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卫宫斜倚在摆放宝具的刀架旁边，雨点砸落在仓库顶面瓦片的密集声响回荡在整个仓库里面。

无限剑制的修炼始终抓不住灵感和窍门，他凝望着外界翻涌的雨幕，厚重得像是要压垮大地。所谓固有结界，即是心象风景侵蚀现实的产物，但这缺少的一点灵光，令他的心情略有浮躁。

皮革靴底碾过水泥地的声响混在雨声里，红发女孩踩着水洼，从走廊的另一边拐角一路窜进仓库。诺诺甩了甩淋湿的额发，发梢甩出的水珠有几滴溅在卫宫身上。

卫宫摇摇头，他收起烦闷的表情，抹了一把脸。

“在发什么呆呢？”诺诺坐到了他的身旁，垫着柔顺的长发依靠墙边，也不嫌弃仓库这地方的环境。

“看雨。”

“骗人。”诺诺翻了个白眼。

“好吧好吧，不看雨了……看你，这样总行了吧。”卫宫随口一回，偏头过来的目光顺着诺诺的略带湿润的衣衫滑向锁骨，胸口布料的褶皱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诺诺怔了半秒，双目微微睁大，耳根处的位置瞬间腾起热意、从而外露一抹绯红，她扭过头去嘟哝，“几天不见，你现在嘴里都蹦不出几句真话了！”

“没办法，有些事情别人终究是帮不上忙的，这是我需要自行摸索开拓的路子……”卫宫轻声说，“对了，梅柳齐娜怎么样了，还在屋子里睡觉吗？”

“她啊，她哪天不是那个样子？”诺诺站起身，眼神扫过仓库里地面墙壁密密麻麻的刀痕，还有泛着冷光的金属刀剑，忽然注意到了一旁的柜子，光洁无痕的两手从里面拿起两罐啤酒。

她轻笑，自己开了一罐嘬了一口，另一罐被她放在了卫宫的手边，“没想到你还在这里藏着酒窖？”

“一个放各种杂物的柜子而已，哪有什么酒窖？”卫宫也伸手把身旁的刀架往远处挪了挪。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仓库入口处，观望外界的滂沱大雨拍打在屋顶瓦片上，接着化为几条水珠串成的银线，从檐角扑簌簌的滚落。

“夏弥助手呢，我中午回来的时候没见着她，又跑出去了？”

诺诺又嘬了一口啤酒，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味，抬起小腿踹了一下空气。明明是当着她的面，这人怎么就非要关心别的女孩子了呢？

“你不是让她完成什么历史学魔术课题了吗？我去源氏大楼之前，就看到她整天捧着资料跑来跑去，要不跟着你忙前忙后像个小跟班一样。怎么，现在这小助手改了性子了？”

“那是之前了，现在的外面情况不对劲，圣杯战争已经发展进入了很危险的阶段，我让夏弥少往外面跑跑。”

卫宫顿了顿，指头捏着易拉罐，垂眼盯着拉环。

“但是她又说，家里让她的痴呆症哥哥搬来了东京，由于没啥亲戚照顾，一个人在单身公寓里面住着，所以夏弥担心弟弟生活不能自理，得要每天出门一趟过去看看。”

诺诺发觉其中明显的不对劲，“照顾痴呆症哥哥？还是每天都出门一趟？既然都这么麻烦了，那夏弥就没跟你提出过，说要把他接过来？就算不住这个家里，让他们搬到附近也更方便吧？”

卫宫摇摇头，“夏弥说，她爸妈已经在那边的房东交了几个月的租房押金，已经不好贸然退掉了……”

“我也不懂得她爸她妈怎么想的，总之以夏弥的个性，她压根舍不得扔掉那笔押金——一旦反悔，押金就退不回来了。所以哪怕是每天多跑一趟，她自己也要咬牙坚持这么做。”

“呵，她倒是每回算到钱的时候总是很精明，押金是一笔账，可是她这每天来回坐的电车钱难道不是一笔账吗？”

诺诺撇撇嘴，“反正我觉得，这姑娘多半是存着什么心思在，她也不是不清楚这个世界真正危险的人。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打算每天出门，如果不是有意寻死就是别有图谋，你也别太过偏袒相信她了。”

“那你说怎么办？”

“下回夏弥出门的时候，我偷偷去盯梢她，看她露不露出马脚。”诺诺高深莫测的昂起下巴，一副山人必有妙计的模样。

“要是你盯了半天，没盯出毛病来怎么办呢？你打算把时间都花在这地方上？”

诺诺手腕抬起，指了指屋里的某个位置——大抵是梅柳齐娜睡懒觉的地方，“那就换班，让梅柳齐娜暗中继续盯！”

我就知道！

卫宫沉默着喝着啤酒，酒液腾出的泡沫翻涌，“那就随你吧，正好有个伴，可以在一路上保障她的安全。如果一路摸到了她哥哥的公寓，切记劝一劝这兄妹俩，告诉他们尽量别在东京住或者逗留了，现在的危险情况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行，知道了。”诺诺抱着手臂满口答应，“还有你的有句话我不认同。”

“什么？”卫宫讶然。

“‘有些事情别人终究是帮不上忙的……’这种话，我听不惯，”诺诺放下啤酒罐，扭过头直视卫宫的眼睛，“你老是说这种把别人抛开，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扛下的话来，让别人很泄气呀你知不知道？”

卫宫摇了摇头，“即使说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给更多的人徒增烦恼而已。”

无限剑制或许印照的是他的心路，和他自己的精神倾向有关。

事实上不同世界线的无限剑制也有所不同，红a的无限剑制，心象风景是插满了剑的荒芜大地，和布满了回旋着的巨大齿轮的昏黄天空，远处的地平线跃动着燃烧的火焰，象征其作为阿赖耶的守护者，过着如同机械般的人生。

ubw世界线士郎的无限剑制，同样插满了剑，但是有更加晴朗的天空，象征自己所代表的道路与红a的不同。美游哥哥卫宫巨侠的无限剑制，则是一片荒芜雪原与飘着大雪的暗夜，天空中只有一轮上弦月。

不同的心象风景，就隐含了各自的精神倾向。那么，由此类推，他也应该要开出一番属于自己的风景才对。为此，卫宫需要明确自己的精神倾向。

但更重要的前提是……卫宫得知道固有结界的修炼方法啊。

他又不是ubw线的士郎，能够有条件得到红a亲手下场教学，从而直接获得无限剑制的经验……

ubw士郎实在太特殊了，这条世界线就相当于是未来的自己给过去的自己，传授了一套给自己量身定做的功法，这学不会根本没天理。

要是换成毫无基础的fate线士郎，那从修行到学会至少要十年，想要练习到熟练运用，另外还需要十年。换言之无限剑制按照普通的笨办法根本行不通——完全赶不上此次圣杯战争的终幕。

一定要掌握什么特别的诀窍才行。

卫宫在心里面略带烦忧的轻叹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所谓的固有结界，是极为高深的大魔术，是以魔术理论‘世界卵’为基础编织完善的成果，被称为接近魔法的大魔术——比如圣杯战争涉及的圣杯就是魔法的造物。”

看着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诺诺，卫宫失望的起身，从柜子里摸出第二罐啤酒，“你看，我就知道，你的魔术知识不也是我教的？有些事情我想不出来办法，那就是想不出来。诺诺你也一样没可能得出答案。”

就是有些人做高数题一样，高数这种科目不会就是不会。

事实固然如此，但是这种直白的打击令诺诺心底里相当的不快，“好啊好啊，算你厉害行了吧！我承认……我也对什么固有结界一无所知，但是你认识的圈子里面可不只有我吧？”

“所以？”卫宫眉头一挑。

“笨！既然你嫌弃我的水平不行，那你就去找别的女人呗！”

诺诺此话一说出口，突然捂住嘴巴，她陡然发现自己说的话语有点歧义。

但是所幸卫宫没有在意，反而是抓住了话头，抚掌而笑，“对啊，我可以去问问那个小孩姐……”

“小孩姐……？”诺诺的语眼神气忽然间变得犀利。是指出现的女性，还是以前的老相识吗？

“呃——”卫宫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一拍脑袋想起来，诺诺还没和夏绿蒂正式线下见面和接触过，不知道“小孩姐”的外号称呼，对应着这位有如洋娃娃一般的西方大小姐。

“是娲主！……临时嘴瓢说错了，其实我说的是娲主。”卫宫说着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

“她啊？那确实有那么点小孩姐的意思在。那位好歹也算是你我的贵人了，迷茫的时候问问她的建议也不错。”

诺诺想起来这个半蛇半人的周家家主，就忍不住内心嗤笑一声，这个女人除了外表，哪里都不像是小孩……难对付得很。

卫宫放下空掉的啤酒罐，在诺诺的强势旁观下，拨通了电话……说实在的他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想好该怎么说——

“喂，是娲主吗……”

在通话键按下的刹那，卫宫就听见对面传来了一声巨响，娲主压抑不住激动而元气十足的嗓音，穿透了电流杂音。

她嘴里问着是士郎吗，好久不见了怎么也不发条消息过来，该不会是忘记了我的号码吧？在家乡那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情啊……

对味了。卫宫暗自点头，这位娲主的嘴巴依旧是那么的犀利，能做到吐字清晰的同时将一堆话如同连珠炮弹似的发送过来。

“我过得还好吧，日子怎么说呢……稍微有点精彩和刺激！虽然有些麻烦，但是绝大多数的都给我解决掉了……”

卫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娲主聊起了近期的经历，他并不想要将娲主的精力分散到这个对于周家有些鞭长莫及的国度，所以对于这些经历，也仅仅以轻描淡写的口吻简略叙述一遍就算了，忽略掉了各种涉及神灵的“细枝末节”。

“……我明白了，但是你也别逞强啦。”

娲主听完之后沉默思索片刻，似乎还是隐隐察觉了什么，深呼一口气回复道，“……如果事态实在危急，就放弃吧，回这边来也没关系，就当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好吗？”

“这……”

娲主忽然提高嗓门，“诺诺是不是也在旁边？”

早就靠近过来的诺诺听见动静，立马提起嗓音回答：

“在呢！娲主好久不见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了防止我身旁这位大侠，奋不顾身拯救世界，险些把自己的命搭上，我呢，建议你干脆派艘潜水艇来公海领域随时准备接人。”

“简简单单！”那边顿时回复，“还有士郎你也听见了，人力有时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喂不对！事情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样危急啊，我只是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难题，修炼方面的。”卫宫赶忙解释。

“哦？那请问是什么呢……说起来呀，士郎好久没跟我深入交流过了，哎，有时候忙得昏天黑地就会联想你在那边过的日子，偶尔这样想念的时候，连饭菜酒茶都感觉没滋没味的。”

“啊……是、是这样吗？”卫宫面对这样的直球攻击有些遭不住。

身旁的诺诺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冷哼，手上发力，将空掉了的易拉罐彻底捏成了扁状。

“其实是关于魔术理论的……”

卫宫仍旧和娲主交流着。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最初，和娲主的相互交流，好像就是在网络上探讨修炼理论。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