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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少用忠心来掩盖你的私心!两更合一求月票

安国公闭口不答。

不谈废太子,也不讲金太师。

沈临毓见状也不意外。

像安国公这样在朝堂上磨砺了几十年的老狐狸,岂会因为落在了镇抚司的诏狱中就有问必答呢?

“国公爷这样拒不合作,”沈临毓往牢房栅栏上一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腰间佩剑的剑穗,“倒是让我想起了新宁伯来了,黄镇被突然抄家带回来时,也是嘴巴脖子脑壳、一处比一处硬。

觉得我先斩后奏,觉得自家没有那么大的把柄,觉得圣上会高抬贵手,觉得撑上几日,我多吃御史几沓参奏,镇抚司就不得不低头放人。

想什么呢?”

沈临毓说着说着,自己先笑了,摇了摇头,道:“新宁伯府是先帝爷册封的新贵,我手里没有捏着点东西,怎么敢说抄就抄?

同样的,世袭罔替的一等国公府,我抓不到把柄,能在中秋夜里把国公爷请来牢房里看月亮吗?”

安国公依旧不语。

“国公爷以为我抓不到什么?”沈临毓不急不躁地,“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而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国公爷只看到堤坝将潮水拦住,根本没有低头看看,底下到底有多少窟窿。”

“我给您数数。”

“以庶充嫡,由此引发了一堆矛盾,国公府的后院烧得热火朝天。”

“您连自己的后院都看不住,怎么知道国公府底下的庄子、铺子里,有多少乌七八糟、圣上看一眼都嫌烦的破事?”

“宝源近在咫尺,您没看住漏洞,那些离得远的,挂名的管事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管的是安国公府产业,他们能给您奉公守法?”

“这些足够让国公爷在诏狱里住上些时日了。”

安国公的身体僵了下。

他内心中很清楚,王爷可能有夸大,但绝对不是无中生有。

人性就是如此。

水至清则无鱼,是个管事都爱养鱼摸鱼,十个有五个管不住手,这五个里头还有两个拎不清,竭泽而渔。

两个中的一个落到镇抚司手中,王爷上下嘴皮子一碰,立刻以一化十。

确实够他难受的了。

这般想着,安国公掀起松弛的眼皮,锐利的眼睛直视沈临毓,问:“我是输家,王爷就是赢家了吗?

王爷把我安国公府抄了,定我的罪,即便真的杀了我的头,王爷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吗?

拿不到,又怎么算赢?”

沈临毓“哦”了声:“这么说来,当年果真是国公爷让章大人伪造了金太师的字迹?”

“哪有伪证?”安国公反问道,“王爷,你敢把翻巫蛊案的决心,明明白白亮与圣上看吗?

你不敢,所以你才在这里弄什么宝源这错那错的,又找庄子铺子的问题。

你比谁都清楚,要用金太师那事来治我的罪,根本做不到!

想借着金伯瀚做跳板,去给废太子翻巫蛊,也做不到!”

安国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一般道:“王爷,你执掌镇抚司,办过的案子也不少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样的能办,什么样的不能办。

圣上支持你,你才办得成,再是先斩后奏,也是要奏的。

抄新宁伯府,圣上看在那些罪证上支持了,抄岑文渊,因他搅乱科举、动摇根本,圣上也会支持。

但您去翻巫蛊,我说直白些,这是一巴掌往圣上脸上打,他能支持你吗?

证据,只在于圣上看到了什么。

圣上当初就是看到了废太子行巫蛊的证据了。”

沈临毓听他长篇大论,时不时点了头,听到这儿甚至附和了声:“这话不错。”

如此急转的态度反倒让安国公迟疑了下,揣度这年轻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没有揣度多久,沈临毓直接开口点破了:“那国公爷说说,安国公府的案子,我会让圣上看到什么?”

安国公一下子明白过来,厉声道:“王爷想要做伪证、造冤案?!这般公私不分……”

“我掩饰过我的私心吗?”沈临毓打断了他,“从头至尾,国公爷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我的私心就是翻案,而国公爷,少用忠心来掩盖你的私心!”

安国公冲口就说:“我对圣上忠心耿耿!”

这句话,他说了太多遍了,已经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他深信不疑。

沈临毓不管他喊什么,只是问:“国公爷知道那张字条原本会落在谁的手上吗?”

“不知,”这个问题,安国公当即回答了,“王爷既然认为巫蛊是有人陷害,那背后之人必定有利可图。

废太子是嫡长子,是先皇后的血脉,有人想害他,这也不奇怪。

但怎么可能是我呢?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若与真凶结盟,另谋好处,我还会迫于无奈写这么一张字条?

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人是谁!

我与废太子没有利害关系,我与金伯瀚也无仇无怨,我……”

沈临毓听笑了:“您真编故事骗我也就算了,我怎么觉得,您把自己都骗在里头了?

行,国公爷继续做您的忠臣美梦。

您不说,自有人会说。

要不然,字条怎么会在我手中,国公爷您说是吧?”

说完这话,沈临毓不再听安国公的“一心为朝廷”、“忠心天可鉴”的话,转身出了牢房。

门被链条锁上。

安国公看着说走就走的沈临毓,一肚子话留在了胸口里,难受坏了。

脚步声渐远,安国公看着沈临毓的背影,神色复杂。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初,谁会把这位生母低微的十二皇子放在眼中呢?

就算暂且养在中宫,但中宫本就有早早册立的皇太子,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算图个“兄弟齐心”也得等上十几二十年。

待十二皇子出嗣给了长公主,安国公想的是,也好。

当个闲散皇亲国戚,日子总是太平的。

但朝堂风云变。

太子被废,兄弟齐心的三、四殿下被诛,七殿下流放。

圣上就这么稀罕起了出嗣的儿子。

封了郡王,时常叫到身边关心,前两年又交托了镇抚司。

安国公琢磨着不晓得哪位殿下能拉拢他,但郡王一直不偏不倚,与几位殿下都不疏远、不亲近,一碗水端得很平,年末去舒华宫问候一声,情理上也能说得通。

却是没有想到,王爷待几位殿下端个碗,待废太子是抬缸!

当初觉得压根指望不上的婴儿,成了现如今“齐心协力”的那一个。

时间可真快啊。

印象里,还那么小的孩子,竟然已经成长起来了,手段强硬。

安国公唏嘘一阵,亦免不了琢磨起沈临毓说的话来。

那张字条……

莫非、当真是振礼?

不。

不至于。

振礼只是不满振贤的平庸,又不是全然不知轻重。

安国公深吸了一口气,八成是王爷故意诈他的。

可话又说回来,他谨慎、振礼谨慎,但老妻和阿瑛就不是嘴巴严丝合缝的人!

唉!

另一厢。沈临毓走到外头。

凉风迎面吹来,散了先前在牢里染上的腐霉气味。

一轮圆月挂空中,皎洁如玉。

廊下,穆呈卿扶着脖子轻轻活动几下,抱怨道:“累得够呛。”

沈临毓闻声看他。

穆呈卿啧啧两声:“照你的意思,让能散值的都散了,回家吃口热乎饭。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家里人不在京城的‘孤家寡人’,正好凑一块。”

沈临毓应了声。

穆呈卿往牢房那侧看了眼:“嘴硬着?”

“自然。”沈临毓简单和穆呈卿沟通了下。

穆呈卿为难道:“有办法定他的罪,但拿不到线索,等于白干。”

所有的与巫蛊案相关的线索,眼下还不能明晃晃地拿出来,他们都先积攒着,等时机到了才好动手。

若没有这些累积,哪怕有机会,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沈临毓笑了下,道:“这就得感谢广客来送来的大礼了。”

穆呈卿一时没有领会:“你说章夫人?她能知道什么?”

“有人知道就好,”沈临毓说完,又问,“找到岑淼了吗?”

穆呈卿点头:“就在安国公府的庄子上,有人看管着,明日接他回城。”

镇抚司中,灯火亮了一夜。

深宅内,侍从将一掌心大的匣子呈到主人面前。

那人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字条。

上头简简单单写着:若翻案,我不好,阁下亦不好。

“竟还转头威胁上我了?”那人想了想,又问,“什么时候去取的?离安国公府送出来后多久?”

侍从答道:“还是老规矩,戌正取的。”

“戌正!”那人冷哼道,“安国公府早被围了!确定这字条是早前送出来的那张?”

侍从讶然:“您是说,字条被人换了?”

“只是换了也就算了,取时没有被人跟上吧?”那人脸色不愉快极了,“临毓的鼻子灵得很!”

侍从硬着头皮道:“应当没有。”

那人又仔细看那字条。

字迹规规矩矩,不是安国公平日手笔,但这也不稀奇,老狐狸不会授人以柄。

沈临毓若是想到这一点,换字条时也大可随便叫人来代笔。

而字条一旦被换……

去取的人没有被跟上?这怎么可能!

沈临毓根本不是吃素的!

顶多是绕几圈,即便还未绕到他身上,那包围圈也越来越小了。

思及此处,心情愈加烦躁。

将字条靠近油灯,燃烧成灰,那人嘀嘀咕咕地道:“这字条上的,确实是一句实话。”

翻案,对他们来说,真不是好事。

“国公爷这般忠心,落到临毓手中,可惜了。”

“话又说回来,像他这样的忠臣,定然也不想巫蛊案翻起来,让圣上又难过又难堪吧?”

“替圣上去死,对一位忠臣而言,也算是善终了。”

“刘笑,你说对吧?”

侍从低下头去:“您说得对。”

“至于临毓,”那人摇了摇头,感叹道,“我还是很喜欢他,可他与我实在不亲近,上回叫他吃酒都叫不动。

他心里装着的全是李嵘,真是奇了怪了。

他既这般胡闹,还是不能让他掌着镇抚司了,单枪匹马就够烦了,还给他那么多缇骑,更是随心所欲。

年前新宁伯,年后岑文渊,现在又是安国公,哪天抄到我头上来都说不准。

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性子,该给他长长记性了。”

月西沉,天渐明。

今日并非大朝会,金銮殿里却吵得极其热闹。

沈临毓作为被“参本”的中心,面不改色,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般不羁姿态,更加火上浇油。

永庆帝听得头痛不已,见时辰差不多了,让海公公宣了退朝,又叫沈临毓往御书房。

仪仗离了金銮殿,沈临毓没有着急跟上去,而是落在后头,请定西侯“借一步说话”。

两人行至无人处。

见定西侯面露担忧之色,沈临毓宽慰道:“无妨,侯爷应当也留意到了,差不多都是骂我独断妄行,没几个追着掰扯安国公是不是罪有应得。”

定西侯道:“王爷的意思是,没人保安国公?”

“新宁伯那时,可是十个有七个问我凭什么抄家,”沈临毓哼笑了声,“今儿都不问了,想来也是前阵子被安国公府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弄的。”

那当然是“一”,但“二”,他们心知肚明。

安国公落在沈临毓手上,大张旗鼓出来护,动静就太明显了。

不如算了。

反正安国公原就不是“自己人”。

时间不多,沈临毓便没有浪费,直接问了昨日状况:“闻嬷嬷送章夫人到镇抚司时,我只简单听说她在广客来闹了一通,具体如何?阿薇姑娘和陆夫人无事吧?”

定西侯一时语塞。

尤其是想到阿薇昨日都怒而提刀了,就更加不知道怎么说。

犹豫再三,心一横,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沈临毓眸色晦涩,脸上看不出情绪,心中却是几轮沉浮。

气愤、烦闷、担忧、关切,到最后盘旋着的是说不尽的“心疼”。

在沈临毓的眼中,阿薇姑娘是理智的。

做事有章法,不高兴时甩起脸色来亦是“有理有据”,她的喜怒哀乐不是随心所欲,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能把阿薇姑娘激到不管不顾地提刀,可见她当时心境。

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沈临毓问道:“她今日在侯府还是广客来?镇抚司中,我有一事想请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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