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好想找个楼跳一跳
萧靖凡瞥他,这种小事还要他这个皇帝来操心?
周总管是个妥帖人,见自家陛下没有其他意思,便提议道:“陛下,养心殿西侧的怡然苑还空着不少屋子,在弄云苑修缮好之前,不若先安排到怡然苑去。”
怡然苑住着所有在养心殿伺候的宫女,其布局与弄云苑相似,因先帝习惯在养心殿处理政务,伺候的宫人较多,所以怡然苑的屋舍比弄云苑多出不少,将弄云苑的人迁过去暂住再合适不过。
萧靖凡眸光微转,这养心殿距离怡然苑东侧的几间屋舍刚好在心声范围内。
他欣然点头:“就迁去怡然苑。”
*
怡然苑。
内务府的人来来往往,很快便将屋子都收拾了出来,一应用具也添置齐全。
房间是周元德亲自分的,众人提着自己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家当入住。
“现在可好,周公公给咱们仨分了这间大屋子,住三个人都不挤,咱们以后说话就方便了。”玉坠笑盈盈地挽着茉香在床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刚铺好的被褥,“这内务府送来的褥子还挺软和。”
茉香也高兴,笑道:“有周公公亲自看着,内务府的人岂敢不尽心?”
“是这个理儿。”玉坠点点头,转头去看坐在最左边那张床上的楚流徵。
她这会儿格外安静,蔫蔫地靠在床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怎么了?”玉坠起身过去,手搭在楚流徵的胳膊上轻轻推了推,“可是累了?”
“心疼。”楚流徵哼唧一声,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呜呜呜,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抠死抠活才攒下来的养老银啊,一把火全没了!】
呜呜呜,银子那么可爱,我为什么要图方便携带给换成银票啊?现在好了,就剩三两碎银子和一百三十二个铜板,辛苦打工四五年,一夜回到赤贫身,啊啊啊!!!还是烧死我吧!】
楚流徵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玉坠却以为她是真的心脏疼,忙道:“你快躺下,我去请太医来。”
“等等!”知晓内情的茉香出声叫住她,“她不是生病,是心疼她攒下的那些家底儿。”
玉坠一愣:“家底儿?”
见楚流徵没有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茉香道:“流徵将月银攒起来全都换成了银票,今夜这一把火都给烧没了。”
玉坠吃惊地张大嘴:“全、全没了?”
茉香叹气:“大头都没了,只剩些散碎银两。”
玉坠只是想象一下假如自己的家底儿都烧没了便疼得心脏一抽,万分同情地看向楚流徵。
楚流徵两眼无神地盯着床帐。
呜呜呜!我的银子啊!我辛苦攒的血汗钱啊,没法活了!】
但凡她会招鬼,她怎么着也要把冬雾招来打工还清她的银子。
茉香瞧她一眼,对玉坠道:“不止呢,还有贵人们赏下的东西和她存着的那些好茶叶,全都烧没了。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怎么着也能值好几百两银子。”
好几百两!
玉坠感同身受地捂心口,心痛到无法呼吸。
楚流徵幽幽地看茉香,茉香忙捂嘴,表示不说了。
其实茉香也有损失,但她存的都是银子,家底儿只烧没了三四成。虽然也心疼,但勉强能用破财免灾一说安慰安慰自己。
“火烧过来之前我就把东西都搬出来了,咱们仨身形差不多,我的衣裳鞋子你们都能穿。”玉坠重新在楚流徵床边坐下,伸手拍拍她,“前些日子我正巧做了两套新衣裳,你和茉香姐姐一人一套,就当谢你替我打听小月的消息了。”
“那怎么成?”楚流徵坐起来,“你特意为过年做的新衣,我和茉香姐姐穿了,你穿什么?”
茉香也道:“不成,我们借你的旧衣裳穿穿就行。”
“什么新不新旧不旧的,平日你们帮我那么多,两件新衣裳算什么?看着你们穿我更高兴。”玉坠笑笑,伸手戳戳楚流徵的脸,“好啦,都有新衣裳穿了,别苦着脸了,笑一个。”
楚流徵叫她戳得没法子,只得牵起唇角笑了一下。
见她稍微振作起来,玉坠放心了,站起来道:“我去看看有热水了没,咱们仨今晚都得好好洗洗。”“我同你去。”茉香跟着站起来,并预判似的看向楚流徵,“你不许去,老实躺着。”
才把脚放到地上的楚流徵:“……”
茉香叮嘱她:“一会儿太医院要差人送安神汤来,我不把门关严,有人敲门你在屋里应声就成,别自个儿开门。”
楚流徵:“……”
她真的不是三岁啊!
但在茉香的盯视下,她还是乖乖地点头:“知道了。”
玉坠看得扑哧一乐,挽着茉香出去。
楚流徵重新靠回去,在心里仔细盘点损失惨重的家底儿,越盘越想死。
我算是明白那些破产的富豪为什么会想不开跳楼了,他爹的我现在也好想找个楼跳一跳啊。】
她举着手在床上翻滚片刻,将脸埋进枕头里,在心里大喊大叫。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
啊!!!】
嘤!!!!】
啊啊!!!!】
被魔音穿耳的萧靖凡生生捏断了一支毛笔,忍了片刻还是受不了,腾地站起身,以飞一般的速度逃出了书房。
候在门口的周元德诧异,今儿怎么不用人催就出来了?
萧靖凡一直走出养心殿的门,那叫他抓狂的心声才彻底消失。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试探着往后退上一步。
魔音再次袭来,惊得他立刻把脚缩了回去。
周总管看地面,这地也不烫啊。
不想听某人发疯的萧靖凡开始在养心殿门口绕圈儿,周元德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看着他一圈圈儿地走。
一刻钟后,萧靖凡停下,试探地往养心殿迈出一只脚。
耳边清净无声。
很好,消停了。
他跨过门槛,在宫人的伺候下洗漱睡觉。
然后……他刚睡着,心声嚎,被吵醒。
心声消失,他继续睡,心声又开始嚎,再次被吵醒。
心声消失,他又睡,心声又又嚎,又又被吵醒,跟踩着他睡着的点儿嚎似的。
到底有完没完!
再次被吵醒的萧靖凡气得一摔被子坐起来,惊了靠在床尾守夜的周元德一跳。
他揉揉眼睛站起来,“陛下可是惊梦了?”
连做梦机会都没有的萧靖凡没好气道:“给朕拿浓茶来!”
他今晚不睡了,看谁熬得过谁!
萧靖凡靠着浓茶提神,生生熬了半宿,脸黑得跟罗刹似的,看得周总管心肝颤。
为什么一道心声都没有了!!
他喝的浓茶算什么?
那女人是不是生来克他的?
他沉着脸朝周元德招手:“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