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搞点蛙
假期第二天恰逢5.21。
在21世纪,因为谐音我爱你,这个日期便成了情侣之间互送礼物,增进感情的“二号情人节”。
但对孤岛中的陈舟来说,5.21,不会有任何人说爱他,更不会有礼物。
倘若细究的话,情况可能更糟,不仅没有爱意,还会多出一群恨他入骨的生物——鱼。
……
一个成熟的钓鱼佬,钓鱼的目的往往不是为了鱼,而是为了享受钓鱼的过程。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钓鱼佬钓不到大鱼,钓小鱼拿回家没面子,只能用这种理由自我安慰。
与老练的钓鱼佬相比,陈舟勉强算个“新兵蛋子”。
他刚二十多岁,还没养成五六十岁,临近退休时那种悠闲的心态。
钓鱼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钓的大,钓的多。
从第一次尝试钓鱼,好不容易钓上一条大鱼,却不慎被鱼逃脱,还让鱼扇了一嘴巴开始,他心里就憋着一股劲——有朝一日必须报仇,挽回尊严。
遗憾的是,尽管他此后改进了鱼竿,安装了浮漂和收线器,还准备了抄网,多次去小湖垂钓,都未再见到体型那么庞大的鱼,就连小鱼也是寥寥。
在资源如此丰富的世外桃源空军,说出去真是“差生文具多”,技艺不精了。
对此,陈舟只能将空军的原因归咎于钓鱼时间太短,琐事太多,没办法静下心。
或是与贴吧老哥一样,从点位环境、饵料、天气、大气压甚至玄学的角度给出合理的解释。
总之不是自己太菜。
……
21日一早,吃过饭,照料好家中一众“神兽”。
全副武装,带着种种工具和来福,他径直赶赴小湖。
挖了一大盒虫饵,陈舟的钓鱼之旅开始了。
过了所谓的新手保护期后,他感觉成功钓上鱼这事越来越费劲。
尤其是坐在原地,等待十几分钟还没有鱼咬钩的时候,心中既焦急又无奈,便出现了各种怀疑,仿佛坐姿和垂钓的动作都会对鱼造成影响,影响它们咬钩。
忙活了一上午,要说一无所获,那显然对不起良心,可钓上来的也没有一条拿得出手的大鱼,都是一指长的小家伙。
这类小鱼性情凶悍,见到蠕动的鱼饵总第一个咬钩,谁都没它们冲得快。
钓上来一看,长得倒漂亮,周身细鳞在阳光照射下五彩斑斓,要是放到现在当观赏鱼售卖,想必价格不会低。
奈何陈舟想要的不是好看,而是好吃。
宠物这玩意,他已经养的够多了。
昨天家里又添了八张新嘴,待长大了,光是喂一狗两猫,龙猫老鼠就要消耗不少精力和资源,在解决好众多问题之前,他不想再往家里带新动物了,哪怕是比较省心的鱼。
眼下家中试毒员已经准备就绪,出来钓一天鱼,总得搞条过得去的家伙喂给幼鼠,先试试毒性。
像这种小鱼,钓个七八十条没准才能凑够一盘,根本没有试毒的必要。
……
时过正午,下午两三点钟,太阳渐渐毒辣起来,戴着檐帽也无法抵挡炽烈的阳光。
望着波光中随水势左右摆动的浮漂,陈舟撑着下巴,一手攥着鱼竿,坐在树荫的边缘。
环境温暖。
听着虫鸣叶动声,被热气烘烤,他几乎要睡着了。
来福几次三番邀请他去玩,都被他挥手拒绝,始终守在这里,等待鱼儿上钩。
其实他钓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运气爆棚的时候。
比如半个小时前,好不容易遇到鱼群,连着钓上来五条小鱼,谁料来福突然跳进湖中洗澡,把他的好事全搅和黄了。
随后来福自然逃不过一顿训斥。
这家伙知道自己做错事,便跑到河流上游捉青蛙去了。
远远地,只听见蛙鸣狗叫,不时传来它捉不到青蛙恼羞成怒的狂吠和跃进水中的噗通声,以提醒陈舟——它还在。
陈舟觉得自己钓不到鱼,来福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他不知道鱼的听力怎么样,但料想有一个庞然大物在附近一直这么折腾,除了智力有问题的鱼,稍微正常一点的鱼都不会有心思咬钩。
……
熬过一天之中最热的时间段,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天上突然来了几片阴云,遮住太阳,稍微降低了一点温度。
来福玩够了,带着满身湿透的毛发和水草,疲惫地卧在陈舟身后,闭上眼睛等待太阳将它晒干。
估计已经有一个半小时没钓到鱼,陈舟已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索性在湖边找了块泥土松软的土地,把鱼竿插进其中,让鱼儿自行抉择是否咬钩,自己去一旁生火做饭了。
获得打火机以后,他身上总是同时携带火镰和打火机两样生火工具。
按他的设想,环境干燥,生火方便时就用火镰生火。
若遇到天气潮湿或急需用火,便用打火机。
可实际使用过程中,打火机的便捷性和生火速度完全碾压了火镰。
轻轻一按就能点燃枯叶细枝,这种感觉能让陈舟找回些许仍在现代生活的错觉。
在窑洞里,他还能按捺住使用打火机的冲动,老老实实用火镰生火。
来到室外,他总是优先使用打火机,哪怕当时并不着急用火。
这可能是因为他对现代生活的怀念,更多却是惰性在作祟。
点燃篝火,取出小罐头,煮了些肉干,瞥见来福狼狈的模样,陈舟忽地想起他曾经对来福许下过的承诺——
“改天我腾出时间帮你教训它们,网几十只做成烤田鸡给你出气。”
那似乎是他从船上搬运第一批物资时发生的事,细想想,已觉得有些模糊。
若非同样在河畔,同样被蛙鸣包围,同样是在来福与青蛙搏斗吃瘪后,他还真不一定能想起来。
从兜里取出鲁滨逊装烟草的小木盒——现在它用于装盐。
轻轻晃晃,听到里面盐粒摇晃的声音,陈舟决定暂时放下钓鱼一事,捕些青蛙吃,也不算空军。
这玩意摆在明面上,活蹦乱跳,可比藏在水下不见影踪的鱼好抓多了。
煮热肉汤,晾凉后垫垫肚子,拿起抄网,他开始对河道两侧求偶的青蛙下手。
……
陈舟听说南方有种俗称“田鸡”的青蛙,肉质鲜嫩,味道鲜美,在一些地方是出了名的上好菜肴,更有干锅田鸡、黄焖田鸡等名菜。
在他老家,青蛙却没有这种称呼,通常叫蛤蟆,但又与癞蛤蟆区分开。
大约五六岁时,他一个在水库工作的远房叔叔给他们拿过一尼龙袋活青蛙。
那时候捕捉野生青蛙已经是违法行为了,他叔叔怕被人看到,深夜捕完蛙后直接去他家,当晚就把青蛙开膛破肚,炸着吃了。
陈舟年纪小,见到被剖开的炸青蛙,不免有些害怕,根本不敢吃。
后来在父母和叔叔的推荐下,他试着尝了几块,那炸酥的蛙肉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可能是童年滤镜,至今想起,仍让他感觉唇齿留香,念念不忘。此后对于捕杀野生动物的处罚越来越严,水库也渐渐封闭起来,不允许私人捕捞,甚至不允许附近村民靠近,他的叔叔也离开了水库外出打工去了。
炸青蛙的味道,他再也没尝过。
如今在光天白日捕捉青蛙,虽然和小时候捉到的蛙类不尽相同,陈舟却也觉得格外有乐趣。
来福见主人也和那些聒噪的动物结了仇,顾不得睡觉,匆忙起床,跟随陈舟一起征讨青蛙,对其打击报复。
当然,它的行为很难说是帮忙还是捣乱。
自打它加入后,陈舟的捕捉效率非但没有提高,反而还下降了不少。
……
进入旱季几近一个月,河流水位稍有下降,但河岸两旁供蛙类栖息的湿地却没有干透。
没走几步,陈舟脚上这双皮靴就灌进了泥浆。
有几次靴子陷进淤泥中,他用力一拽,把脚从靴子里拔了出来,踩进泥中,弄得小腿大腿乃至衣服下摆全都是泥浆,转眼就变得比来福还狼狈。
好在河边的湿泥没有腐臭味,只带有腥气和水草茎叶特有的气味,敷在身上很是清凉。
这不禁使陈舟想起了他妈常用的一种面膜,好像就叫什么深海泥面膜,黑乎乎的,感觉和这湿泥没什么区别。
紧攥抄网,他尽量忽略来福的影响,瞅准青蛙的位置,稳准狠扣下,基本不会失手。
约莫临近下午五点,光线已不那么明亮。
在遍地泥水的河岸,捕蛙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没网中,受惊青蛙纵身一跃逃进草丛或河中,就再也抓不到了。
当捉到的青蛙积攒到两三只后,陈舟便返回湖边,把它们放到水桶中关押起来。
桶中除了青蛙,还有寥寥几只钓到的小鱼和浅浅一层从湖中舀出的水,除了放生的小鱼之外,这已经是陈舟钓鱼大半天的所有收获了。
把青蛙装进桶中后,陈舟还给水桶加了个盖子,免得青蛙从中跃出。
…
岛屿上蛙类众多,不像他老家,只有青蛙和癞蛤蟆两种。
在森林中,偶尔能见到色彩鲜艳,疑似有剧毒的林蛙。
还有色如翡翠,肚子半透明,喜欢从树上跃下,展开脚蹼滑翔的滑翔林蛙。
不过这些蛙类与河岸蛙类的栖息地错开,它们主要集中在植被密集,便于躲避天敌的密林,从不往地形平坦开阔的河边去。
河边的青蛙模样大多比较朴素,背部颜色呈暗绿色或者棕色,有的带有迷彩似的斑点,体型有大有小,给人的感觉不像那些色彩艳丽的林蛙一样危险。
网蛙的过程中,陈舟还会认真挑选,将那些体型较小的蛙类拨出去,只留体型肥硕的成年蛙。
虽然岛上只有他一个人大量捕捞青蛙,却也不能涸泽而渔。
要是青蛙好吃,每隔一些时日就来捕捉一次,就算只有他一人,也有可能影响整个种群,毕竟这里只是个小岛,生态较为脆弱。
对陈舟来说,抓青蛙远比钓鱼有意思。
抓青蛙,至多用时几十秒就能得到肉眼可见的收获,钓鱼只能看到鱼漂在水上晃动,啥时候有鱼上钩,心里根本没底。
忙碌着,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攒下了大半桶肥硕的青蛙。
估摸着这些食材已经足够自己和来福大吃一顿,陈舟拿着沾满草叶和泥浆的抄网到河中洗了洗,顺便清洁了自己的靴子和裤子,这才带着湿淋淋的衣服上岸,回到篝火旁。
捕蛙前填进篝火中的木柴近乎燃尽,闪烁着微弱火光。
插在泥土中的鱼竿稍有松动,向水中倾斜,浮漂还在水面上,看起来和捕捉青蛙前没什么两样。
抱着不切实际的愿望,陈舟开始收线,希望能看到鱼钩上挂着一条大鱼。
然而现实很残酷,长达一个小时的“愿者上钩环节”毫无收获,只损失了一条蚯蚓。
“就知道钓鱼不靠谱。
下次应该带网来,哪怕下河摸鱼或者用木矛刺都比钓鱼收益高。”
暗自想着,陈舟拿出匕首,从水桶中捉出一只青蛙,将它开膛破肚。
清早下山时,他踌躇满志,根本没想过自己钓一天鱼一条大货都钓不到,最后沦落到要捉青蛙吃,因此只带了便携小罐头,想着中午煮点肉汤吃就好。
万没想到,满河都是鱼,硬是一条大家伙都没钓到,捉了这么多青蛙,还没有适用的厨具。
眼看天都要黑了,再回窑洞拿铜炒锅显然不切实际,只能先将就着烤几只尝尝滋味了。
至于剩下的蛙,就关在桶中,拎回窑洞处理后再煎炸,留着当夜宵或是明天食用。
岛上天气这么热,要是关到明天中午,这些蛙可能就臭了。
青蛙的体表带有黏液,肚子软绵绵的很有韧性,割下去的感觉让人心里直犯恶心。
剖开肚子后,露出的器官乱七八糟地挤在一起,与陈舟常宰杀的哺乳动物脏器分布全然不同,弄得他一时无从下手。
他这边正犹豫,被开膛破肚的青蛙可等不了,奋力弹着腿,想要逃离魔掌。
见状,陈舟只能一把攥住青蛙腹中所有器官,将其全部拽出,然后再把空荡荡的青蛙躯壳放在水里涮一涮,洗掉其中残留的组织。
一边清洗青蛙,他一边回忆童年往事,试图记起母亲炸的那一盘青蛙有没有脑袋。
然而那件事已经过去太久,就连具体的年份他都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前因后果和炸青蛙味道很香,至于那些青蛙有没有脑袋,实在想不起来。
担心脑袋不好吃,陈舟又割掉了青蛙头,只留下了四条腿和蛙背一层皮。
一只只斩首开膛洗涮,在屠宰这方面,他着实有点天赋,手法愈发娴熟。
没多大会儿,陈舟就处理好了三十多只青蛙。
将这些主料摞放在篝火旁的石块上,他开始搜集适合削成木签的树枝并往余烬中添加燃料。
……
黄昏时分,篝火旺盛。
明黄焰光照耀下,穿在木签上的青蛙在火舌上翻动。
小木盒敞开放在一旁,陈舟不时从中抓出一小撮盐,恰到好处地洒在烤至冒油的青蛙上,香气四溢。
起初,来福还对主人的行为感到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那些聒噪又狡猾的小东西关进木桶。
随着屠宰结束,穿签烧烤,嗅到香味儿,它渐渐坐不住了。
像是身上长了虱子,它左右挪着屁股,伸着舌头,口水直流,两眼映着火光,亮闪闪,直勾勾地盯着烤制金黄的青蛙。
“咋就把你馋成这样。”
调侃来福,担心野生青蛙半生不熟有寄生虫,陈舟特意多烤了一会儿,几乎把蛙背的外皮烤焦才将蛙串放在一旁,等待晾凉。
“闻着味确实是对的,就是不知道吃到嘴里啥样。”
陈舟想着——
他倒不怕这蛙有毒。
常常在沙滩、营地与窑洞间来往,他没少看见附近林地中的野猫和形似野雁的大鸟捕食青蛙,有时天色晚了,还能看见吞食青蛙的蛇类,吃得肚子鼓鼓,卧在草丛中等待消化。
食用青蛙后,它们都活得好好的,没见疼的满地打滚,也没见萎靡吐血。
就像登岛次日从海鸟嘴里抢来的小鱼,这都是经过“野生试毒员”检验认证过的安全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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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