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309：百年恍惚

内衬无形帝国的统一制服，在外头披挂上了一件纯白色的披风。

于领口处维系上了的缩口看上去精致而小巧，围绕着穗，小麦，郁金香的形状，两排纯金制成的回形针别在了垂放下来的位置处，将披风整个地系紧，贴身。

他缓步上前，直至沐浴着太阳而立。

笔挺的西装裤之下，踩着咯吱作响的军靴。

有马静也朝着四周凝望，对于众人的到来表现得颇为诧异。

“你们……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你这家伙吗？！”

巴兹比一个翻身上前，痞样地抬起了右腿，玩笑似地蹭了下有马静也的脚踝。

“你这家伙啊没想到打扮好了之后，看起来也是很有型的那种类型嘛。虽然不及本大爷……但比雨果那家伙可要帅多了。”

虽然被夸奖，但完全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点。

毕竟这么多人汇聚在此，本身就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没什么好意外的吧？毕竟你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只要是想往上爬的家伙，都会像蟑螂一样贴过来啦”

小男娘露出了个戏谑的笑容，他双手虚飘着，做出了个幽灵状，笑嘻嘻地朝着有马静也这边凑了过来。

“而且啊，像你这样有型的家伙，讨女孩子喜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呐，嘉蒂丝？”

当事人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嘴听不懂的话语。

她把双手抱在了胸前，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话，在这会儿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向有马静也的方向。

害羞是正常反应。

但过分地含蓄，本身也不符合当事人的角色设定。

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嘉蒂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凑到了有马静也的面前。

带着袖套的右手紧攥成拳，又有些不自然地放松些许。就这么重复着合拢，松开的动作……

嘉蒂丝微抿着嘴唇，轻轻地捶打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打，打扮得很帅嘛！这幅模样，肯定也会被陛下看中的才对！”

有马静也歪了歪头，思索片刻过后，露出了个平淡的笑容。

“是吗，借你吉言，多谢了。”

“我，我先走了……”

看着这家伙脑袋上冒出一股股的轻烟，不远处在围观的女团其余成员忍不住开始吐槽。

米妮娜抬起了右手捂嘴，像是颇为惊讶地开始细语。

“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来着……嘉蒂丝是这么纯情的家伙吗？”

莉托托瞪着一双死鱼眼，并没有多少的表达欲望。

“只要看到喜欢的家伙，碧池就会马上变成恋爱脑，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相较于其他人的释怀与感慨，邦比爱塔叫嚷着就要冲上去。

“就这么拖拖拉拉才会成不了事！不过是区区男人而已，肯定就跟其他人一样好搞，三言两语就能拿下啦！”

莉托托一把拽住了她的披风，让这气势汹涌的家伙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你干什么啊？！”

“发情也麻烦看一下场合和时机吧，这家伙可是要去觐见陛下的。耽误了时间怎么办，让我们跟你一起去赔罪吗？”

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最难劝。

但想要让这些没脑袋的家伙知难而退的方法也很简单，搬出个比她还要更狠辣的家伙就行……

在友哈巴赫之名的强压下，原本还在跳脚的邦比爱塔似乎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她有些愤恨地朝着莉托托瞥了眼过去，嘟囔着喊了句‘撒手’。

整理披风，戴稳军帽。

邦比爱塔就像是自我安慰似地开口道。

“都是些不知道本小姐魅力所在的家伙……不解风情！还不如那些笨笨的底层士兵好用。”

莉托托慵懒地朝着她撇了一眼过去，就仿佛是倍感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来？你这个月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数不清！反正心情不好中的发泄吧？这就是我的方式，你们也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谁要管你啊，只是觉得你这碧池真是不懂节制。”

米妮娜在旁嗯嗯地附和了两声，低声地说道。

“真是烂裤裆呢。”

“听得到啊，你这个臭奶牛！”

远处的熙熙攘攘这会儿暂且管不上，有马静也的注意力依旧放在了当下。

杰拉德站在了他的身旁，笑容一如以往那般地豪放，此刻同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的确很有型嘛！哈哈哈，就是应该这样才符合你的地位与气质啊！”

佩尼达没有什么言语上的表达，仅仅只是将脑袋处的兜帽挤出了个波浪状的痕迹，用以表达自己的态度。

“看到了没有？！佩尼达也很赞同我的说法！”

在旁站着的巴兹比轻轻地啧了一声，目光左右地扫视着面前的三人，语气里头有种难以言喻的疑惑感。

“你们三个的关系这么好是怎么回事？”

杰拉德暂且不论，这大个头平日里头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若非是有人真正冒犯到了陛下，他都不会有表情上的变化。

佩尼达这边才是真的有问题。

毕竟这家伙不会张嘴说话，在很多时候，就算是有人主动上前跟他交流，它也基本都是装作听不见。

也不知道到底是害羞还是单纯地哑巴……即便是在亲卫队里头，跟它关系好的也只有杰拉德一人而已。

所以。

“你是怎么和这个怪胎混熟的？”

即便是说出了如此冒犯的话语，佩尼达依旧不会有任何意义上的回应。

有马静也抬手，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露出了个思索状的表情。

“那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些微妙的联系，并且有种差不多的由来吧。”

“……哈？！”

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自然不会被人接受。

只是，这会儿已经不再是能够继续细究下去的时候了。

时间已至，已是觐见之时。

“抱歉，这些东西等到之后有机会了再细聊吧。”

接过了杰拉德手中的军帽，将其牢牢地佩戴在了脑袋上，有马静也快步上前。

带领着众人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宅邸，有马静也正欲转向王座的方向，身后却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等等。”

嘉蒂丝小跑着从不远处的阴影处凑了过来，她站定在了有马静也的身后，一把拽住了他的长发。

“既然要去觐见陛下，头发起码要打理好了才行吧？”

“啊……抱歉，我毕竟看不到身后嘛。”

“所以不要动！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涉及到了自己的领域，嘉蒂丝底气十足，总算是能提起勇气，一拳按在了有马静也的后脑上。

“我每天起床都要两个小时来打理头发，肯定比你这个三脚猫功夫要好很多。”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

足以及腰的长发被束成了高马尾的形状，被军帽整个地按压下去，看起来歪斜又古怪。

嘉蒂丝将其整个地解开，理顺，抖散，再重新捆成一个更为纤细且垂落的形状。

“这样就能从后帽沿的位置处挤出来，直接落下来……美观又大方！”

虽然看不到，但光是听到这个自信满满的语气，有马静也就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多谢。”

“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

嘉蒂丝双手插在了腰间，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有马静也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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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显不是很擅长打理的样子，那为什么还要蓄这么长？每次看你这么草率地处理头发，我就感觉浑身都有蚂蚁在爬。”

有马静也的目光变得有些微妙。

他仿佛是沉浸在了这个不经意的疑问之中，以至于表情都变得有些纠结。

是啊。

为什么呢。

明明自己也不擅长处理这些东西。

但每天早上起来之后，就会习惯性地把头发系起来……手法很烂，这是自己也知道的问题。

按照最为正常的理论看来，自己既然都已经蓄到了这种程度，多少也会自己打理个明白才对。

但是……稍微有些不太一样。

嘉蒂丝站在了旁边，看向了身后的队列，催促着有马静也前进的同时，也不忘笑着说道。

“你这家伙就像是大门大户出来的少爷一样，是不是之前都有专人来帮你打理头发来着？”

“……”

有马静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抬起了右手，遮挡在了自己的半脸上，露出了个有些痛苦的表情。

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点点滴滴，不成轮廓地浮现了出来。

身穿着黑色衣着的女子不断在眼前闪过……

个头高瘦的女子小跑着从身旁经过，淡灰色的短发，温和的面容依稀在视网膜上闪烁。

‘真是很长的头发啊……’

‘明明我都没有蓄长发来着，但现在都知道怎么打理这些东西了，呵……真是让人感慨呢。’

‘哎？觉得麻烦我了要剪掉？不要啦，我才不会这样想。倒不如说这样才好看，毕竟队长总得有些记忆点才行嘛。’

‘啊……也不是在说你没有特点啦，只是觉得这样更符合你的气质呢。嗯，文文弱弱的感觉，看起来就不怎么强的样子。’

‘好了下次再来四番队的时候，我再帮你重新打理一遍喔。’

‘什么？要亲一口才走？你这家伙啊……这是在队舍里啊，被人看到会很为难的吧？’

‘你把四番队副队长室当成什么了……哈？！反正最近也没有伤患？你在小瞧我的工作吗！’

‘道歉就可以了？嘛……看你这么诚心，也不是不能接受。’

‘真拿你没办法啊……那待会儿快点走喔，我还有公务要忙。把脸凑过来，嗯……’

‘这样好了吧？等等，你的手在干嘛？讨厌！快停下啊……’

‘别贴着么近，耳朵不行……这个，不要，唔……在这种地方不行……’

‘……’

‘那个……’

‘起码……把门锁上吧……’

名字记不起来。

样貌逐渐开始模糊。

像是隔着一层如同薄纱般的隔阂，就这么渐行渐远的同时，有马静也彻底迷失了方向。

他的表情恍惚了片刻，再回过神来的同时，眼前的身影交错，样貌微微变形，直至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瞪着浅绿色的眼眸，眉尾末梢微微上翘，修剪成了闪电状的轮廓。

嘉蒂丝紧盯着有马静也的脸，嘴巴微张，露出了个紧张又有些凝噎的表情。

“你，你没事吧？刚才的脸色很难看啊……”

彻底回过神来的有马静也眨了眨眼。

他沉吟着低下了头，思索了一阵过后，选择不去深究。

“不，没什么。刚才说到哪里了？”

嘉蒂丝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既然当事人都不再说些什么，她也不好追问。

“你的头发。”

“啊，对了，就是这个……嗯，你觉得是不是剪掉的比较好？”

“哈？！怎么可能啊！养这么长很麻烦吧？要是剪掉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嘛！”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凝噎了一下，将目光朝着身旁扫了过去。

“那个……你要是真的觉得麻烦的话，我来帮你整理也不是不行。”

“嗯，反正我每天光是自己这边都要打理好久。帮你也只是顺手的功夫而已，不会多麻烦！”

“那我搬到你附近好不好？毕竟这样也能方便好多……就，就这样定下了吧？”

不需要当事人的同意与否。

嘉蒂丝似乎就已经给自己的提议予以了肯定。

“就这样吧，我来帮你整理头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太多！”

……

等等。

就是这句话。

有马静也眼前的身影不断重叠，交错。

瘦高而温和的女子将双手紧握在了身前，朝着有马静也微笑的画面犹如水波开始晃荡。

直至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开始破碎。

仿佛吹拂出来的泡影，随着一瞬间的绽放，再也不留下了丝毫的踪影。

只剩下了嘉蒂丝露出一脸兴奋又期待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有马静也的表情。

对方在等待着回应。

而有马静也这边也只是沉默了片刻，就予以了自己的回应。

一如百年以前，曾经某个在尸魂界之中生活的男子那般……时间的长河被折叠，在这瞬间重合。

“嗯，那今后就拜托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