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坏事

贾蓉很快走了进来，刚进来后就板起了脸，像是有人要倒霉一样。

“王爷！”

门口守着的丫鬟迅速低头问好。

贾蓉鞋子也不脱，直接率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林黛玉是会读空气的，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光是林黛玉，史湘云和薛宝钗等人也都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严肃氛围。

“去把王熙凤叫来！”

贾蓉坐在椅子上，直接喊了王熙凤的名字。

众人一惊。

林黛玉心想：这二奶奶又做了什么吓人的事情不成？

丫鬟们支支吾吾不敢说话，王熙凤的丫鬟丰儿和小绿此时也不敢开口。

此时正在侧厅那里迅速走出来几个人。

王熙凤紧张的从帘子后面出来，旁边还有贾元春、老太太、王夫人、尤氏等人。

几人正在屋子里闲聊说话，一起聊着最近这悠闲高兴的大好日子。

没想到贾蓉回来的那么快，更没想到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王熙凤一手攥着手绢，一边挺着八个月的肚子紧张走过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王熙凤努力的微笑。

贾蓉看着这个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女人，与她对视了两秒钟。

“跪下！”

王熙凤双腿一软，当着众人的面就跪了下来。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脑海里反复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但是和贾蓉一样，到处都是破绽的时候，脑子里就一团乱麻，根本想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时间过去了几秒钟，王熙凤的额头已经冒了冷汗了。

贾蓉抬起头，看向附近，在众人脸上都看了一遍。

惜春等人都紧张了起来，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

“李纨！”贾蓉喊出了李宫裁的名字，“过来跪下！”

李纨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也赶忙小心的去王熙凤身边跪下。

王熙凤此时跪在地上，努力的思考自己和李纨做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老爷这么生气？

“林红玉！”贾蓉看向了今天歇班的林红玉和晴雯。

林红玉是会察言观色的，急忙走到贾蓉眼前跪了下去，不做任何侥幸。

晴雯也赶紧一起跪了下去，感觉好像是有自己一份麻烦。

老太太走过来，小心的询问：“王爷，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贾蓉抬起手，“老太太不要管，这是我家的事情，今天我回来的时候，有人撞死在了我们家门前，还是被她们几个撵出去的人！”

“探春！你也跪着听！”

贾探春被贾蓉看着，又听说是出了人命，也紧张的走过来跪在了王熙凤旁边不敢顶嘴。

贾蓉很快看向了尤氏。

尤氏很无辜，她什么事情都不管的，就连自家院子都很少出去，顶多是逛逛园子，或者来这里坐坐。

被贾蓉无情的注视，尤氏明明是没做错什么，但也却是骑虎难下。

“你过去！站着听！”

贾蓉一手指向众人跪着的位置，让尤氏过去站着！

虽然是站着，但是和跪下也没区别了。

尤氏也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好在这几年虽然过了不少好日子，却也还记得贾蓉的调教。

很快这个太夫人老老实实的走到几个跪着的人中间站着了。

尤氏低着头，只恨没把秦可卿和二姐三姐叫来。

那几个人过来后也要一起跪着，可如今没来的话，自己回去就肯定会被她们笑话。

不该只和王熙凤一起来。

要么都不来，要么就一起来。

贾元春走过来说：“老爷，府里有些丫鬟已经年纪大了，家里很多家仆都有了婚配，所以我就放出去了一些平常少见的杂役丫鬟，这事情是妾身的主意，老爷要罚就罚妾身。”

贾蓉直接说：“和你无关，你过来坐下，其余人也都坐着，鸳鸯和平儿继续照顾孩子就行，和你们无关。”

“是…”众人都坐下说话，除了跪下的那几人。

贾蓉和贾元春坐在中间饭桌两边，贾蓉的表情很不好。

“自今年年后，事情不断，先是大年初一有人行刺王爷，之后又死了两个王爷，城中戒严。”

“你们可知道这几个月菜价涨了多少？你们天天在家里吃着全国各地送来的山珍野味，在家里每天热闹到深夜，可知道外面戒严封城之后一斤炭涨到了多少？一斤粮食又涨到了多少？”

“外面河南河北，大雪不断，有的县一个县冻死几千人！”

“后来太上皇遇害，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的京城因为天又死了几万人，老人小孩不知道死了多少，家家带孝，城外尸体堆成山，烧了两个月！”

“你们吃的喝的，一点都没有少过！”

“十天前金陵发了大水，淹死了十几个村庄的人，就连金陵城里都死了不少人。”

“你们跟着我，我没让你们吃一点苦，没舍得让你们受一点罪。”

贾蓉说道：“就连跟着你们的丫鬟，过的也比金陵知府的女儿都好！”

“不说几个院子里的丫鬟，就算是干粗活的粗实丫头，哪个不比以前过得好？”

“就是因为太好了，出去的时候才会不适应！”

“有些人确实是应该离开这里自己去结婚生子，元春和我说的时候我也看了同意了，但是我让你们给钱好好安顿，让她们拿着钱回去好有个保障，免得刚出去就过上苦日子受不了刺激。”

“结果你们几个倒好，我给粗活丫头发的五十两银子，为什么到她们手里就二两了？！”

“王熙凤！你说，这种事情是谁干的？！”

王熙凤迅速哭着说：“老爷明鉴！奴婢就拿了二十两，我都说了让人都给下去，那三十两我一分都没有拿！”

“哼！家门之耻！”贾蓉骂道：“我给你们的银子还少吗？不够的话找我，我什么时候不给你们过？尤其是你！王熙凤！”

贾蓉骂道：“都知道你爱钱，我带你出去让你得了五十万两不够，连我给下人的五十两你都要经手过一遍！你要拿多么钱做什么？出去自立门户吗？”

王熙凤哭喊道：“老爷！贱妾知道错了！贱妾鬼迷了心窍，求老爷饶了我！太太！太太救我！”贾元春皱起了眉头，她是唯一没拿钱的，也不想管这个事情。

贾元春此时看着贾探春，希望贾探春给一个确定的答复。

贾探春低着头不说话，她也参与了。

主要是五十两太多了，贾探春同样也觉得给十几两就行了，别人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还是给那些奴才丫鬟自由，白白放了她们出去，把卖身契还给了她们。

不收钱已经是很好了，还要白给她们银子送出去，这些人倘若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也就罢了，都是一些干粗活没几年的丫鬟，皇上家都不能这么给啊。

贾蓉看着几人，“你们几个，有谁没拿就过来坐下，别是我冤枉你们了！”

林黛玉等人看着，竟然没有一个起身的，包括贾探春更是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

薛宝钗害怕的厉害，也紧张的站起来要走过去跪下。

王夫人老太太和迎春元春等人都注意到了薛宝钗，也都一点都不意外，这女人怎么可能不拿呢。

关键时刻，林黛玉一手抓住了薛宝钗的手。

薛宝钗迅速回头看向林黛玉，此时薛宝钗已经被吓到了，脸上慌张害怕。

林黛玉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两人挤在了一个椅子上。

贾蓉很快看向了林黛玉那边，又看着想起身但是没起身的薛宝钗。

这个时候两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刚进来就听到了王熙凤的哭声，怯生生地看着这里。

巧姐喊道：“爹，娘……”

贾蓉见状，“都起来说话，坐好听着。”

贾元春沉默不语，王熙凤则是终于松了口气，急忙磕头感激道：“谢谢老爷！”

薛宝钗也跟着松了口气，现在腿都是软的。

贾蓉对着丫鬟吩咐道：“袭人，你们带着巧儿灵儿去水缸那里洗些水果拿来吃。”

“是！”袭人很快过去带着两个小女孩出去。

抱琴也站起来，对着附近一些丫鬟使了眼色，一群丫鬟婆子也跟着出去。

屋子里很快就只有各自的大丫鬟了。

贾蓉这个时候才说道：“死人不是事情，莫说是自己撞死在我们家门外，就算是被打死了也没有人敢管王府里的事情。”

“但我一直都宽容待人！对别人我不好说，但是我这些年对自家人，对自己人，一直都是问心无愧的。”

“从我们家出去的丫鬟婆子奴才，出去找不到活，嫁不到好人，染上了恶疾，学会了赌博吃酒的事情，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人各有命。”

“路边遇到死人我都是直接快步走过去的，生怕沾染了晦气。”

“我经常在朝廷里听到今天谁家被抄了，砍了几个人，或者是边关打仗死了几千人，再或者是一个地方天灾死了几十万人。”

“对我来说那就是故事，我该睡觉继续睡觉，该吃饭继续吃饭。”

“可金陵老家出了事情，水灾死了人，我还能不管不问吗？咱们家因为你们几个贪污把人逼到了死路，我还能和你们嘻嘻哈哈的吃饭说笑是吧？”

晴雯哭着说道：“老爷！我再也不敢了！”

晴雯私房钱最少，又是几个奶奶们合伙同意了的事情，她当然高兴参与了。

拿的最少，出了事情也一样背锅。

贾蓉直接说：“两个选择，第一个，以后该丫鬟做的事情自己做，除了怀孕期间之外，平常时候自己穿衣服，自己倒水，总之伺候的丫鬟减少到八个，自己至少做两个丫鬟做的事情！停工资半年！期间有钱也别想买额外的东西！”

“第二个，拿着各自的私房钱出去自谋生路！以后不要说是我的人了！”

王熙凤赶忙说道：“老爷！我选第一个！妾身认罚！”

晴雯也急忙说：“我也选第一个，求老爷不要赶我走，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走的！”

李纨尴尬说：“我也认罚。”

探春老实说：“我认罚。”

探春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她根本没有别的去处。

虽然也可以回去贾政那里继续当官宦人家的小姐，不过也清楚若是离开的话，以后一辈子都别想进这个家门了。

探春是最后退路的那一个，如今贾政已经当了朝廷大官，完全可以不依靠贾蓉了。

但是老太太、王夫人还有贾政都是依靠着贾蓉这边，贾探春固然可以嫁给别人家当正妻，但估摸着肯定不如这里好。

林红玉也认了罚，她收了钱，也出了力。

如今一家人都成为了王爷的家人，林红玉宁愿死，也不想离开这里去当孤魂野鬼。

尤氏大概是最尴尬的一个人了，也低着头：“我也认罚。”

贾蓉皱着眉头看着这几个人，“找个地方自己坐着，今日我不是看在小孩子面上才放过你们，我知道你们都不想闹出人命来。”

“以后丫鬟奴仆的遣散事情我会自己来管，这次的事情我也会处理，你们不用管。”

众人迅速说：“是，谢王爷！”

没多久抱琴可能是得到了看门丫鬟的授意，又带着丫鬟和姑娘们进来摆放好干净的水果。

厨房将水缸里放了一下午的西瓜切成小块，装在盘子里呈上来。

如今已经七月下旬了，天气也不是那么闷热，西瓜也不需要那么冰。

老太太坐在贾蓉下首的位置，看没事了后才敢说话。

“这几个丫头，就是财迷，在王府这里不愁吃喝，贪那么多钱做什么？再有钱，没有了依靠又有什么用？”

老太太叹息道：“这两年有个夏家的姑娘经常往王府这里跑，家里据说是有百万家财，结果家里没了男人之后两三年就败完了。”

“每次过来的时候，我瞧着都穷了不少，身上的打扮也越来越寒酸。”

贾蓉接话说道：“这个我知道，她们一家只有母女两个，要不是还在为我这里送些草草，早就被亲戚朋友吃干净了。”

惜春这个时候插话说，“王爷怎么不帮她们？”

贾蓉笑了笑，没说话。

王夫人解释说：“咱们家那么多人，多少赚钱的事情都要紧着自家人来做，就这样还有不少亲戚穷的一个仆人都请不起，那桂夏家好歹破船还有三千钉。”

贾元春也看向贾惜春，“王爷每天那么多事情，你看从年前到现在，歇过几天？不是为忙着朝廷大事，就是治病救人，大热天在丹房里炼丹。”

“夏天正热的时候让你过来吃饭，你都嫌弃热的厉害，若是让你去丹房里，还不把你热掉一层皮。”

贾蓉提议说：“正好这几天也不热，等下厨房做饭的时候你就在厨房里坐着吧，等上菜的时候你再一起过来，也想想我的不容易。”

惜春迅速说：“不用了，我老实了！”

贾蓉笑道：“那就饶了你，大家边吃边说吧，虽然出了不愉快的事情，不过也有两件好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