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三山半落青天外，使君能得几回来。

高台上的女子着蓝白羽衣，凤眉染尘，玉发文风，望着空中三轮明月，悠悠叹道：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昔年，北斗天兽肆虐精灵天下，其后嗣在攻破神脉防线后开始进化，意外生出第三角，有蜕变成第二头北斗天兽的可能。

当时的她与之搏杀险些战死当场，她本以为自己会身亡。

突来一道绚丽刀光斩断其尾。

她得救了。

出手之人来自外界，乃是轩辕皇朝的君王。

在那一日起，有道身影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随着北斗天兽之乱被平定，七色灵泉重新滋养精灵天下的土地，黄金神鹭调理地气，归于轩辕皇朝治下的精灵族元气始复。

那道身影越来越深刻，忘不掉，放不下。

然而，一方是精灵神脉之主，一方是轩辕皇朝苍皇，双方身份，注定不可能产生一段两情相悦的感情。

「我有伤害过你们吗？」

「无，今日若非苍皇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那头北斗天兽有伤害过你们吗？」

「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我并非精灵族的敌人，不是么。」

「苍皇所求为何？」

「履土尽归轩辕帐，寰宇皆是轩辕民。」

除了轩辕皇朝公开的记载，碧琉璃还自慕灵风那里，了解到诸多信息；她曾想放下，这样便能还自己自由。

她亦曾告诫自己，是因为对方在生死危机中出手相救，才让自己忘不了。

并非自己动心。

只要能够坦然面对内心的想法，并将蒙蔽自己的杂念摒弃，便能正视自己，然后遵从内心的想法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同样以失败告终。

最后，碧琉璃与自己说，只要自己看到他阴暗的一面，看到他不堪的一面，看到他不如自己的一面便会放下。

但了解到的是——

惟我苍皇，布昭圣武，代虐以宽，兆民允怀。

这是一位心向天下，圣明英武的君王，是一位几乎无可挑剔的圣皇。

越是了解他越是难以放下，最后，碧琉璃还是遵从内心，没能放下那份感情，并在精灵天下需要时愿意挺身而出，通过与苍皇和亲，来加固轩辕皇朝与精灵天下的关系。

做出决定后，碧琉璃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呼——

一阵清风拂动，靴履响，脚步鸣，再闻清亮诗声传至：

“轩辕战鼓晓迎春，尘浪销烟需入纯；苍皇定号时令正，紫微元握斗枢均。”

碧琉璃猛然转身，看到一道身影迎面而来。

龙章凤姿，面如冠玉，容仪恭美，德辉内蕴。

青年身上有一种无形的威仪，却没有神晖主希望看到的那种情感，哪怕有一丝也好，结果一丝也无。

「早已有心理准备不是么？」

“久见了。”姬青阳登上凤凰台，此地位处神脉腹地。

阳禽天堂鸟并未与他一同进入精灵天下。

碧琉璃行礼：“见过帝君。”

“奏章我已看过。”苍皇开门见山：“我想听听神晖主的看法。”

“看法？”碧琉璃压下心中杂念。

“对神脉未来的规划，对精灵天下未来有何想法，或者对我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谈，你我也不曾坐在一起谈过这些。”

当年都是慕灵风一手负责诸事，姬青阳自然未与七脉之主谈过心。

话语落下，凤凰台上出现一套桌凳。

姬青阳做了个请的动作，碧琉璃道了声谢后两人各自落座。

“精灵天下的未来，此事若成，当会作为典范促进精灵七脉与神州人族通婚。”

神晖主个人能力在精灵七脉也是佼佼者。

精灵的普遍情况就这样，要么实力强，要么脑子好用，二选一。

更不用说，碧琉璃在做下决定时，就针对轩辕皇朝与精灵天下的情况，做过相关功课，在做出回答时她反而真正冷静下来。

“神脉在七脉中不算强但也不算弱，我的身份能让政令贯彻，适合作为政策试点。”

不过神晖主没有说自己对苍皇的看法，在回答完精灵天下与神脉相关，便未再开口，而是看着对面的青年。

姬青阳拿出卷宗，送至女子面前：“既然有此共识，此事反而容易了。”

正常来说，可以先修书一封，没必要苍皇亲自走这趟。

但他认为这样比较高效。

碧琉璃伸手打开苍皇递来的这份卷宗，看到了轩辕皇朝的诉求，措辞严谨，但每一条都非常详细，写明对精灵天下会有怎样的影响。

但……

她看向苍皇：“帝君将自己当成了筹码。”

“是。”姬青阳颔首承认。

“为何？”

“因为效率最高。”

碧琉璃继续询问道：“仅此而已？”

“你我之间缺乏足够的基础，你我身份也不可能山盟海誓。”苍皇神色平和话语从容：“你要对神脉这些子民负责，我也要对轩辕皇朝的无数百姓负责。”

“此事若成，我同样会对你负责，这是我唯一能够单独做出的承诺。”

姬青阳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听上去可能有些伤人，但事实如此，身份的差距让两人连理想都谈不到一起。

苍皇要对整个轩辕皇朝的百姓负责，他的大愿，才是心中第一位。

轩辕皇朝还会继续扩张。

相对，身为神脉之主的碧琉璃，首先要对神脉子民负责其次要对精灵族负责，尤其是在和亲完成之后。

心向天下，要为天下取舍；心系精灵者同样如此。

这些话碧琉璃都能听懂也都能想明白。

联姻本就残酷，和亲，是一种牺牲，只是她心甘情愿罢了。

“帝君可愿听我讲一段往事？”碧琉璃询问。

姬青阳回道：“愿闻其详。”

“此事，还要从北斗天兽之乱未平定前，精灵天下尚在求存的时代说起……”

明月高悬，碧琉璃讲述着神脉过往，讲述着自己在遇到姬青阳后，心路历程变化，她将过去悉数告知于他。

有些话说开对双方都利大于弊，正如苍皇那份十分详细的卷宗，阐明利害。

“辛苦了。”姬青阳宽慰道：“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件很累很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