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意先，剑行无边，但天剑非天应对之招亦比先前更加精妙。

蓬！

两道剑气在中途碰撞摧折，各自溃散。

“好！接我下一招，注意来——”

中年剑者并不打算试探，剑指挥动，天地藏剑，日月星辰，山川草木，天地之景入剑，万物则为锋，正是：

“澄月碧色·千峰剑影！”

空中更见明月高悬，月华如水，连绵不绝。

万千剑影同现，恍如天劫，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一剑出，千影共击一点，仿佛无穷无尽，天地法则循环往复，永无止息。

正是「万物皆剑」之无上剑境。

天剑非天战意高昂，天剑极意勃然而出，雄浑剑意宛若大河之水自天而来：

“天剑蓝涛！”

万千剑气汇成蓝涛洪流，剑气长河在九天之巅奔腾翻卷，须臾间直贯月华而去。

轰！

两股撼天动地，惊世绝伦的剑意，在这一刻至极交锋。

剑劲四射，纵横激荡，使乾坤失色，令日月无光。

风暴自九天之巅向外辐射，飞沙走石，观战席众人目光一瞬不瞬盯着战场。

汹涌气流之中，赫见两道身影同时而动。

虽未执剑，却有金铁激鸣之声传出，众人却也见怪不怪。

“剑儒与剑宗相较，优点明显。”姬青阳与众人解释：“作为当今天下唯一修「剑魂」者，剑儒无涯根基要更浑厚。”

“穷霄辟冥剑，收万剑于身，或正或邪，或阴或烈，可同制于体，已令儒门惊服。若更能同御行之，纵掌极天之威，难承其势。”

“不过，如今看来只完善到「千锋」境界。”

即便只有「千峰剑影」，尚未将其推到更高层次的「万剑天岳」，已是稀世难寻之剑者。

哪怕长日锟铻境界高些，根基深厚，但穷霄辟冥剑有一种数值的美。

可惜它强则强矣，在命夫子手中，与在其他人手中完全可以看成两件事物。

命夫子是剑者，是儒者，且修剑魂之道。

所以才能纳儒门英烈所化剑魂于身，承接前人未竟事业，将先贤信念传承下去，这无疑是一条互相成就的道路。

然而，若是传承者不合适，反而会使两者陷入互相拖累之困局。

一支剑都修不明白如何能驾驭万剑？

“虽然剑儒尊驾剑境确实超然。”岳云深神色透露着怪异：“但我总感觉，天剑非天能以纯粹的根基弥补缺陷。”

“是，不过不全是。”长日锟铻开口。

剑谪仙也说道：“空有一身力量，而无相应境界支撑，不过空中楼阁。”

“方才那一战若是生死战，天剑非天固然可以将剑宗重创，但「怆天若失」之下，倒下的必然是他。”

境界不够就是这样，面对诸般手段，除了莽上去根本没有任何手段反制。

正如「逐日」对天行客无效。

而且，天剑非天面对发在意先时，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除了抽取星力，就是抽取星力，也没有掌握其他放大招式威能的方法，行功运气在他们看来也比较粗浅。

值得庆幸的他会自我提升。

那招「天剑蓝涛」比「让天一剑」强多了。

“非天之力质量本就与太易绝巅仿佛，剑宗便是这个境界，非天有破军星加持才能打平。”

剑谪仙针对两场战斗进行分析，交战双方的长处与短处，都十分明显：

“剑儒虽是太易先天，但距离绝巅尚且有不短的路，有穷霄辟冥剑加身，外练境界以及剑境、技巧皆在非天之上，同样是在破军星力加持下才打平。”

天行客根据战况做出推算，若是不论技巧与剑境，只看招式与根基……

大概要月无缺，歧天人与天屿剑尊联手，才能拿下破军星力加身的天剑非天。

如果是剑谪仙出手的话有他一人足矣。

谁让在场除了苍皇与武神，便唯有天行客境界最高，战力最强。

“就算众人轮番喂招，再留给非天一定时间沉淀精进。”苍皇客观评价道：“他要走的路依旧很长。”

组团磨砺小朋友不出效果，他们这些人面子上也过不去。

…………

正如观战席上众人谈论的那样，天剑非天在通过与人交手，主观弥补缺陷。

他在剑儒身上学到的，要比剑宗多一些。

这与强弱无关，纯粹是风格不同，长日锟铻的极意根本不适合其他人学，天剑非天也难以将之复刻。

但是，命夫子不同，剑儒无涯是儒门人，他其实很会教人。

所以在交手中会主动展示一些东西。

“尧舜垂手·天地皆剑！”

乾上，坤下，正象上衣下裳。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

相同剑境展现出不同风采，剑光上承天意下应人心，剑威赫赫，尽显儒门圣仁之道。

“天人一剑！”

天剑非天见状再运绝式，相同的招式，更进一步的领悟。人剑合一，天人共感，令方圆天地随之生变。

天地风云齐动，一剑玄黄倾！

叮叮叮叮——！

几乎凝成实质的剑气不断碰撞摧折，发出刺耳之声，有闪电与火花迸溅。

惊艳？美丽？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这个过程持续时间并不长，随着一朵又一朵红艳血花绽放，刺耳之声戛然而止，两道染血身影在重归寂静的山巅遥相对立。

“我那套《洪范九畴》只能寄在下次了。”

命夫子随手给自己做了止血，神色洒脱道。

似这般高强度剑决，对剑儒无涯而言，已经是近些年难得的一次。

“我等你。”天剑非天淡然道。

在与剑谪仙交手之后，他便没有再给其他人下「逐日」，因为没有必要。

而后命夫子凭空消失在九天之巅。

姬青阳的声音传来：“下一场放在十日后。”

十天时间，不止是留给天剑非天疗伤，同时也留给他沉淀与提升。

…………

一个没有丝毫光亮的黑暗空间，黄发少年缓缓睁眼，由迷茫到清醒，大概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

但是。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一片黑暗，没有光亮，没有声音。

他喊道：“这里是哪里！”

没有回答。

又反复尝试了几次，仍旧没有得到答案，正当他打算放弃时这片空间忽然有了亮光。

一条浅蓝色的鲲鱼出现在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