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陀罗的回答掷地有声，异常坚定，因为他想尽办法，对那先天之症束手无策，以至于不得不使用秘法停止孩子的生长。

对一名幼儿而言，自年少时便失去意识，他的整个童年都在沉睡中度过，这……

太过残忍。

但阴阳裂界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医治。

“哪怕牺牲新月族？”魔始顿出诛心之言。

“不可能！”

只是，新月陀罗的回答同样坚定，他不可能牺牲新月族。

魔始与他说道：“如果两者只能留下一个呢？”

“两者缺一不可。”新月陀罗依旧坚定，当即便要送客：

“若是如此，起源者请回吧。”

然而。

“错过这次机会，你不一定能等到下次，就算你能等到，难道他也能吗？”

因为自己即将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所以魔始对其中的关窍，可谓一清二楚，新月璃在新月陀罗心中的地位，是绝对的。

新月陀罗在有关新月璃的事情……

不愿赌，不敢赌，不能赌。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起源者究竟想要什么？”

“想知道？”

魔始化出辟界刀，随手一挥，斩出一道空间裂缝，而后，从容踏入其中：

“跟我来吧。”

在犹豫一瞬后新月陀罗迈步上前踏入。

眼前景换物变。

星海漫天，一山定海而成岸，万方山海构成辽阔天地，一舟游行学海，一人踏航观天，鱼龙潜跃成文，波泱四荡无迹。

目光透过海上似有若无的雾气，新月陀罗看到了魔始，也看到另一道身影。

一套华贵黑金战甲覆身，以金冠束发，发丝中有清晰可见的金色流动，白皙的皮肤显现莹润之色，目光平静，顾盼之间有无上威仪，令人不由心生敬畏。

“此地是哪里？阁下又是谁？”

新月陀罗直接询问，没有进行多余的试探。

“这位乃是苦境轩辕皇朝的君王，苍皇·姬青阳。”

魔始在苍皇开口之前，先帮兄长进行了简单的介绍，轮到本人时，只能介绍地点：

“此地是予一人以神通开辟出来的世界。”

又过去一百年时间，那式「一念万界生」自然有进一步提升，以苍皇的才情与算力，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进步没有。

“没想到，名动列国的起源者，背后竟另有他人。”新月陀罗闻言感叹。

这话，魔始或者说君轩辕不爱听，所以给新月族之主回了句——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待你加入皇朝，再与始主照面要尊称一声「鸑王殿下」。”

“此番劳烦小弟，接下来，便由我来与月圣交涉吧。”姬青阳直接此时出言。

“其实皇兄根本没必要亲自走这一趟。”

原先计划，君轩辕给新月陀罗修书一封，他从效率考虑决定亲自过来，计划因此改变，姬青阳干脆把效率拉满。

最后就有了当下新月陀罗看到的这一幕。

“轩辕皇朝可以治疗新月璃，他的先天之症在裂界是绝症，对但皇朝而言不过小事。”

姬青阳也没有试探，开门见山，对其核心诉求进行回复。

新月陀罗询问：“代价呢？”

“你与新月族的臣服。”姬青阳回道。

“仅是如此？”

这个代价让新月陀罗不太好说，裂界与苦境毕竟不同。

姬青阳与他进行简单解释：“予一人要的是你等心悦诚服，新月族也要迁出裂界，开始全新的生活。”

他心中其实知道，这般代价，对裂界人而言与做慈善差不多。

新月陀罗直言：“让我等心悦诚服需要超越八龙天的能为。”

“他？他与你一样，可为一族之主，做不得一国之君。”姬青阳却是直言：

“裂界在予一人眼中不过一蕞尔小国，动念可灭，你胸中志气小了，不过，这是裂界限制了你的认知与眼界。”

“苍皇何以教我？”

新月陀罗伸手取下面具，露出一张刚毅的中年面孔。

现在月圣最无法想象的是苍皇之能为。

以神通开辟世界，这般能为，只存在于阴阳裂界的创世神话。

相应，在姬青阳的眼中，新月族几样秘术都很不错，还有可以观看人体记忆的魄渊镜，再加上新月陀罗的性格，让他没有以力伏人。

苍皇自那一叶扁舟上走下来，行至新月陀罗面前，从容说道：

“一郡之才便足以治国，所以予一人才会亲自走这一趟，你们也好，其他境界乃至神州部分人也罢，既不懂争霸也不懂治国，哪怕身居高位也还是打打杀杀的思维，以无辜之血骨堆砌功业。”

“所处的环境限制了你们的认知，限制了你们的眼界，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

“新月族在裂界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精打细算过着日子，你身为一族之主，生活质量不见得比神州普通百姓高。”

“若是臣服于予一人，你的族人便是轩辕民，不仅能够摆脱贫困，还会有一个荣耀而光明的未来。”

“在这苍茫世间，欲争龙图霸业者何其之多，手段残忍者比比皆是。”

“他们所思，所想，无非是那一己功业。

不修德行却怨恨他人反对自己。”

“他们可曾注意过苍生黎庶？想来是没有的，所以，予一人自然看不上他们。”

“予一人承诺，你族新生的婴儿不会再因战火失去童年，甚至失去那脆弱的生命。”

“身为皇朝子民，新月族不会被区别对待，能享受到每一个轩辕民可以享受到的权利。”

“长大后，他们能站在阳光下，大声且光荣地与其他人说，自己来自新月族，是族长新月陀罗带领他们走向这样的未来。”

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子嗣会视你为荣耀，然后，将你看作榜样与目标，励志成为下一名新月圣者。”

“苍皇这是想让我族效死啊。”新月陀罗却是看透这番话语的核心。

如果一切皆如对方所言，后果如何，以他的智慧不难想象。

“效死，不是为予一人，而是为你们自己。”

但苍皇的胸襟与气度远超月圣想象，在此之前他见到的王者，也就八龙天一个，而现在他能理解对方为何看不上裂族之主。

姬青阳看着新月陀罗的眼睛，认真说道：

“新月族是受益方，不是浑浑噩噩、到死也不明不白的炮灰，知道自己为何而战，更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

新月陀罗承认他心动了，哪怕是初次见面。

因为苍皇所描述的一切在他眼中，在他的认知中与梦一样。

他做了次深呼吸，神色坚定：“只要能够治好阿璃，我答应你。”

“皇兄这也算仁者无敌了。”看到事情谈完而走上前的君轩辕感叹。

“仁，不能无敌。”姬青阳纠正：“无敌者才能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