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白云朝顶上,甘露洒须弥’,这口金津玉液的出现,便是筑基在望的重要特征,也是玄门之中,最博大精深、最贴合道理本源的破境秘法。
要是按照之前那本《三阴吐纳法》的邪门尿性,如今破境的秘法,唤作‘拙火定’,跟之前的‘插草标首’、‘运转河车’之法如出一辙。
需要赤身裸体、在饥渴交加之中,去引动脐下四指许中所生暖热之气,也就是淫欲之气,视之为拙火。
然后观想它遍满脐轮,渐渐上升至全身……期间会有各种绮丽魅惑的幻象产生,真实无比,要求修持者,既不抗拒、也不接受。
大概相当于一种‘寸止’的含蓄境界。
鲁达曾向来自应天府栖玄观的陶岩询问过,修练《三阴吐纳法》的修士中,能完成这一修持顺利突破至筑基的,百不存一。
大多数破境者,都修持失败,要么走火入魔陷入癫狂状态,要么偏执的患上了暴露癖……
此时,
随着‘金津玉液’的入体,这口甘露逐渐渗透入五脏六腑、诸般气脉之中。
筑基者,便是彻底打通了体内诸般气脉,破开五脏五蕴。
届时,无论是法力总量还是质量,都远超练气修士。
甚至哪怕法力离体,也可在现世中存在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留下的洞府传承,百年后依旧可以运转。
渐渐的,鲁达体内仿佛有磅礴力量孕育、萌芽,数息之后倏然间席卷而出,仿佛狂涛骇浪,霎时便将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落叶和砂石扫荡排开。
动静之大,隐隐盖过了远方笠泽江的湍急水流声。
这磅礴力量,隐隐间有带着飘渺之意,却并不圆满,在气脉中游走时,尚且有不圆满之处。
鲁达知晓,此乃自己并未捕获、身养雷霆道韵的缘故。
鲁达为了弥补《三阴吐纳法》中,被雷霆属相的法力法术克制的漏洞,反其道而行之。
需要在雷雨天气、雷霆炙烈之时,运转功法,借助秘术引雷入体,流经体内每个穴窍,捕获一丝真雷道韵,养在三阴三阳的经脉之中。
用身养雷霆,来强行弥补被雷霆克制的破绽!!
甚至可以借此,一举突破至筑基境界。
而且之后,还能以这丝真雷道韵为引,不断吸收外界雷霆,从而壮大体魄、法力。
届时,鲁达施展任意法术、举手投足之间,都有淡淡雷威,攻伐之力大涨,神鬼莫测。
这也是《万象诛剪说常天魔篇》中,‘诛剪’二字的意义。
只是……
鲁达看了看晴空万里,袅袅无云的天际,有些无奈。
这天气,哪里有半点雷雨的迹象?
即便是去寻找一些人为的雷法、符篆,能满足鲁达需求的,定是雷行精品,价值不菲,鲁达一时半会的,又去哪里寻找?
“看看龙渊之中,有无机缘了。不过好在二月惊蛰,时间也不算太远……”
鲁达暗叹一声,这才双目一睁,眼底掠过精光,一瞬间竟有太阳夺目之璀璨,圧得附近光线一暗!
他缓缓起身,体内便有见江海奔腾巨响传来,就连身体都变得沉重几分。
鲁达眉头稍皱,稍稍适应片刻,便听得一阵钟鸣响起。
咚——咚咚!!
鲁达精神一振。
“封神,开始了。”
……
白云苍茫,金辉洒落在洗马岛山顶。
各色八卦纸幡迎风猎猎作响,九座燔柴燃烧着熊熊烈火,实牲体和各种玉帛隐没在火光之中。
数位道人脚踩罡步,在做法行咒,而供奉封禅的赫然是一座真龙神像。
“没想到百忙之中,袁兄居然来参加我泾州的封神。”
笠泽江上,雾气颇浓。
一艘长三十余丈的座船停靠在岸边,遥遥地将洗马岛山顶,尽收眼底。
座船上,一位身穿云水绯云官袍,身姿挺拔,面容清癯,留着一缕细长胡须的男子,手拍栏杆,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袁公祈。
“只是,袁兄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居然如此兴师动众。”
说着,这男子目光不经意的看过袁公祈身后,矗立的数名修士,气质各异,却皆如一堵铜墙铁壁,暗藏锋芒,让人触之惊心。
顾伏生,泾州知府,绍圣三年进士,文武双全曾拜西京作坊使、峡路二十五州军捉贼招安都巡检使,剿灭了无数自立为王,意图造反的绿林好汉。
龙神卫指挥使刘延庆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在有意运作之下,三年前便上任泾州知州事兼兵马钤辖。
所以跟渭州知府和小种经略相公府,两方势如水火的关系不同。
泾州可谓是铁板一块,文官武官齐心协力,这也才能在西夏步步紧逼的局势中,勉强抗衡。
袁公祈一身青衫,轻啄一口驱湿取暖的热茶,这才轻轻一笑,
“顾兄说笑了,你我渭、泾两州自古以来便是同气连枝,我来此处也是应有之举。”
“呵呵……我听说,上个月,有批西夏军潜入渭州城,杀了你手下心腹?此事,在下倒也有些责任,一时不查,居然让党项人派出一支步跋子……”
顾伏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袁公祈。
步跋子乃西夏步兵,由党项羌各部落中征选的精壮组成。来去如风,出入溪涧,兵士皆有耐寒暑,忍饥渴,轻足善走,逾高超远之能,更有西夏巫祝为其加持,具备鬼神之能。
算得上是重甲骑兵‘铁鹞子’之下,最令敌人胆寒的部队。
袁公祈此刻听闻,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若真是步跋子闯入大宋疆土,大概率会从横山,也就是刘延庆统御驻扎之所潜入,刘延庆、顾伏生这些人,恐怕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哪里还会如此闲情逸致。
定然是跟种师中沆瀣一气!
“大人!”
正说着,一名修士走到袁公祈身边,小声说道,
“那位鹤鸣宫的李道长,似乎有要事通禀。”
“哦?”
袁公祈眉头一挑,惊疑一声。
前几日,他麾下修士丘盛和李清岗,在洗马岛遇到一古怪女子,两人联手之下,居然也未讨得好,堪堪击退。
甚至丘盛还留下如附骨之疽的剑伤,没几年功夫无法痊愈。
李清岗回来后,却一言不发,只是派遣了几名轻功好的武者,去暗自打探那女子的身份。
袁公祈朝顾伏生说了几句,转头下了船舱,转弯抹角,便到了一间小室。
小室用纸屏搭建,三扇围墙,一扇盖顶,垂帘为帐,可谓是纸阁焚香,暖香一柱,满室如春。
李清岗坐在屋内,此刻看到来人,缓缓起身,也不含糊,拱手道,
“袁大人,我知道鲁达的下落。果然不出大人所料,他暗中前往泾州,意欲屠龙取丹,此刻,就在洗马岛上!
我有一阵,乃雷天大壮惩毖诛邪阵,专克鲁达!”
数月不见,李清岗一身的锦帽貂裘,腰系玉佩,只是脸色苍白,有种纵欲过度之感。
“此事当真?!”袁公祈眼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