犴妖族地，位处神州西境与南境交界，哪怕冥河横跨整个冥界大地，距离此地，依旧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但是！

混沌五元中有一种叫水之元，能够操纵控制水之元者，除了与之缔结的混沌诸王，便是各族初王的继承者们，以及水元制元仪。

并且制元仪的优先级尚在与诸王缔结之前。

金树族的混沌水元由瑟八纮缔结。

但水元制元仪，却在瑟九琪手中。

极端过后，入眼的千里江山尽成泽国，原本盛极的犴妖族在一日间凋零。

“可恼！可恨也——！”

无边紫焰席卷天地，犴妖神怒发冲冠，这场灾祸来的太快，他只来得及护下一小部分族民。

“水元的气息，还有，人族！”

犴妖神除了犴妖皆有的长耳特征，头上还有两枝峥嵘兽角，尽显霸气不凡，面容刚毅，发色紫黑相间，着一袭轻甲战袍。

相较于过往的冷静，犴妖神此刻首现狂态。

紫焰将族地核心区域笼罩。

任谁千年基业一朝尽毁都接受不了，更何况不止是积累的基业，还有无数子民。

但！

他仍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鲜血自紧攥的手掌中滴落，狂态开始收敛，当下局势，就算冥界天岳出面调停也无用。

若是不想犴妖完全灭族，只有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必须有人去牺牲。

为王者可为族而死。

…………

黑色浪潮过后，犴妖族地，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郁郁葱葱的植被皆被浪潮吞没，只剩下一片狼藉，树木倾倒，树枝散落在黑色泥沼中，房屋垮塌，只能看到几堆残砖断瓦。

昨夜的冥界五族之一，今朝只余破败景象。

滔天紫焰将最核心的区域焚烧成灰，泥沼在高温下重新变成陆地。

踏—踏—踏—！

沉稳的脚步声打破死寂，犴妖神稳步走出。

…………

冥河之畔，眼底赤芒闪逝，姬青阳将被击毁的河堤复原，翻涌动荡的冥河之水归于平静。

此时，一名身着灰衫，头戴兜帽的中年隐者同样踏上此地，其人手持竹简，从容潇洒，在看到姬青阳之后说道：

“阁下此举恐怕有伤天和。”

“哦？你是？”收手的姬青阳神色平静。

“梦留庄周·蝶知命。”

中年隐者表现的十分坦然：“实不相瞒，散人与阁下并非初见，不过，阁下应当是第一次见到散人。”

“嗯，我手边尚且还有些时间。”这番话语成功引起了姬青阳的谈兴：“说来听听。”

随后，便见蝶知命开口，谈起从前——

“数百年前的一个雨天，散人曾在路上，见到一名女子，背上背有一名男子，她主动将信念寄托在那名男子身上。”

“似乎，那是她活下去的动力一般。”

“彼时散人见她行色匆匆，猜测是有要事。”

“心中虽然好奇，却也未曾上前打扰。”

数百年，已是极为遥远之前，但蝶知命并不缺少时间。

姬青阳与他说道：“所以，你找上我，应当不是准备为犴妖族打抱不平吧？”

“昔年一别，再见已不知过了多少春秋，散人游历至此意外见到故人，自是欣喜。”蝶知命回道：“只是想要了解两位后续际遇如何。”

“原因。”

“散人喜欢观察人生、人心、以及人性。”

“仅此而已？”重新翻阅过记忆后，姬青阳已经猜到，面前这一位的身份。

蝶知命将先前的话语细化：“准确的说，应当是观察人之意识，意识与觉识的发展，当受到言语的框架，力求突破，才产生观察的兴趣。”

“心以及性，皆不过是其中一部分。”

如今眼前所见，与昔年之人，给他的感觉便不相同。

彼时，蝶知命尚且不知，对方是何种人物。

然而今日再见之时，对方已引冥河之水将犴妖族覆灭，面不改色。

究竟是这些年中产生了某种变化？亦或者对方本就是这样的人？此番举动，又会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影响？

蝶知命心中非常好奇。

“此言确实是非常与众不同的论调。”

姬青阳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先前他还让玉冰莹帮他带话，提醒金树双王警惕宇外者，而今见到自称蝶知命的天语。

这代表类神嫄已经在打复活赛，说不定再过上一些年，冥河之母便会出道。

包括今日动荡，它八成已经有所感应。

甚至，面前的蝶知命，身上带着某些任务。

“阁下为何要覆灭犴妖族？”

“这需要理由吗？”

蝶知命反问：“不需要吗？”

“冥界不就是这样？今日你打我，等到了明日我再打你，今日你覆灭一族，明日他覆灭一族或几族，需要什么理由？”

说到这里，姬青阳稍做停滞，而后继续道：

“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就当我给被犴妖族覆灭的族群报仇，这样够了吧。”

后半句纯粹是敷衍，没有任何诚意。

他自己都不在意。

“散人却是有不同的看法。”蝶知命没有再说吧犴妖族的问题，而是重新谈起理念。

“世间万事被限制在正与反，黑与白，光与影的对立之中，造成争端，永无休止。

世界就像一座牢笼，言语也是一种限制，不仅影响了人的思维方式，也限制了人理解宇宙。”

姬青阳说道：“或许吧，在我看来，每个人的立场，自出生那一刻便被决定。”

“好了，算算时间，犴妖神应已做好准备。”

“我也该去送他最后一程。”

这段时间，无论犴妖神选择整军一搏，亦或者将族人送离冥界，皆已经足够。

他自己必然不会离开，因为他是王。

有些事情，可死，不可退。

吼——！

只见穷奇祖兽自空中俯冲而下，姬青阳自蝶知命身前消失，下一刻，出现在穷奇兽首。

一天的时间很长，足够轩辕皇将许多事情安置妥当，从与斗神血泣交手，到与天魔交手，再到与金树族完成盟约。

以及与瑟九琪联手水淹犴妖族地。

再加上接下来的斩杀犴妖神。

这些事情，皆是在一天之内被他完成，甚至在结束之后，还能与冥界天岳交涉，如果他们愿意出面的话。

留在原地的蝶知命，既未前往观战，亦没有选择进入冥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