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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醒魔魂,知见障

江面上滔滔江水无尽的翻腾,而宁采臣逆着人流,缓缓的踏步向前走。

他的眼中,人们悲呼着,逃窜着,哀鸣着,哭嚎着,但是在他的另一种感官里,他嗅到了愤怒、渴望、杀戮、仇恨···。

真实的弱小与内心里的愤怒与强大,同时存在于那些矛盾的生命体身上。

如果每一个人都能将他们体内蕴藏的能量释放出来,宁采臣不敢想象,那将会造成多么庞大、恐怖的破坏力。

此时的宁采臣有一种感觉,他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将这些东西全都握在手里,然后紧紧的攥住。

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养料,成为他的资粮,成为助他熊熊燃烧的薪柴。

这是最好的机会,最合适的契机。

于是,他就这样的伸出了手掌,伸向那扑面而来的波涛,再无一丝犹豫,忘记了虚幻与现实之间存在的厚实隔阂。

啪!

巨浪打在岸上,将宁采臣卷入了江水之中。

蛇相多过龙相的走蛟张大了嘴,将落入水中的人往肚子里吞。

对于妖魔而言,人族的血肉、阳气,都属于‘补药’。

当初聂小倩当会所头牌的时候,干的就是帮魅姬盗取阳气的活。

这走蛟想要化龙,就得掀起滔天巨浪,一路沿江而肆掠,吃够足够多的人,它就能到海中去蜕皮,成为一条强大的魔龙。

然而这一次,这条走蛟吃到‘脏东西’了。

就在大快朵颐之际,它突然感觉到肚皮里一阵翻天覆地般的疼痛,似有人拿着百把钢刀,在它的胃里不停的搅和。

张大了嘴,走蛟吐出大量的污水与血肉沫,但并没有减轻疼痛,反而是让那种疼痛更加的剜骨钻心。

它开始痛苦的咆哮,在江水中更加疯狂的翻滚。

每一次用尾部重重的砸在江面上,掀起的水波,都会如倾盆大雨一般洒向堤坝。

再这般下去,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堤坝,恐怕会就此破开一个豁口,沸腾的江水一泻千里,无数的良田和房屋,都会因此而被摧毁。

人们聚集在这堤坝之上,甚至任由这走蛟刁难,就是因为不想这走蛟耽误了抗洪抢堤,以至于造成更大的损失。

逃的远远的人们回头,即看到了发疯的走蛟。

大部分人还在疑惑,但也有一些人察觉到了机会,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几架投石车,有了一些出头出位的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能够借助工具,杀死走蛟,哪怕是就此身死,也能给家人搏一个富贵机会,也能在族谱上单开一页,风光万世。

想及此处,热血男儿,多会舍身忘死。

江水之中,走蛟见吐不出在它肚子里翻腾的那玩意,便开始疯狂的吸收江水,打算把在它肚子里翻捣的玩意给淹死。

长长的走蛟肚皮不断的鼓起来,渐渐的胖成了一个球,漂浮在江水浑浊之中。

如此行为,自然是使得走蛟的身体变得臃肿而又迟缓。

大量的投石车上堆着火药和石块,便向着走蛟砸来。

这些石块混合着火药在走蛟的身上炸开,炸的它满江乱爬,狂吐血水。

嘭!

那圆滚滚的肚皮,突然炸开,随着血雾和内脏碎末的飞溅,一身血色的宁采臣,以手为剑破开了走蛟的肚皮飞了出来。

阵阵黑烟,与天降的狂雨混在一处,让此刻的宁采臣,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魔性,而这魔性里又似伴生着些许的神性。

以法力撑开雨幕,宁采臣发丝飞扬,凝望脚下的走蛟残躯。

强大的魔道法力立刻倾泻作用在走蛟的身上。

不多时,便见这条身躯庞大的走蛟,在一团阴火中被炼化,化作了一件黑色的鳞甲衣披在了宁采臣的身上,更添了其几分风采,果真如那降临世间,救助百姓的神人一般。

踩着涛涛的江水,宁采臣还能感觉到,四面八方似无穷无尽向他汇集而来的‘能量’。

芸芸众生,有思有念者,皆为其养料。

人心中的恶与欲,都会成为他的甲与剑。

此刻的他,终于醒了!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一次次轮回被暂时遮蔽的记忆。

他是宁采臣,也是一夕,更是天魔。

“妖魔死了!妖魔死了!”

“多谢大仙!”

人群们纷纷向着宁采臣叩倒,他们感谢宁采臣将他们从恶蛟的口中搭救出来。

然而宁采臣却一挥手,黑色的气流卷过人群,立刻将十几个也算帮手对付走蛟的好汉吸成了干尸。

如此行径,让原本叩拜宁采臣的人们都惊呆了。

他们不知究竟是为何,厄运总是一次次的关顾他们。

“不许叩拜我!”

“你们要怕我!畏我!惧我!甚至是恨我···诅咒我!”宁采臣看着那些堤坝上的百姓,开口说道。

他的嗓音相比以往也发生了变化,更加的浑厚且低沉,似从地底传来,又似从天外的黑暗之中荡漾而出。

看着此刻冷漠且凶狠的宁采臣,百姓们不由自主的便产生了庞大的怨与恶,惧与怒。

他们无言,却为宁采臣提供着于他而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让宁采臣的实力,在短时间内便节节攀升···。

嗖!

一道剑光自远处飞渡而来,直接射穿了宁采臣周围凝聚的黑雾,差点击碎其身上的黑色鳞甲衣。

白衣公子如踏着光而来,手中的吞龙锏照耀出刺目的白光。

“你是何人?”

“敢来送死?”宁采臣认不得杨康。

杨康却看着宁采臣说道:“果然是你!我便一直觉得你有问题,如果我所料不错···你才是真正的天魔吧!”

“哦?你知道我?”宁采臣看着踏空而来的杨康,也不急着反击,而是与其叙话。

毕竟对于此刻的宁采臣而言,每多一息时间,实力都会再提升一筹。

方才杨康那一剑,让他有点疼,所以他打算等一会再动手···再等一会,同等力度的攻击打在身上,也就不疼了!

“知道一点,但不多。”

“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无论是他···还是这个世界的很多人,都忽视了破绽如此明显的你!”杨康持锏说道。

他也不着急动手,一面是在沟通联系师父丘处机,另一面也是在做着一些准备,打算蓄力放大招。此时说些话,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我破绽很明显吗?”宁采臣好奇问道。

杨康点头:“还不够明显吗?”

“七世怨侣,七世不成,想来都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我不知全貌,不予评价,但这第七世,七世怨侣中的聂小倩,居然从一开始就倾心于你,这不合道理。”

“所谓怨侣,即便不成,也该有情,然聂小倩与七夜此生此世,并无真正的爱情,这又何谈有怨?”杨康听丘处机说过一些关于七世怨侣、七世情缘之间的事情,打那时候起,他就留意上了宁采臣。

因为在这两段人为引导和命运支配的情缘之中,宁采臣都太过突兀了。

他不属于怨侣,也不属于情缘,但聂小倩和燕红叶,却都钟情于他,就像是命运刻意开的一个玩笑。

但支配一切的,真的是命运吗?

素天心、燕赤霞、司马三娘、七夜等人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古怪与诡异,是因为他们身在局中,受到了情感、认知、习惯性观念的阻碍,所以看不清其中的真相。

至于丘处机,他本该看清的,因为他是一个局外人,但却又由于对所谓原剧情的了解,以及更多与倩女幽魂相关故事的知晓,让他也形成了一种惯性思维。

聂小倩与宁采臣是一对,这没什么毛病,更没有什么问题。

聂小倩和宁采臣不是一对,难道和燕赤霞是一对?

那多古怪?

这个就是知见障的一种了,因为笃定某个结论,而对很多明摆着的线索视而不见。

“哈哈哈!你说的很对,这一点连我都没有计算到。”

“我确实是利用所谓的七世怨侣来沟通天外的本体,用本体来麻痹这个世界的防备,只是我没有计算到的是情感的积累与因果的纠缠。”

“在前六世的轮转中,我六次以身入局拆散怨侣,也出手杀死了情侣三人,竟因此与他们产生了格外浓烈的因果纠缠,到了第七世我亦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如若不是你们杀死了我的本体,我或许会因为前六世的亏欠,在命数和因果的推动下,亲手终结自身,那时···我亦算是作茧自缚!”天魔宁采臣说到此处时,心中难免也有几分庆幸。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他以身入局,想要夺取整个世界,将世界中的芸芸众生化作他放牧的羔羊,而世界不必算计他,只需因势利导,顺势而为,他便被纠缠其中而不自知。

若是真的出手自斩,那便是从因果上斩断了过去,他将真正的以宁采臣这个身份而活。

有时候,输和赢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如此说来,倒还是我们帮了你?”杨康并不为宁采臣这话所动摇,更没有丝毫的所谓懊恼的情绪。

且不说这个世界如何,与他杨康并无多大瓜葛,即使是有一些,现在的他也绝不是那般游移不定,自我怀疑之人。

历经心劫,褪魔成道的杨康,在很多事情上面看的都很开。

“不错!不过我不感谢你们。”

“你们从我身上夺走的,我会全都收回来···加倍收取!”宁采臣的话锋逐渐强硬。

因为就在这对话的功夫,他从周围百姓身上又汲取到了大量的负面情绪化作的能量。

此时的宁采臣,自忖已经恢复了作为一夕时的六成实力,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已然不难。

“听你这话,你是做好准备了?”杨康问道。

宁采臣反问:“你也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

“那就别废话了,出手吧!”

二人话毕,同时出招。

宁采臣的黑色长发如龙蛇一般,在狂风中舞扭,挥出一掌便是一剑。

这一剑···斩天!

斩天拔剑术,本为一夕所创,其意···何等明显。

如此气势雄浑的一剑,如果在七夜的身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孤傲与掌控,那么在此刻的宁采臣身上,呈现出来的便是狂暴与毁灭。

它没有任何的余地,只为了诛杀与毁灭而生。

黑灰色的气劲如同一张无形的大手,要将天幕撕开。

而撕开天幕时,蔓延出去的那些可怕力量,就重重的砸落向杨康,欲将粉身碎骨。

杨康手持吞龙锏,锏中来回激荡的剑气已经酝酿了许久,早就到了不得不发之时。

然而他用的招式却显得克制而又保守,只是简简单单的直刺过去,长锏与那斩天的一剑剑气碰撞,交击响起一阵龙呤虎啸之声。

大江之中,沛然的水流全都倒流向天空,冲开了弥漫天地的阴云。

正手一次对攻,杨康哪怕是蓄势以发,却也依旧被稳稳的压制在了下风。

但反手之间,杨康却是打出道道的剑气,毫不客气的将大量的细碎剑气洒落向那些躲在堤坝后面的人群。

杀戮于杨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承受之事。

他从未真正的洗白,只是懂得了什么叫克制。

“你敢!”宁采臣顿时大怒。

面对杨康如此赖皮的一手,宁采臣只能放弃那斩天之势,出手阻断杨康的大面积洒落的剑气。

这不是天魔宁采臣的‘仁慈’,而是他出于保护‘私产’的本能。

就像人类对养鸡场的鸡,养猪场的猪,从来都谈不上仁慈,更谈不上友好,但敢于来破坏者,皆是敌人,会本能的保护。

杨康看穿了宁采臣的底色,愈发的肆无忌惮。

轻功和身法之妙被杨康运用到了极致,他不再出手对付宁采臣,而是不断的把攻击瞄准了附近的百姓。

二人这般一者出手,一者阻拦,火带闪电一般的掠过江面,往更远处地方飞渡。

宁采臣想要把杨康往更远处逼,免得他的‘私产’被杨康霍霍。

杨康也想引走宁采臣,因为在人群所在之处,无论宁采臣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都会有着源源不断的支持,只会越来越强,越来越不好对付。

眨眼之间,二人已经腾挪了数十里。

头顶依旧是暴雨倾盆,但是江面已经看出了几分平静,似在酝酿更大的危险。

二人踩在江面上,相对而立。

一黑一白,构图简洁。

似黑白对立,又似在暴雨之中模糊了视线,彼此相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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