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陛下励精图治之功,让天下人愿意相信只有效忠陛下才能越来越富。”
严嵩这时回了一句。
徐阶也跟着郑重附和道:“如元辅所言,正因为陛下雄才大略,又爱民如子,才让天下万民对国运只会一直昌盛这事越来越有信心!”
“太有信心也不好。”
“兴明银行的确应当加高利息才对,不然的话,容易出现人人只想躺着收朝廷的利息,而不做事不学习的情况,那样就非常可怕了!”
“过于的寅吃卯粮也是不可取的,国运能不能一直昌盛,根基还是在每位国人是否足够有智识!”
“毕竟,朝廷是否能一直付得起利息,靠的不是从海外夺了多少田、占了多少矿,而是能因为国人的努力出现多少可以革新世界的人材,田到底不是直接自己长出庄稼的,矿石也不是能直接变成粮食的。”
朱厚熜说到这里就问着这三人:“内阁到底议好加息的事没有?”
“还没有,诸臣也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天下万民非常相信国朝会越来越强盛的情况,也就彼此都很难统一口径。”
严嵩这时回道。
朱厚熜微微一笑,又问道:“加征商税与倭国、吕宋的事呢?”
为了防止经济过热,朱厚熜已决定让内阁商议一下加征商税的事,以及怎么进一步限制倭国内战与来自西夷对吕宋的威胁。
“加征商税倒是已经议定,对于奢侈之物与华彩之物加征;”
“对粮食、石炭、木材不加征,为的是避免加征导致价格过高,百姓承受不住,毕竟眼下靠买朝廷债券生利、靠经商生利的还是以大户为主,小民依旧没有得到实惠。”
“至于原因:一则田大多在大户手里,小民多是佃户,所以即便粮价飞涨,也对小民意义不大;二则粮食、石炭、木材被加征后就会涨价更多,以他们为基础做的酒醋、桌椅这些也会跟着飞涨。”
严嵩继续回答道。
朱厚熜颔首:“倒是妥当之策。”
严嵩这里继续回答说:“至于倭国内战依旧没停的问题,臣等议后认为,如陛下所认为的那样,国朝不能不管普通倭人死活,得把不肯安生的倭国大名和他们的武士足轻们,流放到奴儿干都司以北和漠南以北的地方去挖矿伐木!”
“一则这些不仁不义的人累死正好减少干戈;”
“二则这些地方难招工,毕竟苦寒之地,给更多钱都没多少人应募,即便是当地鞑子也宁肯受募南下,都不愿意受募北上干辛苦活,所以只能以流放的方式强制押人过去开采;”
“三则朝廷现在很需要石炭、铁矿、木材这些百货之原材,以缓解这些原材物资短缺后导致的商货价格飞涨问题。”
“吕宋的话,眼下西南正在改土归流,不少汉化差不多的熟番,倒是可以以招兵的名义招募过去,让他们屯田,给其免役免税之策,同时制衡与镇压当地与西夷眉来眼去的土人,这样不出数年,此地当为我汉家土地。”
严嵩回禀完后,朱厚熜一脸沉思地颔首:“你们果然是知道怎么处置海外之事的,并非真的只知道节财柔远一套!”
说到这里,朱厚熜就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你们所议定的,朕皆采纳!但朕突然认为,本土刺激人口增长的事也不能只指望之前那道‘永不加赋’的诏旨,得下新的激励措施,汉人还是不够啊!攻略吕宋居然只能靠熟番,可熟番也是西南改土归流的基础啊!”
“陛下说的是,摊丁入亩应当提前推行,迫使更多百姓愿意外迁乃至生出更多丁口去土地之外谋生养家,不然,他们会只想守着祖田祖屋过一辈子的太平生活!”
“另外,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国策,但对愿意外迁宣教的官绅可以继续免丁银乃至给予免税田!”
“那些因为享受朝廷优待而可以在本土悠闲的游山玩水、结社娱乐,除了利用权势轻松夺民之利外,并不热心安民,而如果让他们外迁,倒是益处颇多,享受优待就很值得了。”
严嵩再次拱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言有理!”
朱厚熜立即表示赞同,而笑着说道:“应当鼓励士大夫去社稷苍生更需要他们的地方去,为天下万民发光发热,而不是待在家乡护庇子弟,要留在家乡维系地方安定也可以,但那就应该舍己为乡,多做贡献,不能只让乡民承担差役之费,方是有德之人该有的重义轻利之举。”
……
……
当这一系列的国内外新政在嘉靖二十五年年底颁布,而表示嘉靖二十六年开始推行后,天下哗然。
与上次“盛世滋丁、永不加赋”,士绅阶层中大多还不怎么暗中咒骂不同,这次暗中咒骂的可不少。
“他严分宜之前看上去不是积极改制之人啊!怎么现在比他的学生还要像王安石了?”
时任礼部尚书费采甚至在从徐阶这里知道这些新政都是严嵩提出的后,也就非常不解地问起徐阶来。
而由于王安石从南宋开始就一直是奸臣的代名词,所以,费采说严分宜像王安石已算是他这样一个清流官员在骂严嵩了。
徐阶笑了笑说:“本因还是在陛下身上,严嵩是个陛下要他是什么样他就会是什么样的大臣,可能这些政策,就是张孚敬本人也不会推行,乃至还会阻止陛下,但严嵩不会,他会看明白陛下的想法后,先替陛下说出来,让陛下不想离开他的程度甚于张孚敬。”
费采叹起气来:“本以为没了张孚敬,天下缙绅的日子会好过一些,谁想到来了个更厉害的。”
“我们还好些,外夷贵族才叫惨!”
“倭人织田等大名因为擅起战事,已有严党言官上疏参劾,请朝廷派兵缉拿他们,流放波罗河卫挖煤。”
徐阶说着就端起茶来,呷了一口。
费采听后更加无奈:“圣人之教本是为柔远人,如今倒变成要为维护天下礼法,不惜用兵惩夷了。”
倭国尾张。
尾张大名织田信秀的确因为他攻略三河,使得整个织田家已被大明皇帝列入要流放的名单。
当明军联合反对他的军队攻破他的居城,将他一家与效忠他的武士全部俘虏后,织田信秀之子织田信长就因此颇为郁闷的问着织田信秀:
“父亲,为什么明国不准我们互相征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