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轩眉天赋固然极佳，包括自己那名叫做玉书衡的内侄，天赋同样不差，但姬青阳并未像对小七那样与他们培养感情。

一方面是因为有玉冰莹这层关系，就算不曾经营感情，他们也能为自己所用。

另一方面……

有玉逍遥这个粘合剂存在，无需亲力亲为。

玉门三英好说，基本上不太需要费心，退一万步都有家教摆在那里；还是小七不省心，也不让人放心。

香六牙说道：“小七长不大是因为帝君吧。”

“他背上比常人多一条武脉，现在多用些时间温养开发，总好过将来给他「返童还照」。”

针对小七的情况，姬青阳自然也有理由，虽然只是理由之一。

至于那式「返童还照」，君帝鸿所创，用以让人回到少时，重新梳理所学的秘法，可以说它的理论价值大于实际作用。

不过小七的第三武脉当下确实能够开发。

山座跳过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可有想好三日后讲什么？”

他确实将苍皇请来授课一次。

“讲剑道如何？”姬青阳稍作思索回道。

“剑道？”

“你看他们这几个好苗子，皆在修剑道，讲剑道确实合适。”

“我记得帝君不修剑道。”

就事论事，两人是多年知交好友，但山座可以保证自己不护短，他就是担心，担心友人给后辈们灌输一些错误观念。

比如——

有根基不练去学剑道，怎么当一代宗师？

苍皇太过离谱，天赋、才情、智慧各方各面都超乎想象，真正意义上的无双无对。

让他给那些后辈授课必须慎之又慎，过往那几次，都是提前决定讲什么，然后香六牙给姬青阳临时撰写教案。

以山座的态度来说这次也一样。

必须慎重！

姬青阳不觉得冒犯：“那就讲剑法，这个容易讲也容易学，你无需担心我误人子弟。”

“还是要提前将章程定下。”香六牙郑重道。

古板。

在苍皇授课一事，山座的态度，可以说相当古板。

请人来给学子授课的是他，担心人把学子带沟里的也是他，给人施加诸多限制的还是他。真正意义上做到了辩证看待苍皇。

另外，山座不会让姬青阳宣扬理念，以学子们的底蕴，现下不适合接受这些。

苍皇的理念对他们来说太浩大。

“好。”姬青阳欣然应允：“那就有劳好友。”

“无妨。”

“要分出胜负了。”

…………

小七的思齐剑与云祎的凰羽天翎一样，同样是由织剑师所铸。道轩眉那支一剑忘机，是他外出历练之时意外所得，亦是神器。

两人交手无需担心谁不慎将谁的佩剑斩断。

柔制巧，疾破猛，杂解快，力克繁，以己之长击敌之短，两人奇招妙式不断

倏然。

小七剑引雷光，以电流推动剑招，在剑锋交错瞬间快了一步。

一瞬，仅是一瞬。

在道轩眉招式落下之前，思齐剑锋临身。

胜负判下。

“厉害！”道轩眉停剑朗声赞叹，而后：“今日之战是轩眉输了。”

以阴阳交泰生雷霆，推动极限之速，确实是精妙绝伦的一招。

对自身力量的控制要求极高。

“你也很厉害。”小七收剑归鞘：“能让我用出这招，同境界中唯你一人。”

面对后天武者他能够单手以一敌百，前提是他们不结阵，不披甲。

小七试过与军阵交手，相同境界，他拿出全力也只能以一敌十。百人军阵能轻松击杀他。先前与长姐和姐夫所言有些夸口。

于是他在学习与修行方面愈发努力。

相同境界，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就算是老牌太极先天都要败在他手中。

道轩眉直言：“改日再战？”

“好！”

因为今日之战，两人关系在无形中拉近。

旋即！

咕噜噜——

突然传出的声音让道轩眉与小七同时尬住。

方才交手，两人消耗都不小，先天人虽然能够辟谷，但通过吃饭补充消耗也很方便。

“食堂现在还没有关门，可以去吃下半场。”

再闻君承天带着笑意的话语传至。

君霖正在走神，他对不感兴趣的事情，向来连装都懒得装。

“一起？”小七发出邀请。

道轩眉欣然应邀：“一起。”

就这样，两人不打不相识，此前他们也只是听说过对方的名字，没有交过手。

…………

次日，汤问梦泽各院进行了一场考核，每个班的第一名被讲师通知，两日之后，前往昭明殿听讲。

小七叫了道轩眉一同前往昭明殿，他们两人竟然是最早到的。

身着白色华服的青年坐在殿中，膝前横剑。

看到两人前来，指了指下方的座位，并未与他们交流。

一刻钟后，陆陆续续有学子入殿。

等人到齐也没有点名。

“今日讲剑道。”姬青阳话语不疾不徐：“圣人曰：吾有三剑，惟子所择。皆不能杀人，且先言其状。

一曰含光，视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

三曰宵练，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在场学子大多读过《列子·汤问》。

「商天子三剑……」

坐在位置上的小七心中感叹，他也是第一次听姐夫讲剑道。

毕竟，众所周知，苍皇未修剑道。

包括坐在一旁的道轩眉，亦目露讶异，在拜师山座前，他对剑道的理解，基本上来自玉经纶留下的手札与随笔。

以这样的角度分析剑道他同样是首次听闻。

“越次等的剑，越能使人感受其存在。三剑中以宵练为下品，承影为中品，含光为上品。”

“其中，宵练者为按道守习之境，承影者为遇道引信之境，含光者为入道合体之境。将剑运用到含光的境界便可称剑神。”

上方青年目光平和，环视众学子，继续按照山座写的教案，从容为他们讲解：

“三者之所以不可杀人，是因为以剑喻道。时光至快，瞬间可通天地使人无察；影只存形，是为气随机行，容形而存影，迹似有还无；风有留余，寒热风湿之入体即合其身，且皆有症状。”

“时光，气机，风行，三者均与人相关，各有其制。”

“他们不会直接伤人性命，却又在按照规律时时刻刻伤人性命。”

“当然，这是发散之后的说法，今日我们只讲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