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暗流
战争。
这是一个从忍者这个职业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永久的陪伴着他们的整个生涯的词语。
忍者为战争而生,为战争而死。
无论是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又或者忍者自己,都早已接受了这个现实,仿佛查克拉这种力量并非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而诞生,而纯粹是为了厮杀而生。
实际上,事实也确实如此。
发源于神树与大筒木的查克拉给了这些自诩神明的生物无与伦比的力量,他们也确实凭借着这股力量纵横于星空。
反倒是身为六道仙人的大筒木羽衣,才是抱着天真的幻想,封印了自己的母亲,将这股力量分发给弱者们,试图献身于理想的那一方。
结果,这些弱者仍旧在现实的推搡下,走上了属于‘大筒木’的道路。
水门的那番话并没有给佐原雾等人带来多大的心理冲击,作为合格的忍者,即便是长年被关在村子里的玖辛奈,也顺利的接受了第三次大战即将开始的消息。
至于木叶能够得到其他国家纷纷开始战争准备的线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值得令人感到惊奇。
钢铁、燃料、布料、封印材料、大宗粮食.
战争并不像p社战犯们在电脑上操纵的那样,只要完成了宣称就能立刻发起,即便忍者们有着远超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与忍耐能力,他们也依旧是一个个需要吃喝拉撒的人。
整个准备的过程大概率要持续三个月到半年,甚至因为种种经济因素,还有可能被拉得更长。
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一切还都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那是其他人的事情。
佐原雾早已做好了收拾烂摊子的准备。
顺便,他也想看看这几个国家在这七年的时间里,究竟为他准备了怎样的惊喜。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二天,佐原雾就收到了纲手召开木叶高层会议的消息。
经济、工业、教育、军事.一切计划都围绕着种种预案井然有序的展开。
在这七年的时间里,佐原雾他们所考虑的,可从来都不仅仅是应对来自大筒木的袭击,火影办公室与上忍班总参谋部里压着的忍界平推计划方案,至少推演出了三十个以上。
不过,全木叶知道这些消息的,也仅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更多人所关注的,还是由岩隐村所提出的‘世界中忍考核’一事。
自从第二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忍界已经有很久没有过如此盛大的赛事了。
更别说,在此之前还有一轮四影会面。
有许多嗅觉敏锐的人都察觉到。
忍界的天,要变了。
不过,这忍界中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对现在忍界中风云变幻的局势漠不关心。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火之国东部,镜谷川。
雾隐遗民安置基地。
“首席,这是今日的基地建设计划。”
“还请您批示。”
打扮干练的高挑女人敲门走进办公室,将一叠文件放到办公桌上之后,就安静的立在一旁。
坐在办公桌后的,则是已经许久没在忍界露过面的前四代水影·枸橘矢仓。
此时的枸橘矢仓,正坐在靠椅上,低头看着一份木叶日报。
听到助手的汇报声,这才抬起头看向她,视线却恰好被那一叠文件挡住。
注意到这含义微妙的小动作,枸橘矢仓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但又很快敛去,仿佛完全没有发现这位前雾隐上忍的微小抗议。
自从雾隐村彻底成为地名到现在,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
外界传闻中被佐原雾的神威彻底吓破了胆子,俯首帖耳顶礼膜拜的枸橘矢仓,仍旧是这个仅剩数万人聚居地的名义首领。
只不过,他的气色相比于在雾隐村时,却似乎差了许多,皮肤透着一股常年蜗居室内的苍白感,似乎连他体内的三尾,都无法支撑起他逐渐衰败的生命。
看上去,就像是从一个外表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外表十二三岁的中年人。
直到现在,他的背后还站着两名木叶暗部。
‘如果不是因为木叶的人还在盯着这里,恐怕我早就该被沸反盈天的雾隐遗民杀掉了吧?’
枸橘矢仓心中苦笑着这般想。
这股趋势实际上并不算隐晦,正如他面前这位正以冰冷的目光望向他的这位前雾隐上忍一般。
所有人都没有试图隐藏这股直扑他而来的杀意。
又或者,他们也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避免与某个真正毁灭了雾隐的人,产生更直接的冲突。
在那场战争中活下来的雾隐忍者,正如佐原雾所承诺过的那样,还有五千人之多。
即便算上他们的家属,也不超过三万。
这就是现在这座‘雾隐遗民安置基地’的全部人口了。
不过,多亏木叶那边的经济与基础建设支持,现在这座安置基地里的人们的生活,还不算很差,甚至大多数人比在雾隐时还要更滋润一些。
丰沃的土地、干燥的空气、完整的基础建设、旺盛的贸易需求、从木叶直连到基地中心的运输铁路、无需冒着生命危险就能完成的就业岗位.
仅仅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不少雾隐遗民就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
只不过,还有很多不,应该说是绝大多数活下来的雾隐忍者,还将仇恨深埋在内心深处,尽可能不露声色的过着平静的每一天。
在这种情况下,枸橘矢仓只觉自己简直像是天天都睡在一座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的炸药堆上。
即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怒火,究竟会在哪一秒钟忽然炸开。
然后,自取灭亡。
抛开心中的些许杂念,枸橘矢仓看着手里的文件,简单询问道:
“昨天木叶带走了多少人?”
“一百一十九人,都是六岁以下的孩子,经过体质检测之后,全都被充入木叶忍者学校了。”
助手的回答流利自如,显然是将这些数据谙熟于心:“其中还有两名,是辉夜一族的遗孤,似乎是经过那位大人钦点的。”
“前来接应那两人的,是木叶下忍照美冥。”
“.”
听到这个名字,枸橘矢仓的笔尖不由一顿,情绪莫名有些复杂。
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叹息。
他曾经做的事情,终究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
助手却并没有顾忌他心情的意思,语气平静的继续道:“除此之外,前来领走这一批孩童的木叶忍者,向我们的人透露了可能‘改镇为市’的消息,等到安置基地的分房分地、忍者生产再就业、基础市场补贴政策全部落地之后,就要正式将安置基地改为‘镜谷川市’。”
“听说时间不会很长。”
“这应该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她不愿意提起佐原雾的名字,这是人之常情。
天知道她有多少家人、朋友、战友死在木叶忍者的手里。
枸橘矢仓并不在乎。
“我明白了。”
“这些临时政策,我会尽快找人落实。”
“是。”
很显然。这一系列政策,就是木叶让‘雾隐’彻底融入这个国家的方法。
只是这些曾经被作为战争机器所培养的刀口舔血的雾隐忍者们,都要重新开始学习,如何用查克拉进行各行业生产了。
他觉得这不是个坏事。
至少,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有更多的雾隐忍者活下来了,并且有了安稳生活的可能。
只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想。
在两位木叶暗部的监视下,枸橘矢仓在助手的帮助下,完成了一上午的工作。
直到他开始进餐,这位女助手才快步走出了这间办公室。
待到出了房门,她以略有些复杂的目光,望了这位‘首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久后。
这位女助手出现在一间位于地下深处的密室里。
在她来之前,这间密室里已经汇聚了十几名她昔日的同僚——全都是曾经的雾隐上忍。
“弦月,他是什么态度?”
待到她走进房门,其中为首的一个男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开口。
周围的前雾隐上忍们明显有些躁动,但还是全都按捺着性子等待着。
被称作‘弦月’的女助手摇摇头,冷声道:
“他根本没有为雾隐争取权力的意思。”
“不用指望了。”
仅仅是这一句话落地。
密室里的一众前雾隐上忍登时再也无法忍耐,纷纷痛骂出声:
“枸橘矢仓这个混账!叛徒!”
“我就知道这个软骨头根本就不可能硬气起来,他早就是佐原雾的狗了!”
“那些雾隐高层当年真是瞎了眼,居然会选他当四代目”
“我们早该想办法杀了他!”
“该死的”
残酷杀戮所带来的仇恨,从来都不会被幸存者们轻易遗忘,毁灭家园的痛楚如火烧般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令他们日夜不安的同时,也都日夜痛苦。
有些人心中的痛苦会在时间的浇灌下渐渐被放下,继续新的生活。
但有些人则会愈烧愈烈,直到他们将这份火焰烧到他人身上,亦或是引燃他们自己。
更何况,能做到上忍的人里就不会有傻瓜。
在看到安置基地里的情况一日比一日更好,普通人的生活愈发安定,作为新苗与生力军的孩童们被木叶以各种方式引入到他们的村子里,关于雾隐的记忆逐渐被淡忘的一幕又一幕之后。
他们都很清楚。
能够供给他们进行反击的土壤,正在以快到肉眼可见的速度沙漠化。
直到最后,那些记忆甚至于他们自己,都会像被风暴吹散的尘土般,消散殆尽。
反抗!反抗?
这个词几乎每日都充斥着他们的大脑。
只不过,在佐原雾这个名字的倾轧之下,他们究竟该拿什么反抗?
那可是连雾隐村仍完整的时候,都根本没有抵挡希望的男人。
仇恨与绝望就好似矛与盾的相对两面,令他们的心灵宛如遭受酷刑般,无比折磨。
这一声声痛骂就如同决堤的缺口,不断宣泄着他们积攒已久的痛苦。
但是等到骂声渐渐停下,所有人却都不由的沉默了。
那沉默是如此的漫长。
直到过了许久,才听坐在首位的那位雾隐上忍忽然开口道:
“昨天,我收到了一个消息。”
“有个人跟我说,需要我们配合他们的行动。”
“.”
周围人依旧沉默着,目光却齐齐投注到他身上。
明明刚刚所有人都还火冒三丈的口诛笔伐,从枸橘矢仓骂到佐原雾,再到整个木叶。
但是等到真的有人提出行动的时候,这沉默却来的如此的突兀,连视线都好像有了重量。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实话实说,他们现在的生活,如果和雾隐时期对比的话其实,还不错?
然而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没有了停下来的机会,声音仍旧在继续:
“那个人的意思是,再过不久,会有一批能够与佐原雾匹敌的人,前来袭击木叶。”
“我们需要在那个时候辅助他们的行动,听他们的指挥。”
“等到木叶被毁灭后,他们的人会帮助我们重建雾隐村,重新建立属于我们的村子!”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隐隐甚至有些狂热:“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这种行动确实会死很多人!”
“但是你们就不想回到属于我们的国家,属于我们的村子吗?!”
“你们难道打算就此放下仇恨,带着那具无用的皮囊,就这么窝窝囊囊的度过下半生?”
“我们是忍者!雾隐的忍者!”
“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想要看到雾隐重新屹立于这片大地的那一天!”
“.”
周围的人们依旧沉默着。
直到他的声音停下良久,才有个人忽然开口道:
“真的能挡住佐原雾?”
“.”
上一秒还激昂亢奋的声音,忽然像是老式的磁带,卡在了中段。
那人的声音定格了许久,才咬牙艰难道:
“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由低下了头,不知是在畏惧,还是在厌恶自己上一秒的怯懦。
是啊。
他们是雾隐的忍者,最后的遗民,秉承水之意志活下来的人。
他们总得为了生养自己的村子,做点什么。
这是不能不做的事情。
在这一整个过程中,‘弦月’都只是安静的听着,依旧如同人偶般的冷漠。
而在这场密室会议结束之后,一段细微到不可见的暗流,渐渐席卷了整个才刚安定下来不久的安置基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