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生湘灵的人生，大致可以分成三段，年少时纵使有王女这一层身份，但本身受限于杀戮碎岛传统，逆来顺受。

之后则是雅狄王“重伤不治”，戢武王在杀戮碎岛改朝换代，尤其是王树殿被清算后。

那段时间槐生湘灵的生活平静祥和而安逸。

槐生淇澳将她保护的很好，血腥清洗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也没有影响到她。

固然伤心于父王身亡，但有槐生淇澳的影响加上那三年时间，足够她走出来，在戢武王看来没有让死人影响活人的道理。

第三段人生则是轩辕皇朝攻破杀戮碎岛，彼时尚且年少的槐生湘灵，对亡国，可以说没有任何概念，她与姐姐被苍皇纳入后宫，在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她见到了姐姐，从姐姐口中知晓了发生在杀戮碎岛之事。

然而，槐生淇澳的心境，已经因为外部因素发生巨大改变。

因而槐生湘灵自她那里得到的信息，都是她想让小妹知晓的信息，她没有其他选择。

槐生淇澳彼时已经失去一切，她绝对不能再失去小妹，那是她仅有的支柱，同时她也在担心自己再一次被放弃。

有件事虽然自始至终未曾被提及。

不过。

并不代表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即雅狄王身亡真相，一旦此事泄露，会发生什么槐生淇澳不敢想。

所以她心中对姬青阳始终有惧意存在，但恐惧之余，会有更多的感激萌生，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壮大。

当年，三界俯首拜轩辕，用来迁移的飞艇被工匠就地取材打造出来。

槐生湘灵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见到姬青阳。

龙凤之姿，貌若神君，那身披战甲在身影能满足她绝大多数幻想，深深烙印在脑海，但那也是过去这些年中两人唯一一次见面。

之后基本上只能看到背影，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忙碌，很多时候甚至连背影也见不到。

她对他的了解，除了自姐姐那里，便只剩下书籍这一渠道。

槐生淇澳与皇朝驻军要留守黑海森狱，槐生湘灵则随着姬青阳回到轩辕城，轩辕之丘有给她居住的府邸，各方各面都有人帮忙处理，生活质量远胜作为杀戮碎岛公主之时。

这段时间，槐生湘灵除了学习，余下的时间都在修行以及看书。

通过史书来了解姬青阳。

“能……”女子有些忐忑：“能不能多来这里坐坐？”

“我可以多留两天，之后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

像这种要求，姬青阳怎么可能会答应？

做梦！

槐生湘灵有些遗憾：“只有两天么。”

“只是虚词。”青年调笑道：“不请我坐下喝一杯茶？”

“吾皇请入座。”槐生湘灵后知后觉，因为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致失了礼数。

“哈，在看什么？”

姬青阳入座后看向桌面上的书籍，还有自其中摘录出来的文字，墨迹未干。

槐生湘灵给青年了斟茶：“太史令所著的皇朝史书。”

“可有所得？”

端起茶杯的姬青阳不觉意外，因为以夏戡玄的效率来说，确实该有成果。

“嗯，应该算有吧，当年匆匆一别，我再想见你时只能看到那忙碌的背影，有时在相同地点等待数日，毫无所获。”

一直以来槐生淇澳是将妹妹保护的很好，但槐生湘灵并不怯懦，她坐在一旁，说道：

“姐姐与我说了很多，但归根结底，就是在全新的地方，以全新身份生活。”

姬青阳闻言饶有兴味道：“你不恨我？”

“姐姐说碎岛百姓远比从前过得更好。”槐生湘灵回答。

从容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姬青阳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你呢？”

此前两人并未像现在这样坐下交流。

这同样是第一次。

“从前我不知道，或许，我应该尝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我没有那样的能力。”槐生湘灵稍作思索后说道：

“但在见到你之后，这样似乎也不错。”

“须知美色误人。”青年闻言蹙眉，他大概能够理解其中是怎样的原理。

但直接刷脸他非是第一次经历。

只能说，这次比上次好点，至少不是单纯通过刷脸达成目的，还有弱者对强者本能依赖，简单来说就是——慕强。

强，加上脸以及槐生淇澳助攻，在大局下直接将障碍扫清。

算是奠定了基础，就像槐生湘灵说她应该尝试掌握自己的命运，却没有那样的能力，最终在多种因素影响下做出选择。

听到提醒，或者该称为训诫？

槐生湘灵当即笑了起来：“哈。”

“笑什么？”

“感觉对你的了解又深入了一些。”

“这不一定是好事。”姬青阳如是评价道。

“但我希望能跟随你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能与你并肩而行。”

相应，作为苍皇的侧妃，该槐生湘灵知晓的信息必然会让她知晓。

这也让槐生湘灵心中生出一些紧迫感。

“史书中的你，不一定是真的你，想要通过它来了解你始终会隔层纱，但若无史书，这个距离只会被无限放大。”

“或许，那只是你的幻想，真实的我并不一定如你所想那般。”

姬青阳将槐生湘灵的想法看在眼中，经过短暂交流，他或许该将「能力一般」这个标签，自对方身上摘除。

不过这个念头甫产生便被扼制。

还是需要继续观察。

说没用，必须有实际表现进行验证，姬青阳自然希望她能成长。

槐生湘灵转头看向青年：“可我已经无法回头，不是吗？”

“是。”苍皇对此表现的十分坦然：“因为我不可能放你离开。”

她能够成长起来更好，不能也无妨，只要槐生淇澳能继续发挥她的价值即可，因为她们是被分类在天下那一部分。

心向天下，自然会为这天下做出取舍，苍皇的选择要为轩辕皇朝谋得更多利益。

黑海森狱那边的布局对皇朝而言很重要，关系到神州未来发展，哪怕只有几个方面，但已经算是事关重大。

如果槐生湘灵突然想不开，那么，除了换芯实验之外……

还能拿来验证邪天御武心血功效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