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龙川彻巡游记5

“你这个问题很好。”

站在常务大人的住所门口，龙川彻捏了捏下巴。

在离开东京之前，他还是一个很穷的人。

所有的收入都被拿去买了新宿区的房子，五六月份的稿费结算他也没去看。

从出来游学开始就没怎么钱，到现在侵占大小姐的钱包实属无奈之举。

“我相信你不愿意看到一个赶赴约会的绅士，因为129欧元被困在这里。”

龙川彻的话让大小姐脑袋点了点，她若有所思的说。

“真正的绅士不会拿了女生的钱而不说谢谢。”

“谢谢。”

“谢也没用。”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把自己西瓜钱包拿了回来。

女孩把自己的钱揣好，丢了两个钢镚给龙川彻

“你可以跟我去找找可以兑换外汇的地方，或者拿着2欧元上路。”

大小姐背着小包向戈尔德小镇的外面走去，龙川彻急着回去她又不急。

这里天空澄亮，薰衣草轻摆。

穿着碎洋裙的大小姐打算在戈尔德小镇待几天，可不能让龙川彻把自己仅剩的钱揣走。

“我还有的选么？”

龙川彻拿着没什么电的手机晃了晃。

这部女朋友送的富士通防水手机有着用电过快的问题，龙川彻觉得跟常务大人只能音乐厅见了。

“我说你不能换部手机嘛？”

大小姐背着小包往山下走，戈尔德小镇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城镇。

薰衣草，石头城堡，远处的中世纪教堂被日光洗的发白。

“珍爱木子送你的东西，也不能改变你是个渣男的事实哦。”

龙川彻没有瞒着大小姐他跟其他人关系的事情，听着女孩调侃的语气，龙川彻耸了耸肩。

“我为木子保持精神上的童贞。”

“你的精神也到了一个无可救药的地步。”

两人边走边聊，在山腰的一个小店停了下来。

这个小店用灰色的石头搭建，门口还摆放着几张白色帆布椅。

白色的椅子上有个老人在绘画，龙川彻给了大小姐一个你不会打算跟他换钱吧的眼神。

“为什么不行？”

在绘画的是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老人，大小姐走过去的时候对方的绘画正在进行收尾阶段。

太阳高悬，微风和煦。

对方画的是沃克吕兹山山麓上的戈尔德，着重绘画了建筑群中的废墟。

在典型的欧洲古典浪漫主义视野中，废墟象征着转瞬即逝和对时间之流的执着。

老人的手上沾着铅灰，看到两个年轻人走过来愣了愣。

“有事？”

说的是流利的法语，但是大小姐能与对方好好交谈。

“nous voulons rester ici un peu mais nous n'avons pas assez d'argent.(我们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可是身上的钱币不够)”

今村夏子的笑容十分乖巧。

“pouvezvouséchanger des pièces avec vous ?可以用日元跟您兑换一些钱币么？”

在店门口待的好好的，突然有外国人来跟自己兑换日元。

老人看着今村夏子摇了摇脑袋表示拒绝。“你看吧，我就说。”

龙川彻挑了挑眉毛，给了大小姐一个我就知道行不通的表情。

这个年代外币的兑换相当麻烦，还要考虑的费率折损等问题。

又不是在国内换零钱，在大街上拉一个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您模仿的是博尔赫斯《环形废墟？画的相当漂亮。”

大小姐突然换上英文，这样龙川彻也能听懂。

面前的老人挑挑眉毛，然后缓缓点头。

“博尔赫斯的《环形废墟和《小径分岔的园一样是一场空间的层次划分。

如果《小径分岔的园是对空间进行时间上的层次剥离，演奏着同一个时间下无限空间发声地交响曲，那么《环形废墟则是实与虚之间无限空间的交叠，形成一首扑朔迷离的鬼歌。这个世界以一种格外热烈和拥挤的方式呈现在欣赏者面前。”

老人随口说了两句，然后换上一个有些抱歉的姿态。

“《小径分岔的园是博尔赫斯年轻时候写的一个短篇，你们可能不太了解。”

博尔赫斯，拉美著名文学家。

大小姐把视线看向龙川彻。

“《小径分岔的园一九四一年出版，总共七个短篇，三万多字。”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搞什么鬼，但是龙川彻顺着对方的话题往下聊。

面前的老人小指第一个骨节处有厚厚的老茧，明显是长期使用打印机的结果。

“你看过？”

老人愣了愣，明显对龙川彻知道这个短篇很惊讶。

“扫过两眼。”

龙川彻左右打量对方，不知道对方身上能换出多少欧元。

大小姐要用钱龙川彻也要用钱，去银行兑换相当麻烦。

“博尔赫斯作为一位对东方文化深感兴趣的作家，《环形废墟这个名字也颇有意味。废墟是时间的记忆。

腐朽，颓败，不可言状的悲伤。环形一种不可违抗且源源不断的力量。环意味着完整，封闭；开始即终结；永恒不变；佛说的因果轮回。一种回环和废墟的矛盾性跃然纸上。这种矛盾是废墟本身语境的矛盾性。”

老人的画作是自上而下俯视的视角，沃克吕兹山山麓上的戈尔德成了一个圆。

小镇云雾缭绕，其中破败的教堂，损毁的石头城堡格外明显。

“不论是西方的石制建筑物还是东方的木质建筑物，人类感知废墟之美都离不开建筑物。”

聊了两句，老人到手边的提包摸了摸。

“建筑师人工雕琢的浩然大物，正是因为这种浩然大物的存在，其荡然无存之后的慨叹也更震撼心灵。”

因为聊得来，老人很好说话，老人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换多少？”

私人用欧元换日币很可能会吃亏，龙川彻给了大小姐一个真有你的表情。

“他换就可以，我不用。”

大小姐露出笑容，跟对方搭上话可比换钱划算多了。

龙川彻用身上仅存的日元兑换了200欧的钱币。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对方钱夹里的一个铭牌。

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索邦大学的客座教授，第86届龚古尔文学奖邀请评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