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这是……拍啥去了？”

覃浩看着绿幕小房间，一直止不住念叨。

“我们做我们的工作，等李总给成品就行。”毕天明有点无奈。

“你这还看不出来？”苏语棠摊手，“覃导被仙子迷住了。”

“这可使不得！你清醒一点！”毕天明一把就抓住了覃浩肩膀开始慌。

“搞啥搞啥，”覃浩瞪了苏语棠一眼，“话可别瞎说啊，你这小妮子，当大明星了还咋咋呼呼，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魂牵梦萦的，还能有假？”

“嘿，你经纪人呢？我真得让他教育教育你……”

覃浩这是被戳中小心思了。

当然不是什么情情爱爱的，而是他头疼许久的新剧女主有了完美的模板。

韦韵之表现出来的“懵懂的贵气”与“不伤人的清冷”气质，实在是太罕见了。

更别提她本身是个学霸。

覃浩为了新的科幻剧女主已经头疼快半年了，要不是因此耽搁了新剧，大概也不会跑来掺和李颜的宣传片。

他的合作伙伴一直劝，贵气不懵懂，清冷必伤人，角色是要通过镜头加持演出来的，不是找一个跟戏剧创作一模一样的人来演。

但这部作品是覃浩“自己想要”的创作，他已经拍够了讨好观众讨好资本的东西，哪怕自己砸钱也要拍不受市场欢迎的人文科幻，所以“唯独这部戏我不能退让”。

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感慨，现实里竟然真有这样的人。

可惜啊，偏偏是天仙配，他连问都不敢问。

“找不着新女主了吧？”苏语棠摆鬼脸。

“这你也知道？”

“我现在可是大明星，你朋友都来问过我演不演呢。”

“你就算了。”

“你！”

“唉……”那边苏语棠正要爆发情绪，却被覃浩一声深沉的叹气泄了劲，“现在轮到我曾经沧海了，见过天人，惊鸿一面，这部戏怕是要烂在脑子里咯。”

说话间，那边李颜已经跟韦韵之走出摄影棚了。

韦韵之看起来一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毕天明还以为没拍出效果。

但看李颜这一脸轻松的模样，不应该啊？

“你们三个就等着我呢？”李颜笑道。

苏语棠终于近距离看到了韦韵之，眼神一点不收敛地在她身上扫描，而韦韵之只是友善地看了她一眼就看李颜去了。

“李总，肯定是想看看您亲自出手的镜头了，最后这一眼我们都拿不准，得好好学习学习。”覃浩一边说着一边强制自己不用太冒犯的眼神看韦韵之。

“可不能这么说，”韦韵之竟然开口了，“拍出来的效果不止取决于李颜，也要看我的演技，而我是没有演技的，你这么说，岂不是把我的不专业当成压力给了他？”

“没有这个意思！”覃浩比被李颜训了还慌，“韦……韦小……韦女士？”

“叫我小韦就好。”韦韵之颔首。

“韵之，想一起看看吗？”李颜问道。

“好。”

李颜凑近她小声问道，“刚刚不还说很害羞吗？”

“你说拍得好，那就是好，迟早要给大家都看到的。”

于是五个人又回到了影棚，看着李颜点开拍摄素材。

新拍摄的只有一段。

“还没剪辑，”李颜说道，“效果可能会差点，我直接调整到能用的三秒钟。”

毕天明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内容是很简单的，韦韵之只是对着镜头似看非看。

一个直接的怼脸特写。

且不论这个角度把韦韵之的美貌展现到什么程度，也不论几乎没化妆又天然带妆的她何等符合人设，就说这眼神，完全就是毕天明想象中的模样——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没有太明显的情绪，但能从眼神中读到满溢的内容。

毕天明所说的那些形容，什么“瞬间的全心全意”，什么“满溢的专注”，什么“神游天地”，什么“深不见底的可能性”，在这个三秒钟的镜头里具象化了。

而且刚好只有三秒，戛然而止，余味悠长。

覃浩没那么敏感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眼的魅力。

三个人齐刷刷的惊叹倒是让韦韵之不好意思了。

“李导，那剧本……”

“该改就改吧，未来人本来也不是主角，就这么一个镜头，一种意向而已。没必要强求与女主的命运呼应。”李颜说道。

“好的。”毕天明已经掏出笔记了，“那这个镜头的后期处理……”

“她就是在博物馆看到了列为文物的蛟龙二代，播放着‘过去世界’女主对未来世界打招呼的片段。后期补点博物馆中穿行的人就够了。镜头从展柜里的手机播放视频往后拉，拉到韵之专注看视频的背影，就切换成这三秒正脸。”

“那就是还需要补拍一个背影……”

“拍好了。”李颜指了指另一台摄像机，“后期可以先做着，我来调整。”

“好的。”

然后李颜就带着韦韵之出门吃饭去了。

“啊……”看着两人手牵手离开的背影，覃浩感慨道，“感觉，李总，很宠她呢？”

“这能不宠？”毕天明又点开了视频，“这是怎么演出来的？不可思议……”

“有那么邪门吗？”覃浩问，“我感觉……我形容不出来这眼神。”

“形容不出来本就是对眼神戏的极佳褒奖。”

苏语棠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三秒钟正面特写，甚至拍下了暂停键。

她看愣住了，她在这瞬间甚至为自己对李颜的直球攻势感到羞愧。

这比不了一点啊。

“高手在民间是对的。”苏语棠突然说道。

“嗯？”

“以前总有人说，有很多民间美女比明星还好看。”苏语棠摇头道，“我一直不信，总觉得够好看的早就被星探发掘了，而且现在悠看这么火，只要随便发个视频，但凡你真的好看，一下子就能火起来，不会被埋没的。”

毕天明不置可否。

“我总觉得镜头前的人与真人是两回事，好看的人很多，在镜头底下还能好看的就少了。明星可是为了维持这光鲜亮丽的表面付出了很多成本的，就算真有普通人长得也很好看，她守不住花期，不然那么多富豪找模特找女明星干啥？说明我们就是最好看的。”

覃浩看了毕天明一眼，眼里分明是“这差距太大了”。

“唉，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以前还以为能被他看上的，大概就是家世跟脑子匹配，以为我的容貌有优势呢。”苏语棠眼睛一直看着视频里韦韵之被定格的脸，“原来连这个我也比不过人家。”

“好了开工吧。”毕天明无情接话。

“诶等等，”苏语棠问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最终宣传片上会有韦韵之的正脸？”

“是啊，你这不废话吗？”覃浩无语。

“之前不是连她一张照片都搜不出来吗？那以后……”

“诶对哦，”毕天明一拍手，“回头再问问吧，说不定最后是不署名加只截一双眼。”

这个问题李颜确实考虑过，正在午饭餐桌上征求韦韵之的意见。

两人现在外出吃饭还挺随性的，看中啥店甭管贵还是便宜，进去招牌菜点上就是。

“我倒不是很有压力，”韦韵之说道，“虽然觉得真在广告大屏上看到我自己的特写，会有点羞耻。不过也有点兴奋，像是当了大明星。”

“那就行。”

“颜，是不是在担心安全问题？”

李颜一挑眉，静静看着韦韵之。

“我都没法搜到我自己信息了，当然知道是被保护起来啦。”韦韵之笑着小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主动拍我。”

“就是觉得我有把别人拍好看的技能却没拍你，我不乐意。我也想看看，光用理性给别人拍照都能那么好，如果我加上对你的情感，又能拍出什么东西，爱人的眼睛是最好的相机。”

“他们会有意见吗？”

“谁？”

“保护咱们的人。”

“其实就是官方。”李颜直说了，“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情况不同了。当时我们还未明确关系，而且未成年，性质不一样。现在在别人眼里，你跟我家人差不多，我终究是要抛头露脸的，你总会有一起出镜的时候，完全藏起来既没可能，也没必要。该藏的不是咱们的存在，而是涉及安全的信息。”

李颜顿了顿，又接了一句：“而且，我也想让全世界看看你多美。”

很俗，但是韦韵之受用到爆了。

“片子准备啥时候发出去呀？”

“四月三十日，跟蛟龙二代发布会同一天。”

“这次预售时间好长。”韦韵之说道，“我看到有些唱衰未来科技的说法，说预售了这么久，是因为你对二代的销量没信心。”

“不是有预售数字吗？”

“说是假的，你的实际行动才是铁证。”

“你怎么看？”

“他是傻逼。”

李颜欣慰点头。

“……所以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就说他傻逼？”

“站你对面的全是傻逼。”

李颜笑了，“我搞预售是为了对产量有个大概判断，我确实是没信心，但不是因为担心卖不出去，而是担心销量太猛产能跟不上，先根据预售情况屯点货，这四个月我可是火力全开生产二代的。”

韦韵之那边对着手机一通打字。

“咋了？”

她把手机展示给李颜看，上边赫然是在知识星球的回复：“他确实有担心，担心销量太猛产能跟不上，先探探风，当然预售数字都不相信只信自己判断的傻逼可以继续叫。”

攻击性这么强的吗？

“我有好多个小号，高强度攻击，说一些你本人不太适合说的话。怎么样，是不是你的嘴替？”

其实这时候李颜是很想吐吐槽的，但拍摄时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转了口风，说出了心里话。

“你是我的贵人。”他终究是没忍住这句话。

他今天从影棚走出来时很开心，除了拍到满意的画面，更开心的是技能还得到了提升。

都是表达与演绎相关的能力，编导跟表演都提升到42分，表达能力则是一下上了个小台阶，提升到44分。

在能力水平已经非常强的当下，突破性的认知变得极其珍贵，甚至有点可遇不可求的意思了。

李颜万万没想到，自己研读书籍参与拍摄都难以加深的理解，竟然在“引导别人”这事儿上找到了新出路。

技能数值有所提升当然是开心事，李颜真正开心的，还得是找到新路径这事儿。

教会别人，本质上是自己对所掌握知识的进一步拆解，进一步深化。

这事儿在李颜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能力有维度上的差异，很难教学的。

“足球有啥难的，拿球就从中路爆破，把对面后防线全过了，面对门将就等于空门。”

这种东西不叫“教学”，只是在秀。

从能力不如你的人的角度出发，去尝试深入浅出地讲知识，尝试从基础开始重新编制一套知识体系给别人，是很有挑战性的。

李颜拥有了非常复杂的知识库，也有一套自己的体系在运转。

但也变相框住了他，不是为了教别人、引导别人的话，他也没啥自行调整思路的必要。

李颜现在颇有一种学了一身高级武艺，准备研究返璞归真宗师境界的感觉。

巧的是，想要在教学里提升，对方要比你低一个维度，却不能低太多。

天天跟别人讲基础知识，那就成学校老师了，别人或许能长进，自己除了熟练度那是啥也没得到。

韦韵之是个很好的教学对象，她本身爱思考且聪慧，在除李颜以外的正常人社会也是妥妥的顶级聪明人了。

李颜一想到现在两人还经常坐在一块聊生命科学、哲学、物理、数学、历史等等内容，就感到一阵兴奋。

韦韵之的贵人属性，还在生效！

“贵……贵人？”小美女确实不太理解。

“你带我体验了很多不同的东西，”李颜由衷地握住了韦韵之的手，略微有些激动，“让我有了很多提升，接下来，让我们去尝试更多，跟我一起体验一些我从未体验过的事情吧！”

人在情绪上来的时候，确实比较不理性。

“啊！”

小美女的脸从未这么红过。

她似乎想到别的方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