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小灵韵失望地吃着虾匀豆腐。还是叶子风朝阿福摆了摆手,他这才淡定地转身,淡定地走了两步出了雅间,而后转弯逃命似的跑开了。
阿福狂奔的时候,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天娘啊,贵客实在太难伺候了,还是他家天掌柜最有亲和力了。
又说石坛县幽峰村河对岸这边的秦家小院里,天边才刚刚发出一丝光亮,隐川便醒来了。他只稍稍动了一下下,满月就醒了。
两人穿齐整后,一同出了屋子,却看到外面朦胧天色中,院子里已经有三个人在忙活了。
田鸿在扫地,李超在喂母鸡和野兔,而栓子则刚从院子外面割了几把青草回来,正打算喂给那头牛和那匹马吃。三人极尽轻手轻脚,根本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所以满月他们还真没怎么听到。
三人看到满月夫妻俩出来了,齐声问好:“秦大哥,满月姑娘,你们醒了啊。”
他们昨晚上睡觉前便约定好了,一定要日日起得比主子们早,这样才算不是白吃白喝白拿的第一步啊。
栓子在酒楼待得久了,知道早饭该吃点清淡的,正好他也会煮个粥什么的,便把青草放到牛和马的附近,然后跑过来问两人:“秦大哥、满月姑娘要吃些粥吗?我去煮些来。”
满月笑答:“不必,你们跟着隐川一起去山上砍树,搬些木头回来。弄早饭的事情一向是我做的,你们就不必操心了。对了,顺便摘些野菜回来。”
必须趁早把房屋建了,还有浴桶,越快越好,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将就着。况且现在天已经冷下来了,地板睡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隐川背了弓箭、拿了斧子,田鸿三人则一人拿了一把镰刀。至于要装野菜的背篓,自然是让最胆小的李超抢着背上了。他看见这后面的大山比之前待的那座山要高上许多,而且看起来十分连绵,这秦大哥又是打猎的,山上的走兽自然多如牛毛。
他背上背着背篓,便觉得后背有了依靠,往前走的时候心里也踏实些。
四人都在身上抹了些雄黄粉,这才在秦大哥的带领下,出了院子,往山上进发。
天色都是朦朦胧胧的,山林之中更是雾气迷茫,李超不敢走在最后面,便一直死命往前面凑。可他更加不可能走在第一个的,便费了许多的力气将将把自己留在了一行人的中间。
隐川先带着三人去了他从前设下的陷阱之处,低头一看,果然三两日没来,里面又堆满了好几只小动物,乍一看都饿得快要奄奄一息了。
李超背着背篓跟紧了秦大哥,这会子看见他停下来了,也往前两步朝地下一看,口里便惊讶不已:“天呀!这个里面有几只野鸡野兔,看起来还有气儿。”说完又连走了两步,到另外几处陷阱,也禁不住开心道,“这里,还有这里,都有啊。”
这下子可好了,他们能带回去这许多的小猎物,饭桌之上也能总吃见些好的,他妹妹瘦巴巴的身子也能好好养起来了。
李超端详了够了陷阱里面的野鸡野兔,这才站直了身体对秦大哥几人说:“怪道,怎么田鸿大哥我们几人待在那山上就只能日日吃野果子充饥,而秦大哥同样是住在山脚之下,却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这么多的小猎物。果然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
他总结了这么一句,便让田鸿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田鸿超强的自信心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你懂什么?若是这猎户的胆识和技巧都能让人知道了,那以后谁不都成了猎户,这山上的猎物,到时候还哪里够分的啊!”
栓子听了好不赞同地道:“那可不是。之前我还在福来酒楼做伙计的时候,秦大哥便带着满月姑娘来酒楼里卖老虎肉、豹子肉和野猪肉等,我当时心里都被唬了一唬,这其他的肉倒也罢了,这老虎肉是寻常猎户都弄到手的吗?”
李超原本看见这些落网的小猎物,心里已经是没那么紧张了,再加上和田鸿说了两句话,现下心里更是放松了些,冷不丁听着栓子说到了老虎,一下子冷汗淋漓起来,哆哆嗦嗦地看向秦大哥,问:“秦大哥,那老虎,不会是从这山上猎到的吧?”
他心里存了一丁点的希望,希望不是从这山上猎到的,否则不就说明了,这深山之中,竟然还有老虎的踪迹。
那他可不是要拔腿就跑了吗?
隐川把手中的斧子轻轻顿在地上,似有若无地观察四周,听到李超的问话,便毫不思考地作答:“的确是。”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对面的李超有拔腿就要跑的动作,不知怎的又顿住了身形,手上握着的镰刀却是晃晃悠悠抖个不停。
“秦大哥,要不,要不然我们还是抓紧下山吧。这老虎可不是好脾气的野兽……”李超每说一个字都忍不住四处张望。
隐川只觉得若是突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那对面的李超应该是能一口气奔到山脚下去的。想到这里,他不觉有些好笑,指了指背上的弓箭,道:“我的弓箭也不是好脾气的东西。再说,住在山脚下,原本就是靠山吃山的。走,能走到哪里去。况且,当初我猎到老虎之时,我媳妇也是在我身侧的,也不见得有你这般害怕。”
隐川本就不是拐弯抹角说话的人,看见李超害怕,大发慈悲宽慰了他两句。谁知道这些话对于李超来说,便像是刺激一般。
李超纵然心里有一百个害怕,现下也是没有办法逃了去,只得以一种弱弱的坚定语气说:“我,我不走。”说完干脆心一横,闭着眼睛说,“我找老虎去。”
他才说完,便听见后背有一声恶吼,吓得他一声大叫,一下子想要蹿到面前的隐川身上去,匆忙中却看见隐川走开了一步,一脸嫌弃拒绝的表情,便只好一下子蹿到了栓子身上去,然后继续尖叫。
“啊老虎啊秦大哥救我!啊!”
栓子被闪电般袭来的李超抱了个满怀,尤其是脖子,被他双手圈得紧紧的,一下比一下透不过气来,脸和脖子都快涨成猪肝色了。
怀抱只为小媳妇打开的隐川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挪得快,不然现下遭殃的不是栓子,就是他了。
方才在李超身后恶作剧大吼的田鸿登时爆笑了出来,指着李超好生嘲笑了一番:“瞧瞧,这老虎还没来呢,就被吓成这个样子了,还敢说要去找老虎。”
奈何李超吼叫得实在太激动,根本没听见田鸿在说什么,只死命继续抱紧了栓子。眼见着栓子就要喘不上气了,隐川这才一把像拎小鸡似的把李超拽了下来。
得了解脱的栓子忙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拍拍胸脯有气无力地说:“我说李超啊,你没被吓死,都快把我给活活勒死了。你好好看清楚,哪里来的什么老虎啊,刚刚在你背后叫的,分明就是田鸿大哥啊。”
栓子说完又狠狠喘了几口气。
被供出来的田鸿还以为李超就算不打他几下,也是要骂上几句的。谁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李超听了这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侥幸的口气连连道:“啊,老虎没来就好,没来就好。”
栓子:……
眼见着这三人闹腾个不停,隐川沉沉道:“这山林之中虽然不是险象丛生,可怎么说也是极其危险的,你们这样一路上打打闹闹,想要几时才能砍到树?”
沉闷富有威望性的声音极具穿透性,唬得三人顿时没了声响,再不敢这样闹腾。
其实隐川的言下之意是,他们这样闹下去,要何时才能砍了树回去,吃小媳妇做的早饭。
但是除了满月和他自己,任谁也猜不出这其中之意啊。
果然这一句话很有威慑,田鸿三人迅速把陷阱里的小猎物拿了起来,全部装到背篓里面,这才跟着秦大哥往前面走去。
几人走了一会子,便看见有一处树林茂密的,树干的粗壮看起来也很合宜。
隐川挑了一棵,抡起斧子想要开始砍起来,却看见李超上前来,主动请缨说:“秦大哥,我来砍吧,你先坐着休息会。”
他的话语里颇有些负荆请罪的意思,隐川便径直把斧子递给了他,走到旁边坐下。
李超接过斧子的那一刹那,便有些想扇自己的耳光,这样沉重的斧子,他光是拿起来就挺费劲的,更何况还要抡起来砍倒面前这棵粗壮的大树呢。
算了,死就死吧。李超心下一横,用上吃奶的劲头抡起斧子,朝那棵大树干上砍去……
嗯,斧子是被抡起了,也很成功地砍在了大树干上,只是……只是他怎么都没办法把那嵌在树干里面的斧子给拔出来啊。
诚然,这一番负荆请罪是不能前功尽弃的。李超双手松开,径直不管不顾那嵌在树干上面的斧子,兀自往两只手上狠狠吐了两口唾沫,然后伸出左脚去,抵住了那根粗壮的树干,双手再紧紧抓住那斧子的柄。
双脚抵住,咬牙切齿地发力。
“嗯啊”随着一声使劲到极致的叫喊声,正在旁边和田鸿栓子两人采蘑菇野菜的隐川,好奇地回头,便看见了李超那样一副势要“气拔山河”的架势堪堪垮掉。
斧子一不留神被拔了出来,使出去的猛力却收不回来,带得李超猛地往后一倒,他手中的斧子自然也在他面前倒下来,眼看着落地之时便要劈到他脸上去了。
隐川拾起身侧的小石块,轻轻朝李超手里斧子的方向一扔,便将那离李超的脸只有一指远的斧子给砸掉开了。
李超稳稳当当地倒在地上,心里痛哭流涕:幸好,幸好,幸好没落到脸上来。
田鸿栓子立马赶了上去,扶起了地上的李超。
田鸿口里吐不出好话,但是言语里的关怀任谁也听得出来:“怎么回事?做事这样毛手毛脚!要不是秦大哥厉害,你今天八成是要把自己的脑袋给劈成两半。”
李超闻言一惊,也是后怕得不行。
栓子则是不计前嫌地关怀起来:“李超,你快别砍树了。要知道这猎户可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当的,只能让秦大哥受累一点了,我们不帮倒忙就阿弥陀福了。”
李超在两人的帮衬下,站起身来,朝秦大哥说:“多谢,多谢秦大哥,我原想着多出点力,谁知道弄巧成拙,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
隐川走了几步,捡起那上一刻被他砸落在地的斧子,说:“不妨事,力气是练出来的。你跟田鸿栓子一起采蘑菇和野菜吧,这些树我来砍就行。”
李超立刻毫不犹豫地和两人采蘑菇去了,留下隐川在这边一个人砍树。三两下的功夫,一棵大树便稳稳当当地倒地了。他便又波澜不惊地砍起另外一棵来。
旁边采蘑菇采得心不在焉的李超,仍旧是时时刻刻看向秦大哥这一边的,现下看到他轻轻松松砍倒了一棵大树,心里由不得猛一惊。
同样身为男子,力气竟然是天壤之别。这让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复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对正在全神贯注采野菜的两人说:“诶,你们说,秦大哥这是吃了什么大力丸吧,竟然力气大得这样惊人!我从前住的村子里不是没有见过猎户的,可是也不曾看见哪个猎户有这样子的气概、力量和箭法的。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田鸿转过头来,目光中充满敬佩与羡慕地看了一眼正在抡斧子砍树的秦大哥,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超,复又转头回去采着野菜,很是随意地开口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秦大哥,就是猎户行当里面的状元了。你啊,你就是胆小行当里面的大哥了。”
栓子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超转头质问栓子,“你也笑话我。我,我,我就是胆小罢了,但我始终是个男人,你们可别这样笑话我。”
栓子挥着手中的野菜,连忙摆摆手道:“没,我没这个意思。”而后强硬地转移话题,“不过这秦大哥,可真是个奇人,做猎户我都替他觉得大材小用了。”
李超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我说的吧,就没见过哪个猎户有秦大哥这样子的气魄。”
三人砍树不在行,采蘑菇和野菜这种小活计倒是小菜一碟,一下子便将原本装了小猎物的背篓塞得更是满满当当的。李超拎了两下,竟然颇有些费劲。
旁边的隐川,已经砍倒了五六棵大树。他停下斧子,觉得肚子咕咕叫,迫不及待地有些想念小媳妇做的吃食了,便对那边上的三人说:“我们准备下山吧。”
他说完便拎着斧子,单肩扛起了两棵大树,仍旧站得笔直,道:“你们看着能力扛,能扛一棵就扛一棵,不行的话就两个人一起扛一棵。剩下的吃过早饭再来扛。”
田鸿是想从秦大哥身上学到本事的,现下听了这话了,看到眼前的光景,恨不能一次性也扛个两棵。奈何他搬起一棵的时候,已经费尽了力气。
第二棵,想都不要想。
背着满满背篓的李超央着栓子和他一起扛一棵。栓子之前在酒楼做伙计,哪里会遇到这样的重活,自然很愉快地答应了。
几人扛起木头,往山下面走去。
小院子里,自打几人出发后,便剩下了满月一人,还有屋里正熟睡着的小李霞。
满月转身去了厨房里准备些玉米馍馍和肉上了蒸笼之后便没事可做了,又烧了一壶茶水,放到竹亭之中,碰巧听见院子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满月,满月在家吗?”
满月听,这可不就董花花的声音吗?
她连忙回应道:“在呢在呢,花花姐,竹亭这边,快来。”
董花花听见回答了,便带着方梅一道往竹廊那边走去,穿过竹廊之后,便到了竹亭之中。董花花看见桌子之上那热气腾腾的茶水,一面坐下来一面装作没好气地打趣道:“方梅,看呢看呢,这几日你担心着的满月姐,现下里可不是舒舒服服就坐在这里喝着香喷喷还热乎着的茶水吗?”
满月睨她一眼,又听见方梅说:“满月姐,昨天听见村里人说你和秦大哥都回村了,我这才放下心来。你不知道,你们出村子都有几日没回来了,我和我娘的心一直都悬着呢。昨晚上想着你们一路劳累奔波,天也黑了,就没马上来看你们。”
董花花接过满月倒的茶水,看着色泽透绿的,吹了两下便一口饮尽了,接过方梅的话说:“可不是,这小丫头,天还没亮就来我家,死活把我拽了过来。以后要是嫁了人,这一两日没看见自家相公,是不是那心都要蹦到天上去啊?”
方梅一张小脸霎时红腾腾起来,也不知道要怎么还嘴才好。
这下子两人都不说话了,满月才能插得进话来,“这几日说来话长,不过简而言之,我们去了松嘉郡,这才来回花了几天功夫。”
题外话
新春快乐!俺给大家拜早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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