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自然也看懂了。
刚才,洪铨当着当事人的面,点出其人的身份背景,就有这层用意。
只是没有将话说得现在这般明白而已。
对此,耿煊也是不以为意。
道:“他想探就让他探去吧。”
洪铨默然点头,却再次轻声提醒道:
“帮主,这次月露原的行动之后,咱们就再也藏不住了。”
耿煊看着他一脸担忧的神色,笑着安抚道:
“放心,我也没想着一直躲着不让人看见,藏不住就藏不住。”
他这话并没有让洪铨安心多少。
耿煊却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
还是那个道理,浅水藏不住蛟龙,除非这蛟龙一直趴在水底别动弹。
只要动弹一下,就必将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前面的所有隐藏,都将前功尽弃。
可耿煊也从来没有要将自己这个“苏瑞良”彻底藏下去的执念,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更充足的成长时间而已。
现在的他,即便被无忧宫,以及其他元京的顶级势力注意到,他也并不怎么担心了。
若将无忧宫看做是一只带着剧毒的蜘蛛,其遍布元州各处的据点就是其精心编织出来的蛛网。
它的灵敏,它的强大,有很大一部分都依赖于这张蛛网。
现在,随着他昨晚这蛮力一捅,再加上许右副使的主动配合,这“蛛网”在月露原这一部分,被他给狠狠的搅烂了。
这固然将无忧宫得罪得更狠了。
一旦等无忧宫反应过来,报复一定会前所未有的凶猛激烈。
可正是因为这样的道理,这也给耿煊挣出了更多的时间。
很简单的道理,若是小打小闹的仇怨,无忧宫随便安排一个炼髓境强者就能搞定之事,当天就能做出决定。
可现在的情况,早已脱离了“小打小闹”的范畴,不是随便安排一两个炼髓境就能搞定的。
以无忧宫这样成熟的势力,对情报信息更是尤为看重。
这个时候,无忧宫对于下一步的行动,会更加慎重。
收集更多信息;
评估他这个忽然蹦出来的敌人实力究竟如何;
为何要与无忧宫为敌;
是否是其他竞争势力的“马甲”;
其他元州顶级势力又会如何看待此事……
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这些都是无忧宫在意识到月露原出了状况,并且存在一个强大的,专门针对无忧宫的敌对势力之时,所必须去考虑的。
对耿煊来说,他不怕被无忧宫“直视”,或者“审视”,因为在这过程中,他得到了对他而言最珍贵的东西。
时间。
所以,洪铨忧心忡忡的事情,耿煊是一点都不担心。
在洪铨低头思索之时,耿煊看向了书房中的另一人,道:
“梁坊主,你不在坊里呆着,怎么跑万平集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丰泽坊的坊主梁文英。
此前,在耿煊与赵星朗,洪铨谈话之时,他都安静的在一边等着,宛如一个透明的隐形人。
直到此刻耿煊正眼看向他,他这才恭敬而不失拘谨的道:
“帮主您为了我丰泽坊之事如此奔波,老朽岂能心安理得的在坊内待下去?”
说着,他诚恳的道:
“不知帮主可还有什么安排,能让老朽和丰泽坊也能略尽一些绵薄之力?”
本来想说不用,不过耿煊却想起一事,便道:
“我们在秦鹤轩府上得了不少粮食,昨夜又得了许多元州马。
这次回赤乌山,这些马都要带上,粮食也要尽量多带,现在就缺大量马车和驾车的人。
这个问题,你应该能够帮我解决吧?”
梁文英听了这吩咐,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忙不迭的点头道:
“可以,我一定在今日之内,就将这个问题彻底解决。”
这话才刚说完,梁文英的脸上,就忽地露出忧色。
耿煊看着他,并没有立刻询问,而是看着他。
在他的注视之下,梁文英脸上的神色从忧虑变成了忧惧。
他终是开口问道:“你还有话说?”
梁文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道:“请帮主救命!”
对于他这如此剧烈的反应,耿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在看到梁文英也在书房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他道:“这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吧?”
梁文英摇头道:
“老朽离开丰泽坊,赶来万平集,确实抱着给帮主尽一些绵薄之力的心思。
老朽到了万平集,这才知道帮主昨夜做了好大一番事业。
刚听闻这消息,老朽也没有多想,只为帮主替我月露原扫除了这些恶疾毒瘤高兴不已。
可后来在一位坊中老人的提醒下,老朽这才意识到,经此一事,我丰泽坊必然被那无忧宫给记恨上了。
帮主您等返回赤乌山之日,可能就是我丰泽坊的末日!”
说着,似乎生怕耿煊误会,怀疑他用心不纯,有含沙射影,暗指丰泽坊这突然的“末日”实乃耿煊造成的指责。
他直接梆梆梆在地上狠狠的磕了起来。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耿煊这个强敌,无忧宫自然会用十二万分慎重的态度来对待。
可对于引起这次事件的直接源头,丰泽坊,那就不会有任何顾忌了。
有可能,无忧宫的怒火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对准造成这一切的正主,并不会迁怒于压根就没被他们放在眼中的丰泽坊。
也有可能,在不能立刻对耿煊展开报复的情况下,需要一个“出气筒”的无忧宫会立刻盯上丰泽坊。
哪种可能性更大呢?
心中早就没有了任何侥幸和幻想的梁文英,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心中的倾向。
看着梁文英梆梆一阵用力猛磕,耿煊终于出手拉住了他的肩头,让他没有继续磕下去。
“你若要听我的,那就起来说话。”
跪在地上的梁文英听了耿煊的回应,脸上现出喜色,就要起身。
耿煊却忽地扭头看向书房门外。
紧接着,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这个脚步声停留在了书房门外。
“嘎吱——嘭!”
房门被人狠狠的推开,一个涂脂抹粉、双眼红肿得像是两颗尿泡的半老徐娘站在门口。
她的双眼之中,带着无穷的怒火和无穷的恨意。
在看到屋中情形,梁文英正跪在一个人的面前,她也只是稍稍愣怔了一下。
继而,眼中的怒火和恨意变得更加旺盛了。
“梁文英,你儿子死了,你知不知道?!”
说着,她便看向耿煊,恨道:
“就是你杀了我儿明睿,对吧?你这个XX!
你跑丰泽坊来,就是为了祸害我们的吗?
你不来,我们一家都好好地,你这一来……你还我儿子命来!”
这女人刚开始还在出言数落,可说着说着,她的心智便已经彻底被恨意和怒火所充斥。
然后,她再不说其他,不管不顾的就冲着耿煊抓挠而来。
梁文英呆愣的看着这一切,看着那气势汹汹,张牙舞爪朝这边扑过来的疯婆娘,他的眼中满满都是绝望。
……
却说当梁文英决定离开丰泽坊,来万平集探探情况的时候。
平日里甚少出门,更是很少过问什么正事的老妻忽然也说要来万平集。
虽然有些惊讶,在对方的强烈要求之下,梁文英自然也不会强硬的反对。
在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两人也就坐上了一辆马车,踏上了赶往万平集的道路。
而除了梁文英与老妇两人,还有老妇的婢女,以及让这婢女感觉恶心的负责赶马车的熊瘸子,以及这婢女的情郎等人。
等进入万平集之后,梁文英又对老妇叮嘱了两句,就单独行动去了。
而看着梁文英毫不留恋的离开,老妇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第一时间就命令婢女以及婢女的情郎去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宝贝心肝梁明睿的情况立刻给她探清楚。
婢女的情郎不敢怠慢,一边让婢女稳住老妇的情绪,一边去寻找范豪。
所幸运气不差,并没有费太大的工夫,婢女的情郎便找到了范豪。
可紧接着,他就从范豪口中听到了一个噩耗。
“梁明睿真的死了?”男子瞠目结舌,一脸震惊的道。
少年人范豪点头道:“那当然,这事真的不能再真,我可是亲眼看见梁明睿的脑袋被人拍碎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现在可如何是好?!”
男子的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
真正让他感觉困扰的,当然不是梁明睿的死亡,甚至于,他巴不得梁明睿早点去死呢。
他真正为难,甚至感觉无解的,是如何去跟老妇交差。
难道要告诉她,“事情办砸了,你儿子死了,这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还真以为老妇是跑来万平集讲道理的啊?!
对于痛失爱子的老妇来说,她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别看她在那些强大的修炼者面前,就是一个屁,多看一眼都会显得掉价的那种。
可在丰泽坊,在他们这些要靠着丰泽坊才能混口饭吃的人来说,却也有着直接决定他们生死祸福的权利。
就在男子心中纠结着如何破局,如何从这近乎无解的死局中替自己,替自己的心上人觅得一线生机的时候。
少年心性的范豪却与他兴奋的分享起了自昨夜进入万平集之后所见,所经历的种种“不可思议”。
梁明睿这个在丰泽坊人五人六,却人嫌狗憎的家伙如何被人随手将脑袋拍成了烂西瓜的过程,更是被他大讲特讲。
至于他当时被吓得在旁装死这个小小的插曲,自然就被他艺术化的处理掉了。
而后,他又说了自己如何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已经获救,人家根本没有杀他的意思,他将那些被关在笼中的同伴放出,以及后来经历的种种事情,都无保留的分享给了男子知道。
对他来说,昨夜经历的一切,哪怕是其中最不起眼的细节,都是值得他用一辈子去铭记的传奇经历。
听着范豪的讲述,满心纠结于如何破局的男子,也数次被带偏了思路,沉浸在少年人添油加醋的“传奇经历”中。
某一刻,他的眼中忽地有精芒闪过。
他低声告诉范豪道:
“你现在先悄悄藏起来,别让那老女人发现!”
范豪也不问为什么,立刻就点头应下了。
男子匆匆返回,却没有直接出现在婢女和老妇面前。
而是悄悄的等在一边,直到婢女与老妇分开,单独出门取水的间隙,他这才悄悄的出现在婢女旁边。
情郎忽然出现在眼前,婢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可很快,当男子将梁明睿已经死亡,他俩当下险恶的处境告诉给她知道后,婢女的脸色就变得惊慌起来。
男子赶紧抓住她,低声道:“别慌,我有办法!”
婢女脸上闪过惊喜的神色,忙问:“真的?”
男子点头道:“不过,这需要你的配合。”
婢女毫不犹豫的道:“要我配合?……你说,我都听你的!”
男子于是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婢女听了心上人的计划,惊喜的神色再度变成了惊慌,甚至是惊恐。
男子的计划,粗听上去,根本就不能称之为计划。
因为在梁明睿死亡,以及如何死亡这件事情上,“打探消息回来”的他都不会做任何隐瞒,会原原本本的回禀给老妇知道。
关键的地方有两个。
一是他“打探消息回来”的时间,他会精心挑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梁明睿惨死的消息带到老妇跟前。
二是在他回禀消息的事前、事中、事后,贴身服侍的婢女都要不动声色对老妇进行情绪上的引导。
这个计划的诞生,源自于他对老妇的了解。
这老妇完全就是一个被情绪和本能支配的女人。
或许,在经过足够漫长的时间沉淀之后,面对爱子惨死的事件,老妇会在一定程度上对现实妥协。
若是梁文英在旁边,也能及时将她一切情绪式的发作全给镇压下去。
可若刚刚获知爱子惨死,又恰好无人约束,以那老妇的性格,即便是天王老子在她面前,她也是要冲上去报仇的!
顾忌?后果?
那个时候的老妇,心里是不存在这些东西的。
而要论对老妇性格的了解,情绪的掌握,这世上没有比婢女更专业的人了。
男子要婢女做的,就是用她所擅长的方式,让老妇情绪的爆发来得更加汹涌激烈。
已经意识到这有可能导致什么后果的婢女满脸的惊恐,心乱如麻。
“这……这……”
男子抓着婢女的手,道:
“她说事成之后,就允许咱们在一起,这话你还真信啊?”
“啊?”婢女瞪大了眼睛。
“相信我,即便咱们真的完成了任务,她也是不可能兑现承诺的!”
“……”婢女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咬牙点头道:“好,我配合你……不过,我还是很担心!”
“担心?相信我,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了,这件事无论结局如何,这老女人都再没心思来折腾咱们了!”男子安抚道。
婢女摇头道:
“我担心的不是她,而是……而是……”
婢女有些语塞,一时间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小心的左右四顾,似乎生怕哪个角落里跳出一个恶魔来。
男子盯着婢女,带着理解的神色,道:
“你是觉得,咱们这是诱使她去招惹老虎,老虎在吃掉她的同时,也会将咱们一起吃掉,对吧?”
婢女连忙点头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知道,那是连老爷也要恐惧,小心巴结的人。
这样的人,咱们躲都来不及,怎敢去主动招惹?”
男子点头,道:
“你的担心是对的,对于这种人物,咱们离得越远才越安全。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要有半点牵扯才好。
可这一位,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不一样的杀人不眨眼!”
婢女似乎已经感觉有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升起,蔓延周身。
“听说他杀起人来比杀鸡都还要利索。
从昨天晚上出现在丰泽坊到现在,这才多久啊,就杀了多少人了?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这更凶更狠的人了!”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婢女心底的凉意,紧紧拽住他的手,沉声道:
“可他是个好人!”
“哈?”
婢女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居然能从情郎嘴中说出来。
“知道为什么他会那般干脆利落的拍死梁明睿吗?
因为他死不悔改,到死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无可救药!”
“当时,范豪就在梁明睿旁边装死,那小子为自己能逃过一劫洋洋得意。
却根本不去想,他那点伎俩,能瞒得过谁?
可人家就是没有伤及他分毫。”
“还有秦大馆主家。
当时,秦琅,秦鹤轩,还有许多成年男丁都已经死在了他手里。
秦府中的其他人,奴婢仆役,老弱女眷,都被他的手下抓住了。
那里面,有两个是秦鹤轩的女儿,秦琅的妹妹。
有三个是秦琅的子女,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就说,这要换了你,你会如何做?!”
婢女被问,也没多想,心中本能就已经给了她答案。
“别……别的就算了,秦琅的两个儿子,怎么也要杀掉的吧?
女儿妹妹什么的,也要杀掉,这才算稳妥吧?”
男子却沉声道:
“可他将他们全部都放了。
这还不算完,他还特意跟那些集市护卫交代,让他们以后不准刻意为难他们!”
“这……”
婢女长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她才对男子道:
“既然这样,那咱们可不可以直接去找他主持公道啊?”
男子苦笑:
“人家什么身份?
现在忙的都是什么事?
咱们又是什么身份?
算计的又是什么事情?
不把事情闹大,咱们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
“可那后果……”婢女纠结。
“不会比现在更坏!”
“好吧。”
在男子的说服下,婢女终于下定了决心。
最后,男子将禀告的时机选在了梁文英求恳洪铨,允他进入书房的时候。
而相比于最开始设想的口头禀告,男子选择了一种更狠,对老妇刺激最大的方式。
他将脑袋被拍成烂西瓜的梁明睿的尸体直接搬到了老妇面前。
那一下,差点没把老妇给直接送走。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不用细想大约也能知道一二。
最后,心智完全被愤怒和恨意挤占的老妇,怒吼一声,就冲了出去。
因为丰泽坊的梁文英也算是“自己人”,加之又知道他与他的家人都是“没有威胁的”。
所以,洪铨并没有将他们安置到别处,而是直接在无忧宫定星堂的据点内找了个地方安置。
加之,他们也不觉得有给自家帮主安排贴身护卫的必要。
这给了老妇长驱直入,来到耿煊面前当面吐口水的机会。
看了眼扭曲着面容向自己冲来的老妇,扫了眼她头顶不会少于二十五点红运贡献的红名浓度,又看了眼低着头,却难掩一脸绝望的梁文英。
眼看着老妇的唾液就要溅射到自己脸上,耿煊没做多想,手中射出一缕万钧劲气,没入老妇眉心。
在经过梁文英身边时,那一点万钧劲气从老妇大脑内部开始爆发。
为了避免场面过于刺激,耿煊特意控制了出手的这一道万钧劲气的力度。
瞬间,老妇扭曲的面容变得平和。
狂奔的动作忽然停止,向着左侧梁文英站立的方向扑倒。
梁文英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于是,一脸安详的老妇安静的躺在了梁文英的怀里。
感受到怀中老妇已经停止的心跳和呼吸,快速僵硬冷却的身体。
梁文英的一颗心也跟着下沉,下沉,狠狠下沉。
【得红运二十六点,黑运三点。】
耿煊对梁文英道:“咱们继续说说救丰泽坊的问题。”
“啊?”梁文英张着嘴,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
耿煊问:“怎么,你现在对救丰泽坊没兴趣了?”
“不不不,我只是没想到……”
梁文英摆手,一时间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说。
难道说,“我不知道你在杀了我妻子和儿子后,居然还能如此态度与我说话。”
别说是我,是个正常人都想象不来啊!
不过,这时候听到这话,梁文英却不觉荒诞,反而有种得救了的庆幸感。
耿煊伸手示意梁文英坐下,道:
“别站着,坐下说。”
“啊……哦,好。”
梁文英应了一声,看了看身旁位置,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正在变冷变硬的人儿。
很快,他恭顺的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至于手中人儿,则被他放在了地上脚边,任她在更冷更硬的地面上笔挺的躺着。
耿煊见状,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传言说梁文英无情无义,看来真不是谣言中伤。
不过很快,耿煊就收拾起精神,对梁文英道:
“我这有几个建议,你可以听一听。”
“您说。”梁文英赶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