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皇正大的杀意倾轧而下，正如姬青阳理解不了为什么过了几百年，邪帝还是这样；邪帝同样无法理解，这才短短数百年，对方怎么会强成这样？

轻描淡写的一刀宛若酆都开门。

“九绝噬天邪！”

掌汇无边阴邪浊气，转化邪元，凝聚成一尊青面獠牙，头生双角的法相。

无俦邪能在法相伸出的双掌间汇聚，凝聚成漆黑如墨的浑圆之球，散发着破灭万物的可怕气息，随着邪帝双掌翻动被横击而出。

轰！

正邪两股力量极端碰撞，顿时，乾坤为之倒转翻覆，无数景象在其中演变，在眨眼间复原。

极端过后，两道身影凌空而立。

苍皇批甲持刀，身姿挺拔，修长俊伟，从容与邪帝说道：“予一人说你毫无长进，是在陈述事实，而非是要折辱于你。”

当初这一招扭曲五感的特性还能影响到他。

如今……

这就是差距，绝对的差距。

邪帝喝道：“吾尚未败！”

“你以为自己还能有上次的幸运吗？”姬青阳随意出言：“若予一人将此界毁灭，你留下的后手可还能发挥作用？”

“……”

这番话语让邪帝瞳孔猛缩：不是，你不是正道高人，扬名苦境的一代圣皇吗？

他有做过情报调查，关于苍皇的事迹，苦境那边传的神乎其神，实在太过浮夸，但对方确实是有德之君。

现在邪帝怀疑当初打探到的情报的真实性。

这叫圣皇？这叫有德之君？

当他没有读过书？

到底是什么圣皇开口就要覆灭一界？

邪帝目光凛然：“覆灭一界，你担得起因果吗？”

“一界而已。”苍皇脸上浮现漠然之色：“你猜有多少生灵死在这口神斗天宫下，将此界生灵改造的你与予一人谈因果，不觉得可笑？”

黑金刀身上透散朦胧紫意，自刀背流泻至刀尖的金色龙纹，在光芒流过时隐有龙吟。

宛若龙麒之首的金色护手有三只青色眼睛。

慑人心魄栩栩如生。

但邪帝看到的不是独特，也不是华丽，而是无俦刀煞。

然后理解了那句「一界而已」，因为想要养出这样一口凶兵，至少祭了天外南海不够，可能要翻个数倍才能进行尝试。

没错，只是尝试。

邪帝说道：“吾只是感叹你与传言不符。”

“你心狠手辣，将一界生灵玩弄于股掌，予一人心善，却是见不得他们受苦。”

对面的姬青阳并未神刀，剑鞘悬浮在旁侧。

“奈何，吾看到的只有无情。”

“予一人的情在苦境，不在天外南海。”

“呵。”只闻邪帝嗤笑一声：“不继续动手么。”

苍皇回道：“你不同样没有动手。”

“所以，你想要什么？”

虽然邪帝很想冲上去跟姬青阳拼命，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打不过对方，如果被那口刀砍死再想复活代价会更大。

而既然对方没有出手，应当是有所求。

为了一条命，一点既有用又没用的尊严，赌上性命不合适，不值得。

邪帝在对了三招后给姬青阳的感觉，就是眼神都变得清澈不少，他悠然道：“有没有兴趣挪个地方。”

“吾不相信你看上的是这天外南海。”

与之相应，天外南海究竟是怎样个情况，世上没有人比邪帝更加了解。

“予一人的意思是，你是否有兴趣来为予一人做事。”

姬青阳没有继续无意义的试探，从容道：

“生命，或者也可以说，文明自诞生开始便依靠传承与推陈出新，让自己不断进步，你追求的是什么，带一批人在这个世界争霸？”

“如果吾说是呢？”邪帝闻言眯了眯眼。

得到的回答只能说不出所料：“那你现在该回忆，是否在其他地方留下后手。”

“争霸可以是目的，也可以是手段，一如探究生命的本质。”

邪帝感慨道：“吾创造了三族，他们远比人族更强大，却仅限于天外南海，无论虫族、兽族亦或者翼族，未来能有吾一两分能为，便已经是一族中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三族眼中所谓强者于吾而言只手可灭。”

实际上邪帝说的还是保守，就他先前创造出来的三个族群，不够看。

“你所谓比人族更加强大的三个族群，在予一人眼中，与蝼蚁并无差别。”姬青阳平淡道。

“吾也说了这个对比仅限于天外南海。”

“所以你想创造更完美的生命？”

“在吾看来，强者统治一切乃天经地义，完美的生命统治弱者亦然，霸业，是对强者最完美的诠释。”

邪帝的想法可以说既简单又纯粹，没有那么多蝇营狗苟，也不打算毁灭世界。

指望这种人改邪归正，那根本不现实，他们也不可能说摇身一变就心怀天下苍生，如此巨大的反差，就算当真发生姬青阳也不敢相信。

不过，既然不是要行灭世之举，再加上养猪收益比预想中低太多。

进而让苍皇起了别样的心思。

趁着邪帝如今尚没有犯下原则性错误，有些东西不是不能谈，这是个人才，浪费了可惜。

姬青阳与他说道：“那你应当知晓，就算天外南海与苦境人族皆称为人族，血脉来自不同祖先的后人也会不同。”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普通人族，确实比其他族群弱，然而他们一旦修行并且顺利修行有成，原本的劣势会直接扭转成优势，但是，这个人族限定四境人族，也就是生活在苦、集、灭、道四境者。

异境的人族虽然同样称为「人族」，但很难说大家有没有共同祖先。

天外南海这地方似乎连标配的传说也没有。

“正如你之成就，别说今世，哪怕百千世后仍旧难望项背。”邪帝对此表示赞成。

“霸业，你眼中对强者最完美的诠释吗？可惜这个世界有我在一日，无论是你也好，其他人也罢，注定无法达成这个目标。”

清亮而平淡的声音响起，苍皇身上气机变得恢宏高远：

“予一人要让寰宇内外归于一统，并且已经走在这条路上。”

“你，邪帝，现在有两个选择。”

“是成为被碾碎的尘埃，还是加入其中共襄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