“其实就是找一个借口，她还真的能把你怎么样吗？”

刘小丽：“你这个借口找的也太随意了。”

说到这里，陈大导听出来了，刘小丽心动了，但她要顾虑女儿的想法，有点拿不定主意。

陈大导再加一把火：“要不这样，我们就说，我是按10块钱一股卖给你的，这样我向你推销股票也说得过去了吧？”

刘小丽：“10块钱一股也可以，要不我们就按10块钱一股交易吧。”

陈大导：“阿姨，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呢，我卖给合作伙伴也才两块钱一股，我哪能收你的钱呢？”

刘小丽：“要不我也按两块钱一股卖吧！”

陈大导：“按一分钱一股吧，你给我3万块就行。”

刘小丽：“那不行，你这太儿戏了，就按你们公司的内部价吧，再低我就不要了。”

陈大导想了想，价值大几千万的股票，刘小丽也不差这几百万，不用让来让去的。

陈大导：“那行，到时候我们就说是按10块钱一股卖给你的。”

陈大导奸计得逞，还卖了丈母娘一个好，简直双赢，就是陈大导赢两次。

以后小天仙要是知道了陈大导送股票给别的女人，陈大导就可以把这事抛出来躲灾，你的我也给了，还给的最多，都在你妈那儿。

刘小丽以为自己赚了，但她其实帮陈大导扛了一个雷，陈大导永远不亏。

刘小丽：“谢谢你啦，小陈，阿姨占你大便宜了。”

你看，刘小丽还谢他呢。

陈大导：“阿姨说的哪里话？这是不把我当自己人呢？”

刘小丽：“是不是自己人得看你自己努力啊，我倒是不反对你们，但那死丫头就想着事业，一点结婚的想法都没有。”

陈大导：“阿姨，她还小，不用着急。”

刘小丽是不急，不过她见不得陈大导不急，因为这代表了男方的一个态度。

刘小丽：“小陈，你呢？你是什么想法？有想过和茜茜结婚吗？”

陈大导瞬间警觉了起来：“当然，阿姨，让我现在和一菲结婚都可以，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关于这一点，陈大导有恃无恐，小天仙都还没到法定年龄呢，结个鸟？

而且她爱美得很，结婚了就会被催生娃，陈大导和她讨论过，她还求陈大导让她多美几年呢。

当然，就算小天仙要结婚，陈大导也无所谓，虽然他是想多玩几年，但让他提前结婚，而老婆是天仙，也不是不能接受。

结了就让她给自己生一堆娃，这么强大的美貌基因，一定要多生几个可爱的小团子。

刘小丽要的也只是一个态度：“结婚倒是不急，你们年纪都还小，又都是公众人物，确实可以晚一点，但有个事你得准备一下，你该去见见她爸爸了。”

刘小丽这点说得在理，他和小天仙恋爱了，还没有去见老丈人呢，有点不像话。

陈大导演就是其实见过老丈人，去年参加戛纳电影节，因为那一届，有陈大导，有老谋子，有国际张，还有好多中国剧组，来参加电影节的华人游客也很多，所以法使馆也派人来参加了，对国内来的文艺工作者表示慰问。

老丈人也在慰问团里，不过那时陈大导还没有和小天仙谈恋爱，相反，他是老安女儿的老板，两人在那个场合也不好交谈，但老安握着陈大导的手，用力的摇晃，表达了对女儿的关爱。

陈大导当时都没认出这人来，还是后来小天仙告诉他才知道，原来那天那个对他很热情的老帅哥居然是老丈人。

陈大导：“是该见一下，我和一菲拍完这部电影，我和她一起飞法国去拜访一下叔叔。”

刘小丽：“你这么优秀，他应该也不会反对。”

陈大导：“我尽量好好表现！”

刘小丽：“嗯，我这边没有问题，毕竟你和茜茜认识这么久了。”

这话说得陈大导脸皮又开始发烧了，虽然刘小丽可能只是随口一句，但陈大导心虚啊。

他认识是久了，但刚认识时，人家女儿才15岁，非常禽兽。

陈大导只能装听不懂：“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一菲的。”

刘小丽幽幽的道：“我也只能放心，不放心我也拿你没办法。”

陈大导：“……”

不得不感叹，刘小丽虽然当经纪人有点菜，但拿捏人心真的是有点东西。

像这种时候，如果她放狠话：“你敢对不起我女儿，我就怎样怎样？”

这种话对陈大导来说就等于是屁话，他根本不会在乎。

但她把自己放在弱者位置，我们母女俩都是弱者，只能靠你自觉的态度，对陈大导的杀伤力就很大。

他甚至在内疚，人家母女俩这么信任我，而我还找这么多女人，有点太不是人了。

不过他也只内疚了几秒，就想明白了，这特么是刘小丽的话术，点我呢。

终于到家了，威尔西装笔挺的在大门口迎接陈大导呢。

刘小丽因为在路上和陈大导聊天，车开得很慢，威尔还把秦悦送到酒店，绕了一圈，都比刘小丽先到家。

刘小丽把陈大导送到家就走了，她住在小别墅那边，小天仙不在，她也不想呆在这里，和女婿在一起太尴尬了，等晚上小天仙回来了，她才会过来吃饭。

威尔：“Sir，欢迎回家，本来该我来接你的，但刘女士抢了我的工作。”

陈大导：“没关系，她正好有事找我谈，不过她来接我的事，就不要告诉一菲了。”

这是他和刘小丽在车上商量好的，小天仙去剧组训练了，根本不知道她老妈在背后的操作。

威尔虽然有点疑惑，但他不会问，还会在心里脑补。

BOSS和刘女士应该是在商量给刘小姐制造惊喜吧，也许？

总不能BOSS想大小通吃吧？毕竟刘女士比她女儿更漂亮？

算了，我只是个管家，这么大年纪有，有点健忘症也很正常。

刚才是谁接BOSS回家来着，应该是我吧？有点想不起来了，真是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