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怕自己沉沦在这样的温暖中,她拉着宇文少景圈在她腰上的手扯开,她本以为,宇文少景抱她抱得那般用力,她需要费些功夫才能扯开的。
不料却很轻松的就将宇文少景的手扯开了。
准却的来说,是宇文少景在阮娘伸手扯他的时候,他就自觉的松开了手。
他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就知道,这是假的,又是我出现幻觉了。”
他失落的摇了摇头,脚步虚浮的摸黑往床榻边走,自言自语道:“你那么恨我,如何会再次出现在我身边呢?”
“一定是我想你想到发疯了,所以才会梦见你。”
阮娘见宇文少景醉意朦胧的样子,人在跟前却以为是梦中。她是知道宇文少景的酒量的,所以在看到他在小将军的生辰宴上那般灌自己的酒,她心中堵得生疼。
可她又有什么权利阻止呢?
宇文少景变成如今这般,不都是她害的么?
她转身,不能在拖沓了,所以就此别过吧。
但大抵是由于天黑,宇文少景的屋子里面又没有点灯,他再次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而这次,阮娘未曾听到宇文少景爬起来的声音。
她心中一慌,最终还是忍不住转身去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本以为宇文少景已经摔晕了,或者是摔出了什么问题。却不料宇文少景的眼睛却是睁着得,他傻笑的看着她,说着胡话:“阮阮,我又梦见你了呢。”
“昨夜我也梦见你了,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笑,笑得甚是好看。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天地间仿佛只有你一人,其余都化作了虚空。”他说这些的时候,深色温柔,语气怀念。
阮娘的心,却被他的这些话,扎得生疼。
是啊,那是她故意算计他的。
她知道,她的容貌就是最好的武器。
她很明白要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况且,曾经的宇文新,不也曾深深的迷恋母亲的容貌么,阮娘那个时候,十分有自信能够得到宇文少景的欢喜。
她想过,宇文少景是一个清高的人,定然也瞧不起她这样抛头露面的商户女,所以她想那这一次见面之后,还设计了许多让宇文少景掉进这个美人计的环节。
可她不曾想,他只是因为那么一眼,便缠上了她。
他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了,为什么在说到自己做梦梦见之时,却是这样一副怀念的样子呢。
阮娘仰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轻易的扶起宇文少景单薄了许多的身子,将他往床边送。
宇文少景却是痴痴的看着阮娘的脸道:“阮阮,你为什么不与我说话呢。是已经厌恶我到了不愿意同我说话的地步了吗?”
阮娘抿唇一言不发。
宇文少景却是失笑道:“是了,你同我在一起,只是想令她痛苦而已。如今你目的达成,也不用在同我虚以逶迤了。”
宇文少景因为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对阮青,便在也无法称呼她为母亲了。
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啊!
宇文少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她又的确是他的母亲。
他在不愿,又能如何呢?他的身体内,流着她的血。而且,阮青并未伤害过他。
但是,他接受不了伤害了阮娘,杀害了阮娘全家的阮青啊!
就如同,阮娘也接受不了,他是她仇人的儿子一样。
宇文少景都懂。
可懂是一回事,放不放得下,又是另一回事啊!
宇文少景的话,落在阮娘耳里,可谓是句句扎心了。
但阮娘依旧动作小心翼翼的将宇文少景扶到了床上,确定他已经坐稳了之后眷恋的看了宇文少景一眼,低声诀别:“宇文少景,再见了。”再也不见。
宇文少景本是浑浑噩噩的,心中却蓦然一痛,他闷咳了一声,便喷出一口鲜血。
他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永远的失去了。
这种痛,比那天看到了阮青的真面目,比眼睁睁的看着阮娘离开还要痛得多。
但酒精依旧麻痹着他的神经,让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
阮娘却是大惊失色,原本狠下来的心,被宇文少景炙热的鲜血染红,软化。她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宇文少景让他躺下,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然后从自己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摸了两粒药丸出来,俯身给宇文少景喂了下去。
期间,宇文少景一直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心脏处。
而这样的他,却在阮娘俯身给他喂药的时候,突然一把搂住阮娘的要,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目赤红的看着阮娘道:“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
他的状态有些癫狂,突然爆发出来的力气也将阮娘压制得死死的。
依照阮娘的功夫,她完全可以一脚将宇文少景踢飞的。但她此时却仿若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根本无从反抗,亦或者是不愿意反抗了。
她刚刚把脉,发现宇文少景郁结于心,身体损伤得很厉害。若照此下去,活不过三十岁。
为何会郁结于心,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最终,她的仇报了,她却沾上了不想沾惹的冤孽。
阮娘在方才给宇文少景喂药的时候,手几乎是颤抖的。
她看着宇文少景有些癫狂的模样,苦涩的笑了笑。
宇文少景却仿佛被她的笑容所激怒了一般,他突然就失去了曾经温文尔雅的模样,恶狠狠的看着阮娘,似在看着仇人,又好似在看着情人。
他咬牙,死死的捏着阮娘的下颚道:“你在嘲笑我吗,嘲笑我被你勾去了魂魄,失了心智。”
阮娘无力的推了推宇文少景:“你醉了。”
宇文少钳制住她的手道:“我没醉,我未曾喝酒,怎么会醉。”
他虽然已经沐浴洗漱过了,但身上的酒气依旧包裹着阮娘,她知道,宇文少景醉得比想象中更加厉害。她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宇文少景好似看傻瓜一样看着阮娘,笑道:“你是阮阮啊,我喜欢的阮阮。”
“你说错了,我们是仇人,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阮娘盯着宇文少景,一字一句清晰的道。
在说道“仇人”二字的时候,她的心抽疼得厉害。
“仇人……”宇文少景低声呢喃,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原本还算得上面前镇定的他,似乎是被这两个字彻底惹怒了。他忽然不顾一切的扯开阮娘的衣裳,眼睛血红的看着她恨恨的道:“既然是仇人,那你在多恨我一点又何妨。”
他说完这句话,就一口啃咬到了阮娘的脖子上,阮娘大惊失色。
她何时同宇文少景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她作势就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宇文少景。
然而失去理智的宇文少景却突然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心中的野兽被放了出来,他一只手捏住阮娘的两只手腕,将其压在了阮娘的头顶。
另一只手将阮娘身上剩余的衣裳剥了去。
继而便伸手扯他自己的衣裳。
宇文少景沐浴过后,只着了一件宽松的里衣。
眨眼之间,二人便不着寸缕了。
阮娘终究是忍不住,要抬腿去踢开宇文少景。
然而宇文少景却仿佛与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一般,用自己的腿压住了阮娘的腿。
火热的身体在纠缠间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宇文少景的身体已然起了变化。他在压制了阮娘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任何其它的动作都没有,就直接撞进了阮娘的身体里。
阮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宇文少景会这样对她。
一时间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身子疼,眼泪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忍不住呜咽出了声。
她的声音细细的,小小的,有些压抑。
落在宇文少景耳里,却如同能够召唤出他心中魔兽的动人音符,他的动作越发粗鲁了起来。
芙蓉帐暖,却不是天作之合,佳偶良缘。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娘拖着疲惫的身躯,一件件的穿起地上的衣裳。
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低声道:“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了,宇文少景。”她伤了他的心,他伤了她的身。
如此也好。
若说阮娘从前还有一些执着和留恋,今夜过后,这些都不复在见了。
她喜欢宇文少景吗,是喜欢的。
若不是中间隔着这血海深仇,她也是愿意把自己的身子给宇文少景的。但偏僻,他们之间隔了无数人的尸体,那是无论如何都越不过的距离。
宇文少景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他揉了揉额角,宿醉过后脑袋很疼,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
他朝门外喊了一句:“长风。”
便有一个小厮推门进来,行礼道:“公子您醒了,可还有不适之处。”昨夜醉得厉害,也不知酒劲儿过了没有。
宇文少景摇了摇头,手肘支撑着身体起来。
却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便让长风打热水进来他要沐浴更衣。
不多时,长风便将水提了进来。
宇文少景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疲惫,那种疲惫却又不是劳累过度的疲惫。而且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东西。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抿着唇,退去自己的衣衫。抬起一条笔直修长的腿就跨入了浴桶,却在不经意低头的时候,看到自己下身带了有些不易察觉的血丝和一点粘稠之物。
一时间记忆的大门被轰然打开,昨夜的一幕幕全部都在脑海中闪过。
原来,那并不是他以为的梦。
竟然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事情,他与阮娘……
宇文少景想起昨夜自己的失态,先是震惊自己竟然强迫了阮娘,并对她毫不怜惜,那般粗鲁。又想起阮娘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一痛,她只怕是更加痛恨他了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飞快的穿上了衣服,命人牵了马就疾驰着朝知府衙门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这一辈子,有可能在也见不到阮娘了。
可他们昨夜还做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才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也要……
他忽而拉紧了马的缰绳,他要怎么样呢。
对她负责吗?
她应该不需要吧!
但……
他一抽马屁股,笃定的往知府衙门而去。
采陌听到青竹汇报说宇文少景找她的时候,正拿着阮娘的信生闷气。
她今日去找阮娘,才发现阮娘离开了。
只给她留了一封信,说她走了,让采陌不要挂念。嘱咐采陌要好好的和小将军过日子,说小将军是个良人。
采陌看到后半段,才知道为什么阮娘会突然离去。
她气得不行,就等着宇文少景找上门来。
明明她都要成亲了呢,在她眼里,阮娘就是她的亲姐姐。她还期待着阮娘能够看着她成亲的,却因为宇文少景的原因,阮娘片刻都不愿多留。
采陌如何不气。
但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宇文少景竟然将阮娘气得消失,他到底是对阮娘做了何等过分的事情……
采陌兀自愤恨着。
宇文少景一进屋就急忙对采陌道:“我要见阮阮。”
采陌见宇文少景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差点给气笑了。怒及的她冷着一张脸,就把阮娘留的信一把拍到了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她昨天虽然有些同情宇文少景,但宇文少景气走了阮娘,那一点同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宇文少景见信,却反而却步了。
他似乎有些不敢去看那信,好似上面有什么令他畏惧的东西一般。
良久过后,他紧咬下颚,走到了桌边,双手微微颤抖的拿起那一纸薄薄的书信。
信的内容不多,宇文少景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将其看完。
他捏着那封信,缓慢的走出了大厅。
采陌看着宇文少景的背影,原本准备将信拿回来的,话道了嘴边却不知为何却说不出来。
哎……
罢了罢了,拿去就拿去吧!
这也许,便是他身边唯一一点属于阮姐姐的东西了。
宇文少景骑上马,原本应该灰败的目光却是精亮坚定的。
回到了府上,长风焦急的跟他道:“公子,长安王身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