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脚下的大地开始起伏，一路绵延到视线尽头，仿佛整片沙漠都在此刻活过来一般。

“这是……武装化？！”

“老爷子不要命了吗？！”

“直接动用这种燃烧寿命的招数！？”

黄猿额头直冒冷汗，身体却本能的与青雉并肩，释放武装色将来袭的冲击挡下。

却挡不住脚下越发汹涌的砂浪，和四周逐渐肆虐的狂风。

此刻实力稍差的海兵，更是连站都站不稳，半截身子都埋进沙尘之中。

印有正义的大衣，在狂风中翻飞，猎猎作响。

青雉的视线，却紧紧盯着远处烟尘之中，一触即退的两人，眼眸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惊骇。

单说武装色，泽法才是海军内部的第一人。

不！

不仅仅是海军，即使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单纯依靠体术和千锤百炼的武装色迈入至强者之列的，也仅仅只有泽法这一个。

这样一个人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傲气？！

或者说如果没有对自己的绝对自信，泽法也不可能在那个时代，与卡普战国并列，成为海军内部的传奇人物。

但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此刻却在青雉眼前重现！

“老爷子居然已经恢复到了这种程度？!”

青雉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即使他对泽法的实力有所了解，却也未曾料想到泽法距离自己的巅峰期都已经不远了。

“恢复？”

黄猿呢喃一声，瞳孔都在不断收缩：

“单论信念，单论对武装色的运用，他已经在二十年前之上。”

“只是那具身体终究不复当年，也无法完全将他强大的武装色完全发挥出来，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话……”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

黄猿清楚高文的战力，更清楚高文那种如同野兽，不，是怪物一般的韧性和意志力。

但面对几近巅峰的泽法，没有任何意义，这一战……

高文必败！

这一刻。

论是战场周边的黄猿、青稚，还是战场周边数百名海兵，都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一道背生双翼的赤红身影，从烟尘之中，如同一颗炮弹般倒飞出来，接连撞碎几座沙丘，方才勉强停下。

“咳咳咳——！”

高文缓缓站起身，面色泛起一阵赤红，张嘴吐出一口混着碎肉的鲜血，面色难看至极:

“侵入人体，从内部破坏的流樱吗？！”

“老家伙还真是够劲儿！”

说罢。

高文深吸一口气，这才抬眸看向远处再度杀来的泽法。

后者同样浑身浴血，但那股子精气神，却伴随着战斗的进行，而越发高涨。

泽法曾经无敌的信念在重新凝聚，而基于信念的霸气，也越来越强。

那种遗忘之后化为本能的见闻色，更是堪称预知未来的天敌！

预知意味着思考与抉择，这两者都是需要时间的，但如同本能般的直觉型见闻色却没有。

这一点点的时间差，在至强者的战斗之中，几乎是致命的。

如果说见闻色仅仅只是让高文感到难缠的话，那泽法的武装色，就堪称是在喂屎了。

凭借直觉型见闻色精准截住高文的斩击，卸去大半力道之后，剩下的斩击落在身上，也能被泽法的漆黑的武装色挡住。

正面强攻破不开斗铠的防御，那就借助流樱直接重创高文体内的脏器。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泽法，他真的想象不到，单纯的武装色霸气，居然竟然也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

但……

一如此刻越发兴奋起来的泽法。

高文的身体，也变得异常兴奋。

均衡、调和、天人三大词条加持之下，即使沙漠战场，赤龙的久战能力发挥不出来，高文的续航也是怪物级别的。

方才泽法造成的伤势，短短数息时间，就近乎痊愈，甚至让高文心中的战意越发高涨！

四周的虚空中，赤红雷光隐现。

本该如同冲击一般向着四周扩散的霸王色，在此刻仿佛受到高文的命令一般，汇聚在他来袭的泽法身上……

啵——！

宛如实质的冲击波，掀起一阵烟尘，却无法阻挡泽的身影哪怕一瞬间：

“已经可以略微操控霸王色霸气了吗？！”

“真是让人羡慕的力量。”

“但要登顶的方法从来就不只这一条路，修行到极致的剑术、极致的武装色甚至是将自身能力开发到全新的次元，都是可行的道路。”

“我啊……”

“一直都不相信，必须要依靠霸王色，才能和那些怪物抗衡！”

“我偏偏就要走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

“来！”

一声暴喝之后，泽法陡然加速，如同一道黑影一般，突进到高文身前。

也是在此刻。

高文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老人此时怪异的模样。

周身的武装色已经不仅仅只附着在体表，而是如同一层淡淡的火焰一般，在不断燃烧……

“这是……”

高文疑惑之际，一个全新的名字，浮现在他耳边：

“黑腕流-乱箭打！”

无数黑拳瞬间占据高文的视线，呼啸而来的压迫感，更是让他如同直面无数压来的山岳！

这就是……足以和那些传奇争锋的力量？！

有趣！有趣！有趣！

高文双眼泛红，双足向后重踏，直接将沙丘踏碎。

他借力挥动手中长刀，眨眼间斩出漫天的刀光，与泽法来袭的拳印撞在一起。

半步都不退！

只因无论是高文还是泽法都清楚，这一退，就意味着败北，更会在内心深处，留下永久的破绽，如同曾经的克洛克达尔。

高文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下一瞬……

当！

当！

当！

绵密的音爆声再起，在沙漠中掀起一阵沙潮，向四周奔流。

“不对劲！”

青雉放弃靠武装色挡下伤害，直接俯下身：

“冰河时代！”

凛冽的冻气以青雉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瞬间便将众人跟脚下的沙漠冻结，勉强稳住众人的立身之所。

可四周的沙漠就没那么幸运了。

翻涌的砂浪，几乎要将周边的一切都吞噬。

一众海兵震撼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已经有人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逞强留在这里。

空气中甚至在此时传来一阵骚味……

青雉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开口道：

“正义，不代表无畏的牺牲。”

“即使你们想要证明自己的勇气，想要得到锻炼，变得更强，也不必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现在走，还来的及。”

声音落地。

众人跟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却更明白，眼下这场战斗，自己恐怕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转过头才发现。

一条由寒冰构成的退路，就在自己身后。

……

黄猿看着众人退去，也并未阻止，只是看着远处的战场，面色有些古怪：

“骑士高文，已经能够尝试操控霸王色了吗？！”

“但距离自由操控霸王色，应该还有一段路要走。”

青雉扫了他一眼，微微一愣之后，略显狐疑的转头看向黄猿：

“我没记错的话，霸王色的修行，需要的正是一场场战斗，甚至是死里求生的死斗，唯有如此才能打破自己的上限。”

“波鲁萨利诺前辈，你之前说你和骑士高文交手过很多次，该不会是你在给他做陪练吧？！”

黄猿表情一僵：

“在我留不下他的情况下，你觉得他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

“啧啧啧~可战国先生或者世界政府那边，可不一定会这么想，不过，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你藏起来的酒我不要了……”

“酒什么酒？”

青雉直接装傻充楞：

“我倒是有个酒窖，还是空的，你看……”

“……”

“我懂。”

“那多不好意思？！”

黄猿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你也会有那种情绪？真是……”

“哈哈哈……”

青雉失笑两声，便转头看向远处的战场。

一阵轰鸣之后，二人的战斗有了瞬间的停滞，随即再度剧烈起来。

伴随着泽法的爆发，青雉的却显得有些凝重：

“老爷子动用武装化的话，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区别只在于骑士高文，究竟能撑多久。”

黄猿亦是收起了脸上的表情，目光微微一沉：

“你担心老爷子的身体状态？！”

青雉点点头：

“武装化是老爷子年轻时，基于自身修炼到极致的武装色，进而开发出的秘技。”

“通过将体内的武装色压缩淬炼，以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其强度和攻防能力，是他当年最具代表性的技能。”

“那双缠绕黑烟的手臂，正是黑腕之名的由来。”

“可他的身体，终究已经不复当年，这种负担极大，甚至会损耗寿命的能力，恐怕会让他的身体状况恶化。”

“这也是难免的。”

“嗯。”

黄猿应了一声，便抬起头，望向远处的战场。

二人的战斗渐渐白热化，一招一式的对拼，皆动用了全力。

高文近乎被泽法完全压制，身上留下无数伤口，唯有那双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他感受到了听某种全新的力量，不，是意志在流动！

“不错的斗志。”

黄猿赞叹一声。

原本他对高文的战力，是极其有信心的。

这些年他交手过不少叫得出名号的新生代，可以说高文是这些人中，距离至强者最近的一个。

除却四皇大将以及那过往的传奇之外，黄猿甚至找不到一个足以和他对位的强者。

已经不在巅峰的泽法本应也在此列。

可惜时也命也~

当初高文俘虏泽法的举动，反而成了泽法重生的最后一块拼图。

这个本已经风烛残年的老者，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一身狂暴的力量，已经有了几分巅峰时期的影子……

“可惜——！”

“嗯？！”

话未落地。

黄猿的瞳孔骤然一缩，只因这一次倒飞出来的身影，却并非是骑士高文，而是泽法。

“发生了什么？！”

青雉发出一声惊呼。

只因战局逆转之快，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即使是身处战场之中的泽法，此刻亦是微微有些失神，直到肩膀上出现一阵熟悉的痛觉……

嗤！

伤口裂开，凌空爆出一层血雾。

却仅仅持续了瞬间，便被泽法操控肌肉止住。

可泽法却在今夜第一次露出惊骇的表情：

“这种感觉是……霸王色？附带了霸王色地斩击？！”

“这家伙……”

呼！

狂风呼啸。

高文挥刀，将笼罩自身的烟尘，尽数吹散。

他的身形也再度出现在众人身前。

一双龙翼之上，遍布着撕裂的伤口，甚至有几处翼肢已经明显骨折。

他的胸膛之上，满是泽法双拳留下的凹坑。

但这些伤口反而是其次，更严重的是泽法轰入他体内的武装色，在不断破坏内脏。

可他的精神，他的意志，却在伴随着时间节节攀升。

手中长刀之上，赤红雷电缠绕，仅仅只是看一眼，意志不坚定的人，便会当场被震慑，失去意志。

此刻。

高文并没有意识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能够感知到的是，自己的状态前所唯有的好。

体内的一切，都臣服在自己的意志之下。

从体内的细胞，到骨骼内脏，身后的龙翼，乃至原本桀骜不驯的霸气……

我既是王！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高文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将这个世界染成自己的颜色。

随即他的视线便落在泽法身上，声音淡漠道：

“我们……继续！”

“第三回合！”

颂——！

一声爆响炸开之时，高文出现在泽法身后。

直觉型见闻色让泽法本能的探出义肢，提前将高文的斩击截住。

可本该在他日夜淬炼之后，如指臂使的义肢却在此刻传来一种生涩之感，就仿佛被另一个意志入侵！

这种异样的感觉，泽法无比熟悉。

他曾在与金狮子、白胡子、罗杰甚至是卡普、战国的战斗之中，感受过无数次。

“霸王色缠绕！”

“居然在战斗中掌握了这样的技巧？！”

“怪物！”

一声赞叹之后。

泽法意识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想要补救，却终究晚了一步。

一条义肢凌空飞起，无力的垂落在一旁，接驳处，还有丝丝鲜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