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十年，十五年，香六牙本以为自己能教出一名智者，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给他狠狠地上了一课。

天疆这个大环境很难成就合格的智者。

这些灵禽瑞兽纯良过头了。

让他们上阵杀敌，这个不是问题，让他们排兵布阵就会出问题。

更不用说布置缜密的计划，来算计敌人。

没办法，既没有天敌又没有生存压力，加上他们也不喜欢更不擅长内斗，平日中不是吃完睡就是睡醒吃。

稍微说句不雅的话，这些瑞兽放个屁，拿容器装起来，放到那种贫瘠的异境都是珍宝。

这种环境没有智者成长的土壤。

一知半解还不如不学。

算计敌人没成功，把自己人全搭进去就坏了。

「毋独攻其地，而攻其人；攻人，能够消灭其有生力量，进而伤其根本，对敌人哪怕有一丝一毫怜悯，都是对己方将士的不负责。」

玉雉衣听香六牙讲述兵法，差点听自闭，以至于在经过考虑后。

香六牙做出重大决定，不再教他兵法。

也不再尝试培养出合格的智者。

他的标准，在认清现实后，已经降低到给天疆培养个合格的教书先生。

如果只看算力，玉雉衣的算力还不错，但其性格导致他难以狠下心，一些有效、果断的策略他难以想到，或者干脆不会往那些方面想，香六牙提出的问题他只能引经据典回答，这样的答案其实非常勉强。

这叫纸上谈兵，没有任何实际经验，说出来的话跟废话没有区别。

充其量也就是这些废话没问题。

是废话，但内容正确，只是没有实际作用。

如何验证收集到的信息？如何在验证信息的同时布局？怎样的布置最为有效？如何让目标看不出你是在试探他？

如何在试探的同时透露出虚假信息？

如何利用风水布杀局？如何利用天时逼目标亢龙有悔？若有人生出二心如何处置？

诸如此类，玉雉衣没有一条能讲明白。

香六牙算是被开了眼界。

不过，话说回来，玉雉衣在教书育人方面还算有天赋，却也不能指望，他能教导余者太高深的内容。

天疆这个情况，只要做好蒙学，初学以及中学即可，若有兴趣继续向上……

前往轩辕城在汤问梦泽读国学便是。

蒙学，适用于三至八岁的孩童，主要学习内容就是读书识字，可以再加一点礼教与乐教。

初学，适用于八至十四岁的少年，教导的知识也会更加广泛与深入。

中学，适用于十四至十八岁的少年。

一般而言结业后刚好及冠。

国学，除了常规的教育工作，不仅学习的内容会更加深奥，还会教导修行，将先天人种子培养成一名合格的先天人。

这是香六牙重新完善出来的教育制度。

在轩辕城进行过实验、推广，效率比起从前要高上太多。

儒门的教育制度广为流传，也是时下最为流行与普及的制度，但没有分的这么细。

当时，香六牙毕竟在与姬青阳交流讨论，接受一些另辟蹊径的想法，非常正常，这套制度唯一的缺点就是，国家需要投入更多资源。

严格来说这不是问题。

“来到天疆才明白，六牙此前，确实太过高看自己了。”

宫殿内，只见两人对坐，香六牙的话语中透露着感慨。

姬青阳宽慰道：“哈，好友何必妄自菲薄？”

“教书育人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天疆之行，让香六牙时隔多年，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身心俱疲。

以他的境界身体不会疲惫，但是，如果心觉得疲惫，身体自然会疲惫，这种重中之重的工作不能有任何疏忽。

“天疆有天疆的风俗，除非把他们丢去神州那个绞肉机，否则很难改变。”

自始至终姬青阳对天疆的定位就是后勤。

指望他们勾心斗角完全不现实。

香六牙轻叹道：“是这个道理，六牙先前还认为，自己能够教出一名智者。”

“玉雉衣不是那块料。”姬青阳笑着摇头。

“再过些年，这边的工作他就能完全接手。”

经过十五年的努力，天疆方面，逐渐有了推行教育普及的基础，身为轩辕城国学祭酒，以香六牙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留在天疆。

这是在前来天疆之前，就提前做出的决定。

二十年，是他最初的规划。

如今看来也差不多。

姬青阳颔首：“好友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一次，便能更加从容。”

“准备对深寰地宇用兵？”

“不急，坦白讲，就算再等一甲子也不晚。”

“百年之约？”

“我临时被其他事情缠住无法脱身，等到把事情解决，已然过了期限。”

“……”

听到这样的回答，香六牙当场愣了一下，虽然这样的做法很明显不够正道，但站在王者的角度其实没什么。

只要面前之人对此有十全的把握。

“收尾之事便劳烦好友。”姬青阳诚恳道。

香六牙的第一反应是：“神州出事了？”

“无。”

“那……”

“你也知道，我这人闲不住，天疆这边已经无需我坐镇。”

轩辕皇准备溜号了，他留在天疆这么长时间主要是为安定民心，让政策更好推行，其他事情都是捎带。

伐天虹也与玉冰莹不同，她有责任在身，同时还需要自我提升。

十五年，两人也没单独相处过几次。

“天疆这边就交给我。”

虽然姬青阳这已经不止是随性，甚至还带着一点任性，但香六牙还是应下此事，正规场合姬青阳向来不会出差错。

属于王者的胸襟，气魄，能力，一点不少。

思想，理念，心性，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偏偏展现出来，完全不像是一国之君，正常情况下，处于某个位置、某个高度，久而久之自然会产生相应的气质，面前之人身上同样没有。

根据线索，香六牙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当与其所修传承有关。

比如古之三坟书。

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一点。

不过，他也没有去深入探究的想法，对方这么说，显然是想去找点事情做。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麟妃那边你自己打招呼。”

“自己去就自己去。”姬青阳相当硬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