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凡再也装不下去，抬头看向清歌，神情有些不自在，“清歌，你也在这里啊。”

清歌定定地看着他，“一凡哥，你跟我出来。”这里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夜一凡犹豫了一下，跟着清歌走了出去。

“一凡哥，你不该来这里的。”清歌低声说道。

“他毕竟是我的爸爸，总要来看一眼的。”夜一凡神情落寞，从冷萧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关注着事件的发展，自然知道父亲已经自首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很怅然。

这次知道要开庭了，他就跑来了。

清歌没有跟他解释这次的开庭不过是个诱饵，有些事情，还是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一凡哥，等审判一结束，你就回去吧。”清歌说道，她担心自己无法分心保护夜一凡，让某些人有机可趁，毕竟她当初是答应了夜明志会保护好他的。

夜一凡抿唇，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问道：“清歌，等庭审结束，能不能安排我跟我爸见一面？我想跟他说说话。”

清歌定定地看着他，“见完之后你就离开？”

“是，见完我就离开。”

“好，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去见他。一凡哥，其实这次夜二叔作为污点证人出庭作证，对他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我知道，清歌，我都明白的，我也明白这是你能为我做的最大让步，我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清歌说这些不是为了让夜一凡感谢自己的，只是为了他能安心，“你先回去吧，一凡哥，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要乱跑，就坐在旁听席上，我会让人在前面给你留一个位置，你坐到前面去。”

夜一凡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她话中的一样，眼神微变，“清歌，是不是”

清歌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夜一凡隐约明白了什么，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听你的安排。”

清歌嗯了一声，看向了他的身后，夜一凡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姑娘，正看着他们两个，他警惕地看着那人。

清歌笑了笑，“雨若。”

夜一凡见两人是认识的，顿时松口气，刚才清歌那番话还是对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清歌，那我先进去了。”

清歌点点头，目光落在杜雨若的身上，温声说道：“我本来想等下找你的，没想到你自己出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京都？”

“昨天刚到的。”杜雨若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显然是没休息好，即便是化了妆，也难以掩饰她的憔悴，她笑了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后来想了想，又没打。”

“你想见他吗？要是想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他。”现在距离开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虽然说这个时候让杜雨若去见沐辰有点不合规矩，但要是杜雨若想的话，清歌还是想满足她。

杜雨若眼睛微亮，期盼地看着她，“可以吗？”

“可以的，跟我走吧。”

沐辰、夜明志和冷萧三人是被分开关押的，沐辰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门口是两个持枪的特警守在那里，见到两人过来，纷纷看向她们。

冷文冀从旁边的房间出来，对两人说了几句，其中一个人开了门，对清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清歌朝着冷文冀点点头，带着杜雨若走了进去。

其实她带杜雨若来见沐辰也是有私心的，因为直到现在为止，沐辰依旧抱着要替冷萧顶罪的念头，并不打算翻供，清歌希望杜雨若能劝他，让他改变主意。

而就在刚刚来的路上，清歌已经简单跟杜雨若说过了。

清歌没有进去，杜雨若看了清歌一眼，走了进去，门关上，她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轻轻叫了一声哥哥。

沐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先是一惊，随即站了起来，他的手上戴着手铐，看着杜雨若的目光十分温和，“你怎么来了？”

“从新闻上看到你的消息，很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杜雨若说道，鼻尖泛酸。

沐辰自然注意到了她憔悴的神情，“哥哥没事，不要为哥哥担心，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杜雨若站定在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哥，你为什么要帮那个人顶罪，你明明知道这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你会因为做假证而罪上加罪。”

沐辰神情依旧是温和的，“这本来就是我罪有应得，菀菀，哥哥做了错事，早就应该付出代价了，现在不过是让一切事情回归到正常的轨道而已，这段时间，是我这几年睡得最安稳的日子，菀菀，哥哥真的觉得这样很好。”

“那我呢？”杜雨若幽幽开口，“你想过我吗？我已经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跟你相认，你现在又要将自己置于死地，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得到了又失去，哥哥，你对我何其残忍。”她的眼泪落下来，悲伤地看着沐辰。

沐辰的心一痛，“对不起，菀菀。以后哥哥再也不能保护你了。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杜雨若疯狂摇头，“我照顾不好自己，哥哥，我不行，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冷萧逼你做的，哥哥，你翻供好不好？不要一个人扛下这些罪名，你想想我爸爸，他将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为了一个生恩，就将自己搭进去了，那养恩呢？养恩比生恩大，你用自己的命报答你生父，那你拿什么报答我爸爸？”

沐辰浑身僵硬，怔怔地看着杜雨若。

杜雨若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哥哥，你不能这么自私，你为了一个只想利用你的人伤害了我们这些爱你的人，你的心中真的毫无感觉的吗？”

“菀菀。”沐辰嗓子干涩，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杜雨若说的对，一直以来，自己只想着怎么回报冷萧的生恩，将恩情还清了，以后就再也不欠他了，可是却忘记了沐家人，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可是自己却在肆无忌惮地伤害着他们。

沐辰闭了闭眼睛，遮住眼底的痛色，“菀菀，以后你就当你从来没有我这个哥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一句话，忽然让杜雨若失控了，她的拳头一拳拳落在沐辰的身上，崩溃大喊：“沐辰，你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她的力气不大，但是她痛苦的样子却让沐辰心中越发难受。

清歌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她站在门外，静静地靠在墙上。这个时候带杜雨若过来，其实也是在赌，赌沐辰心中对这个妹妹的看重，但是沐辰这个人太过固执，她也没把握这个办法一定行得通。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冷文冀站在她的身边，温声问道。

清歌叫了一声二哥，才说道：“没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要说出来。”冷文冀知道清歌的情况，担心她坚持不住。

清歌笑了笑，眼底满是冷意，“我要亲眼看着冷萧落得应有的下场。”所以即便是坚持不住，她也会咬牙坚持，还有杜君扬，贺曼，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杜雨若出来时，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神情悲伤，清歌见状，心中了然，看来沐辰真的是铁了心要帮冷萧了。

“雨若。”清歌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杜雨若对清歌笑了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要不要先送你回去？”清歌问道，杜雨若的状态可不太好。

杜雨若摇头，“不用，清歌，我先进去了。”她指的是法庭，就算沐辰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她还是想看看他。

清歌尊重她的选择，点点头，“好，你先进去吧。”

杜雨若走了，清歌看她一眼，无声叹息，她也没想到沐辰竟然真的这么固执，看来，沐辰这里是没指望了。

冷文冀看了杜雨若一眼，“没成功？”

清歌嗯了一声，“二哥，我也先走了。”

冷文冀微笑颔首，“去吧。”

别墅内，封岳看着从楼上下来的贺曼，皱紧了眉头，“你干嘛去？”

贺曼不紧不慢地下来，“今天是冷萧被审判的日子，我自然是要去见他。”

“你疯了，现在最高法院内外多少警戒，你看不到？你现在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贺曼笑，神情温柔。

封岳冷笑，“少说这些没用的，我可没有那么蠢，这个时候跑去送死，外面想杀我的人可比你多得多，就算冷萧今天审判，也不会马上死，等风声过了再去见他也来得及，你现在急什么。”

贺曼眼底有瞬间的恍惚，笑了笑，幽幽地看着封岳，“你就说帮不帮我吧。

“不帮。”封岳无比干脆，“这几天我都不会出门，你要是想死，那你就自己去，别拉上我。”

贺曼一脸嘲讽地看着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还真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吗？”

“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说不去就不去。”封岳瘫在沙发上，一副“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去”的神情。

贺曼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真的不打算去，耸耸肩，“好吧，那你就待在这里吧，我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