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章 魔女的重逢

由于祈祷厅内座无虚席，安吉尔也无意打扰特雷茜讲述圣安吉莉卡的感人事迹，因此直到弥撒结束，信徒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之后才解除了伪装，来到圣坛前。

她现在用来伪装外貌的是一件由密修会的“诡法师”索菲娅慷慨捐赠给魔女教会的特性制作的，被她称为“幻影”的神奇物品，而非原本的“虚伪指环”。这张透明的面具不但能在真实样貌和伪装的各种面孔之间随意切换，还具备看清和操控灵体之线、干扰占卜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它自带一种让人难以看清面孔却不会因此生疑的幻术，等于有双重的保护作用。

正因如此，安吉尔在圣坛前解除伪装时，特雷茜的视线用了好几秒才聚焦在她身上，先是因为突然出现的绝美女性而惊讶，甚至有了瞬间的痴迷，而后才瞳孔缩小，意识到面前站着的就是她刚才违心地歌颂事迹的“安吉莉卡”。

这张面具效果真不错，连圣者都能骗过……安吉尔得意地想着，又走近了两步，几乎贴在了特雷茜身上，后者猛地后退一步，腰撞到圣坛上，烛台摇摇欲坠，圣典翻落在地，摊开的那一页正是金色女王七擒“疾病中将”的内容。

“我又不会吃了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背后的伊莲。”

安吉尔轻笑一声，觉得特雷茜的反应很有趣，紧跟着上前一步，让对方无路可逃。

几乎同一时间，圣坛后方一道人影勾勒而出，正是穿着女士衬衣和浅色外套，下身高筒皮靴与紧身裤打扮的红发魔女伊莲。

特雷茜如同有所感应一般回头望去，见伊莲表情严肃地看着自己，抿了抿嘴，眼神如刀在对方身上剐过，最后却又带上了一丝眷恋。

她决绝地回过头看向安吉尔，说道：

“我从被抓住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让我当什么主教不过是一种惩罚而已……我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动手吧。”

动手？她以为伊莲把她掳来是为了让我报仇的？安吉尔暗笑一声，于手心凝出一把由紫黑色火焰组成的小刀，直插特雷茜眉心，却在距离皮肤极近的距离停了下来，缓缓向下。

感受着那灼热中带着一丝刺骨的冰冷，如同连灵魂都能冻结的触感划过鼻梁、嘴唇，停留在颈边，特雷茜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请等一下，”她身后突然传来伊莲的声音，“安吉莉卡小姐，您之前说过把她的一切都交给我的，那自然也包括性命和处置方式。”

好配合！安吉尔嘴角微微上翘，又赶快压住，将戏谑的念头化作冰冷的嗓音：

“我确实这么承诺过，但如果她逃走了，责任将由你来负。”

说完，她晃动手中的黑焰小刀，割下特雷茜垂至耳畔的一缕乌黑发丝，将其收入镜面空间中，这才散去恐怖的毁灭之焰，对浑浑噩噩睁开双眼，偷偷瞥向身侧伊莲的特雷茜说道：

“你为什么会想到要袭击伊莲？”

这是她一直没想通的问题，“白之圣女”卡特琳娜早就知道金色女王成为了“灾难”魔女，能响应世界上任一位置的祈祷，伊莲作为她的眷者必然受到关注，一个刚刚晋升的圣者哪怕带上一整支船队都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特雷茜那双蔚蓝色眼眸流露出一丝迷茫，迟疑地回答：

“是我的母亲……在我晋升之后，她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找到伊莲，把她带回去。

“另外，她说你正在南大陆对付那些原始月亮的信徒。”

听到这里，安吉尔皱起了眉头。

卡特琳娜显然在误导特雷茜，我就算南大陆，也能随时回应祈祷，快速赶到伊莲身边，这个年轻的魔女不清楚天使和圣者的区别，“白之圣女”难道会不知道……安吉尔初步得出结论，转而问道：

“你晋升‘绝望’的仪式是如何完成的？”

“母亲囚禁了一位半神，我假意将其释放，与他一起逃跑，在最后时刻表明身份，再杀死了他。”

那确实挺让人感到“绝望”的……

安吉尔微微颔首，没有追问这个半神到底是哪来的。于她而言，只要不是用疾病感染上万名无辜者作为仪式，都可以接受。

根据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她已经猜到了卡特琳娜欺骗特雷茜，让她主动袭击伊莲的原因了。

这位不老魔女很早之前就主动向安吉尔示好，为她提供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现在更是将自己最有潜力的后裔主动送到她身旁，为了不引起反感甚至还采用了更为困难的仪式方法让特雷茜晋升，目的就是让特雷茜能活着留在安吉尔身旁。

这到底是送来的人质，还是作为自己改换阵营的“保险”……她嘀咕着，继续问道：

“你母亲还说了些什么？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她提醒我要注意安全，只要活着，她都会想办法救我……还说了最近要回魔女教派的总部一趟，不光是她，大部分以颜色命名的高层都收到了同样的命令，包括特里尔、圣密隆、费内波特城这些大城市的魔女们。”特雷茜放弃挣扎一般老实回答道。

这和我之前查到的信息相符……卡特琳娜早就预料到特雷茜会被抓住，让她不要负隅顽抗？安吉尔一边分析，一边随口追问道：

“有没有关于特里尔的信息？”

“特里尔……母亲提到过主管那座城市事务的黑之魔女，说她没完成任务就被迫离开，在老祖母心中的评价会大大降低……对了，她还说到了在第四纪陨落在特里尔的那位‘灾难’魔女的灵魂似乎一直徘徊在地下，徘徊在那根‘夜柱’附近。”

陨落在第四纪特里尔的克丽丝芒娜？她的特性已被回收，遗体化作夜柱，灵魂怎么可能在千年后还徘徊于地下？不会是我第一次去特里尔时在地下墓穴见到的那道身影吧……安吉尔若有所思，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确定这个线索就是“白之圣女”试图通过特雷茜传递的重要信息。

她瞥了伊莲一眼，用严肃的语调说道：

“既然伊莲保下了你，那你就乖乖待在这座城市里，除非原初魔女亲自降临，否则‘魔女教派’的任何人都不可能进入这里……当然，你也可以尝试着逃跑，看看会有什么后果。”

特雷茜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见她从身到心都不再挣扎，安吉尔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对伊莲说道：

“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一趟特里尔。”

说罢，她回过头，直接踏入凭空出现的镜面，离开了教堂，只留下若有所思的伊莲和面无表情的特雷茜。

片刻后，伊莲收起沉思的表情，嘴角带笑地看向黑发蓝眼，比之前在南大陆贝伦斯港见到时更加妩媚动人的魔女，柔声说道：

“你刚才也听到了，如果你逃跑，我会受到相应的惩罚，那么我该把你手脚捆起来关进教堂的地下室，还是时刻留在身边严加看管，又或是……让你没有力气逃跑呢？”

特雷茜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眸因为震惊而瞪大，嘴巴微张，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熟悉的那个伊莲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怎么，从来没想过会又一次落在我手上，会遭受我的报复和惩罚？”

伊莲笑着说道，伸手抓向大门方向，无形的丝线蔓延，将对开大门紧紧关上，让神圣的安吉莉卡教堂只剩她们两人。

这瞬间，表情呆滞的特雷茜仿佛找回了自我，轻哼一声撇过头，说道：

“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其他的都只是附加。”

这是我的台词啊……伊莲一怔，旋即捏紧了拳头，想起了自己被特雷茜掳到“黑死号”上经历的种种，想到了那些先是抗拒而后欲拒还迎最后时时回味的体验，以及最终逃离后的怅然和怀念。

在她愣神时，特雷茜猛地直起身体，按住猝不及防的伊莲的双肩，将她一把推倒。

哐当，刚才在特雷茜撞击时幸免于难的烛台从圣坛落下，骤然变暗的光线让后方的圣安吉莉卡雕像表面阴影起伏，仿佛变了一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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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吉尔带着伊莲从“梦想之城”出发，沿着早已标记的镜中通道跨越狂暴海和费内波特，前往因蒂斯的特里尔。

在抱住这位“绝望”魔女做镜中穿梭时，安吉尔注意到对方和以往温顺地蜷缩在自己怀里不同，出现了幅度不大，但十分明显的挣扎。

怎么，有了新欢……不，找回了旧爱就忘了我这个老上司了？安吉尔想到昨天借助自己的雕像旁观的整个“重逢过程”，恶作剧似地箍紧了双臂，让有着双途径的力量，且身为“萨林格尔血旗”半个代行者的伊莲难以挣脱。

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姿势，两人在镜中通道里绕了远路，半小时后才离开幽邃诡异的镜中世界，来到了欢乐之都，永恒的特里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