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散人盟的基础是散人,若无这么多武者撑腰,散人盟也不敢短暂凌驾四大门派之上。其实说实话,凌驾也是表面现象,实则盟主也是四大门派筛选的人,至少在枫林十二郡里都有头有脸,出身不说名门,但心性气度,至少需要一等一,方能驾驭这庞然大物。
散人盟刚开设数月有余,实际上四大门派早就未卜先知,通晓大夏国情,只是朝纲靡乱,也无从上书,只得江湖人做江湖事,可惜江湖人不比军队众多,况且贪生怕死之人大有人在,对付大夏,单纯依靠江湖人,实在是脆弱不堪。
“我那位师兄名叫集邵空,他年纪轻轻,只比我年长几岁,已是高徒身份,有他作保,我们定然不会有失。”周泰道。
林潼方才还因周泰之言,心有闷气,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去,听也不听。
周泰干笑一声,缓解了一下尴尬。
丁耒也不顾二人情绪,便淡淡地道:“你准备怎么办?叫你那位师兄给我们安排位置,然后再出手对付松家?”
“位置也不是我师兄能定下来的,你们还是要参与基本的考核,考核之后,我们还可以暗箱操作,这点丁兄弟可以放心。”周泰笑道。
周尚在一旁赞誉有加,这个周泰方才回来,就给他一个个大惊喜,说不准在他操纵下,松家真能被扳倒。
丁耒道:“那既然如此,就不再叨扰了,现在夜深人静,还是多休息一二才好。”
“自当如此,我和父亲还有一些话要探讨,就不送了。”周泰鞠了一礼。
丁耒回到客房内。
天色暗淡,鱼白隐隐,远处有公鸡在打鸣,除此之外,寂静无声。
丁耒将青松草拿出,咬着牙,嚼了几口,覆盖在伤患处。随后,他盘膝运功,内气游离,先是将内气灌输到筋经之上,他胸骨可是塌陷了大半,险些就伤到了内脏,好在他临阵反扑,用“小雷火弹”击溃松家家老,这才逃过一劫,否则再进一步,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稍事调息,便听外面鸡犬之声,不绝入耳。
接着,白日青天,飞鸟四落,叽叽喳喳,好生轻妙。
丁耒感受着外面的情景,同时返照内腑,几乎有一心两用之态,但还尚未做到,只能说有对于外界的感知,却无法将一切捕捉清楚。丁耒却知道,如果继续修炼下去,说不准开发功能,不仅耳聪目明,更能一心二用,处处开花,这不仅仅是舍漏功的好处,而是铜人变,乃至于最初“侠义榜”改善体质后的综合结果。
他现在内气相当于改脉中期,达到旋滴之境,不时有雾化内气,贯穿全身,经脉浮沉,仿佛在大海中,随潮生潮落,宕浪纷纷,随着一丝丝雾气涌入既定区域,便凝聚变化,旋转为轮,继而滴落遍身,骨骼内外,腑脏筋经,尽数获悉内气滋润。
丁耒只觉舒爽,仿佛登天,身随虚空,遍野是风,风通过毛孔,毛孔在蒸发,水汽涌动。
就是如此感受,使得丁耒忍不住长啸一声。
就这一声长啸过后,他睁开了眼睛,体质在内气滋润之下,居然增长了02,达到了29的数值。
每一次生死角逐,都能厚积薄发,伤势痊愈之时,更附赠体质增强效用,他只觉得“铜人变”和“舍漏功”神奇无比。
一者强化身躯,一者温养肌体,二者相辅相成,最终致使体质蜕变,如化茧成蝶。
丁耒平静盘膝,目光晶亮。
过了稍许,便有一人敲响了门。
“请进!”丁耒说了一声。
门缓缓推开,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身影,看起来十分娇小,粗布衣服宽大,罩在身上,别样滑稽。
正是“谷贵”此人,他麻利地端着一盆水,小心翼翼地说道:“丁公子,听说昨夜你们又打打杀杀的,没有好生休息,就给你打盆水,好好洗漱一番。”
丁耒看也不堪“谷贵”,淡淡回应着:“多谢!”
水盆放下,“谷贵”依旧站在原地,左右无措。
丁耒不禁问道:“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什么,我,我就想问,你们是要加入散人盟么?我,我也想加入。”“谷贵”咬着牙道,红唇丝丝,细腻温婉,像是女人一般。
丁耒瞥了“谷贵”一眼,道:“你体质恐怕不行,散人盟不收没有武功基础的人。”
“其实我很能打的。”“谷贵”说着,就作出一个架势,像是猛虎出闸,龙蛇飞舞,气势虽在,却没有半分力气。
丁耒哑然失笑,缓缓道:“谷兄弟,你这招式倒是有,就是本身体质太差了,你什么时候能够扛起一桶水,是那种大桶的洗澡桶,你就可以加入散人盟了。”
“散人盟这么严苛?”“谷贵”眉眼一皱,如青丝一撇。
丁耒正洗漱着,就听门外又传来一声:“为何一定要加入散人盟,加入我们门派不是很好?”
丁耒听得分明,正是周泰此人。
“谷贵”正要说话,却听周泰笑着道:“这位谷小兄弟,我们门派可不比四大门派差劲,虽然人数很少,但贵在精妙。”
“谷贵”见他目光游移,浑身不自在,不禁道:“你为什么想要收我?丁公子他们不更好么?”
“丁耒我也想收他,可惜我们师门一旦去了,一两年是不能出来的,丁兄弟这样的游侠,自然看不上我们门派。”周泰笑嘻嘻地道:“倒是你,谷小兄弟,我觉得你很有潜质。”
“谷贵”被他盯得心头发毛,左右为难,却听丁耒笑道:“别规劝谷贵了,我看出来,他也不想被锁在门派一两年,他应该也是我这样的人。”
周泰正要劝说,“谷贵”连忙顺藤摸瓜,答道:“是啊,我确实不想在一个门派待上那么久,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一门一派,不是我的诉求。”
被“谷贵”一句话堵上,周泰终于难以开口,只好道:“那还是算了,本想有缘,来个结交,我还是先走一步,你们聊,你们聊。”
说着,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丁耒和“谷贵”一眼。
丁耒立即领会眼神里的含义,他何尝不是怀疑“谷贵”的身份,分明有种男扮女装的嫌疑,可是偏偏他始终隐姓埋名,而且很少正面接触,如今直面丁耒,却更显现出几分小女儿的态势。
摇首几记,丁耒索性道:“谷贵,你先下去吧,有事情再找你。”
“不。丁公子,你们假如去了散人盟,能带上我么?”“谷贵”突然道。
丁耒无言以对,良久,他长叹一声:“看情况吧,我要再洗个热水澡,就不劳你再服侍了。”
“谷贵”幽幽地看了丁耒一眼,然后走出屋子。
丁耒凝视对方背影,愈发觉得女性色彩浓郁,一颦一笑,一动一姿,都是柔情似水,完全与爷们背道而驰。不是他得了断袖之癖,而是这般身影,这般可人儿,确实不类男性,勾人心魄。
哪怕“谷贵”刻意掩饰,却也摆脱不了这番小女人气质。
见“谷贵”走远,丁耒这才着手,弄了一桶水,开始泡澡。
他力气甚大,足足三人才能抱着的桶,装满了清水,他依旧能轻松拔起,这般力气,几乎可以倒拔垂杨柳,举石扛鼎。
这便是“铜人变”带来的功效。
一番洗漱过后,丁耒焕然一新,又得了周家的衣物,一轮打扮之后,精神抖擞,玉树临风,不再像是落魄子弟,倒像是翩翩佳公子。他一身玉面秀容,八尺身高,发丝如瀑,骨架甚大,封神如玉,俊朗异常。若是外出街头,只怕会引来不少女子,驻足观看。如今的他,比起之前在大林城,明显强壮许多,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线条匀称,如石雕刻。
如此容颜,身姿,也难怪会吸引了“瑶姬”,以及这个身份不明的“谷贵”。
丁耒对着铜镜,整理好自身,甚为满意。
刚落足出去,就见周泰与赵源正在暗自交谈。
二人就站在丁耒屋前不远处,见丁耒出来,赵源不禁古怪地看了眼丁耒,道:“谷贵他不在你房间了吧?”
“怎么?你们二人这个眼神?”丁耒好奇地道。
周泰正要阻扰赵源,却被赵源抢先一步答道:“你有没有发现,谷贵是一个女子。”
“这个?呵呵,我倒是真没发现。”丁耒装作丝毫不知情。
敢情赵源周泰都已经得知真相?
周泰自知秘密暴露,任由赵源信口乱说:“周泰清早看见的,那时候刚刚鸡打鸣,那个谷贵就在后院端水,那时候我也刚醒来,正要有事,见周泰鬼鬼祟祟,我这才跟上去,就发现了,谷贵,他,他居然是一个女人,我就说他怎么白白净净的,一点没有男子气概。那时候,他端水洗头,发丝飞扬,一张清白面庞,就像初生的月牙,真的有些美,不得不说,我心动了。”
丁耒看着赵源脸红的样子,乍然笑着:“既然你们都发觉了,那我也想说一句,你们要追的话可能没有机会。”
“你莫不是想要捷足先登。”赵源一愣。
却听周泰摇头:“现在还谈什么小女儿情愫,赵源,你别着相被迷住了,你们赵家对于松家的事情,还很棘手,稍有不慎,家破人亡,在这个时候想再多,都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