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菡惊恐的睁大眼睛,刚才就想着炫耀自己,忘记了这一件事,现在居然被可恶的沈安嫣给抓住了。
小人!
沈清菡在心里狠狠都碎了一口,却看不见自己的脸,其实,自己的脸已经气愤到了扭曲,整个心理活动已经跃然于脸上。
“那父亲也不会处罚我的,我不久就会出嫁,而且是林修业!”沈清菡一直强调自己会嫁给林修业,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这正是因为她心底的那份紧张和不确定。
沈安嫣没有揭穿,也懒得揭穿,沈安嫣拉起沈清菡,头也没回,也没有说任何话,就笔直的往前走去。
“沈安嫣你放开我!”沈清菡一把甩开沈安嫣,沈清菡力气是较大的,沈安嫣被沈清菡一把甩开,沈安嫣转身,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沈清菡。
“我说了我不去!”沈清菡吼道,“你听不懂我说什么吗!”
“这可由不得你。”沈安嫣没有理沈清菡。
沈清菡咬紧牙龈,瞪着沈安嫣,气愤的说道:“沈安嫣,那你非要这样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沈安嫣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正要开口说什么,沈清菡似乎根本不给沈安嫣说话的机会一样,打断了沈安嫣。
“你等着瞧!你会为今天的行为而后悔的。”沈清菡说完,拂袖,离开,扬长而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沈安嫣先是皱眉,然后被气笑了,呼出一口气,冷笑了一下,转身往沈影卿那边走去,准备去看沈影卿,转身的同时对司琴吩咐道:“去请爹过来。”
司琴应了声,往外门小跑而去。
沈安嫣不多做逗留,就往沈影卿那边走去。
周围留下的人都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沈凌央冷笑了一声,甩着帕子,莲步轻移的离开了,然后剩下的人就也一个接一个的散开了。
夜里月色如洗飞十分寒冷,以至沈府里面的人工湖湖边一圈化了冰的水面又会结上一指厚的冰。庭院静静,听得见夜是怎样从檐月落下,落在飘带似的兰叶上。
今天是除夕夜,没有宫禁,外面的百姓虽然还有在酒家或者大街上寻欢作乐的,但是沈府处于的地方,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大街小巷”的,周围全是一个个占地巨大的高门豪爵,所以沈安嫣可以感觉到,远远的地方有细微的欢乐声,但是沈府,却安静依旧。
不是一种凄凉的安静,只是非常纯粹的安静。
夜的轻纱不知不觉地遮掩了远远近近的一切。光线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谁用墨汁在天幕上涂了一层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就像一滴一滴的水要从天幕上落下来一样。
夜已将它那漆黑的翅子,展开了。
“沈影卿?”沈安嫣撩开珠帘,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叮咛叮咚”之声,然后走进了内阁,远远的就望见沈影卿,沈影卿躺在床上,被一群人挡住了,沈安嫣看不见,沈安嫣只能看见那位大夫在紧张的检查和把脉。
沈安嫣坐在内阁的软塌上,等着大夫检查。
“五小姐,大夫刚来,稍微检查了一下,和五小姐的观点一样,说这不是断臂,现在在做精细的检查,之后就可以处理伤势了。”烛花见沈安嫣来,把手头的活交给了别人,自己临时脱身,来到了沈安嫣旁边。
“嗯。”沈安嫣点点头,示意烛花做的很好,然后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道,“刚刚我叫司琴去请爹过来了。”
烛光点点头,表示自己了然,然后就吩咐全阁上下开始准备一下,小声的吩咐了几声,就又回到了沈影卿的身旁。
“姐姐,爹要过来吗?”沈影卿问道,“这么晚了,他来了也麻烦……”
沈影卿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沈安嫣听见沈影卿出声,放下茶盏,往沈影卿那边走去,站在沈影卿的床边,看着她疼得苍白的脸颊,额头上密密的汗珠,顺着脸蛋滑下,手可以看出来有一些畸形错位,必定是很疼的。
“你受伤了,我叫爹过来看一眼,今天的确已经很晚了,所以我没有让司琴去通知夜夫人。”沈安嫣解释道,她知道沈影卿太久没有和沈沉殷私下里有接触了,所以会觉得今天晚上要私下接触,会很奇怪,不适应,她现在正处于非常疼痛的时期,不希望在徒徒的增加一些麻烦来。
听了沈安嫣的话,沈影卿也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也对,自己手臂出问题了,父亲理应是要来看看情况的,这是正常的,于是放下心来,全心全意的看着大夫,配合大夫诊治。
大夫检查完,看了眼沈安嫣,这是丞相府的五小姐,他作为能为丞相府看病的大夫之一,肯定是对丞相府的情况略知一二的,沈安嫣是沈影卿同父同母的一胞姐妹,而且沈安嫣也是个可以做主的人,于是大夫看向沈安嫣,道:“七小姐的这个情况有些特殊,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这个脱臼似乎还加了一些别的伤害在里面,不过没有大概,照样是没有危险,可以治疗的。”
沈安嫣和沈影卿听了若有所思,对于沈清菡的歹毒心肠也能略知其概了。
于是沈安嫣没有再继续纠结的多想下去,道:“嗯,那就好,麻烦大夫了,请开始吧。”
大夫点点头,一只手握住沈影卿的手肘处,一只手在小臂处,边缓缓移动,边道:“治疗脱臼,以手法复位为主,时间越早,复位越容易,效果越好,七小姐治疗及时,一切都很顺利,基本上是没有麻烦的,只是会很疼,请七小姐忍耐。”
沈影卿点点头,咬紧牙关,从鼻腔里了一声“嗯”,答应下来。
大夫立于沈影卿侧,用靠近沈影卿一侧,于肱骨关作支点,握住沈影卿的肢前臂及腕部顺其纵轴牵引。
沈影卿面无血色,一直皱着一张小脸,额角的头粘在了脸上,乌黑和苍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达到一定牵引力后,轻轻摇动或内、外旋其上肢并渐向躯干靠拢复位,另一手轻握沈影卿腕部作轻柔的牵引及旋转其前臂,当前、后轻旋时,即听到了桡骨头清脆声。
“啊!”沈影卿吃痛的大喊出声。
大夫抬起沈影卿的手,转了几下,然后放下沈影卿的手,道:“七小姐,你把手动一下试试,看看可不可以动。”
沈影卿移动了一下手臂,试了试。
大夫点点头,表示可以了,然后嘱咐道:“复位后,将关节固定在稳定的位置上,使受伤的关节囊、韧带和肌肉得以修复愈合。”
大夫说完,拿起旁边的笔,婢女帮他铺开宣纸,大夫边说边写道:“内服:中成药,可以选择丸剂、酒剂、胶囊、蜜丸、颗粒剂还有中草药,并根据每个患者的个人状况配以食疗。”
沈安嫣吩咐烛花喊来了一位厨娘,让大夫跟厨娘说。
厨娘说记下了,才拿着纸离开了。
大夫嘱咐沈影卿,道:“外用:贴剂、药物熏洗、药物熏蒸、药物透敷、针灸、艾灸、药熨,都可以,但是七小姐情况特殊,所以我们不能用针灸一类的,需要贴剂、药物熏蒸和药物透敷,效果可能会小一些,康复也会稍微慢一些,但是这是最不激烈的,所以也是最安全的。”
沈影卿点头,大夫开始准备药材,把如何药物透敷仔细的告诉烛花。
门外传来脚步声,起初只是细碎的脚步声,之后就是阵阵的脚步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影卿怎么了?”敦厚柔和的身影,不怒自威的语气,天生的贵气,就是夜秋倪。
“母亲。”沈安嫣闻声,略略皱眉,但是只是一瞬间,就推开了内阁的门走了出去,迎接上前。
当夜球倪一行人进来的时候,沈安嫣看见夜球倪旁边还有沈沉殷。
沈沉殷面色和以前一样的凝重,面无表情,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思。沈沉殷的眼神已经浑浊,也不是浑浊,只是一种混沌起来了的感觉,让人完全看不透,一点一丝一毫的清澈都没有,难怪沈秉德现在还是年幼,清澈的少年眼瞳里就有了一丝浑浊,是因为沈沉殷的太过让人难以捉摸,思虑颇多,所以才会导致沈秉德也遗传了一些,也在从小到大的成长中,耳睹目染了一些。
这也正是他们身为丞相府儿子的特色。
“沈影卿她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把手给摔断了?”夜球倪问道。
大晚上,夜球倪正跟沈沉殷在一起,听司琴来报,说沈影卿的手出了什么问题,让沈沉殷去看看。沈沉殷正准备走,夜球倪左思右想觉得略有不妥,司琴是沈安嫣的人,她对沈安嫣现在那已经是一万个小心,生怕沈安嫣又要耍什么花招,于是也要求跟着一起来,而不喊孩子们,名曰“让孩子们好好休息”,今天晚上的确夜已经深了。
但是实际上,夜球倪还有一个担心,就是万一沈安嫣真的耍什么花招,只要大家都不在,她和沈沉殷就能把这件事情瞒过去。
“沈清菡突然冲上来,把沈影卿的手给拽脱臼了。沈清菡已经承认,是林修业教她的特殊手法。”沈安嫣解释道。
“林修业?”沈沉殷终于开头,问道,“她什么时候又见了林修业的?”
沈安嫣摇了摇头,回答沈沉殷道:“不知道,许是一些宴会的时候吧。”
沈沉殷沉默,没有再继续说更多。
夜球倪见沈沉殷没有要向沈安嫣问的了,就朝沈安嫣吩咐道:“那快些带我们进去吧,我们看看沈影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父亲母亲,请。”沈安嫣点点头,带着两人往内阁走去。
沈沉殷一来,第一件问的事情就是沈清菡与林修业的事,可见一斑,这个计划选择已经有了漏洞,那这个漏洞,也只可能是整个局的主角林修业了。
林修业估计在家大闹,不愿去蒋雪梵,强行的要娶沈清菡,估计林夫人和林致峰都被气着了。
“父亲,母亲……”沈影卿虚弱的坐在床上,身侧大夫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大夫看见沈沉殷和夜球倪,背上医药箱,向前拱手微拜道:“丞相大人,丞相夫人。”
沈沉殷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
“七姑娘没事吧?”夜球倪朝大夫问道。
大夫毕恭毕敬的答道:“不要紧,已经复位了,也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现在贵府七小姐的手被药膏绑起来了,不能移动,同时,以后可能也不能提重物了。”
夜球倪听大夫说完后,道:“那谢谢大夫了,只要没事就行了,反正我们沈府的小姐也不需要提重物,影卿你就不用担心了。”
沈影卿在床上点点头,不作言语。
“这事的确是沈清菡的错,我们一定会重罚于她的,但是,为什么她与你生冲突?”夜球倪朝沈清菡问道。
“言语生了冲突,她冲上来说五姐姐坏话,而且很难听。”沈影卿解释道。
沈沉殷不语,他对沈府的这些小姐之间的情况还是基本了解的。
夜球倪慰问了沈影卿几句,然后和沈沉殷就双双离开了,在走之前,沈沉殷说沈府需要安宁,告诉了沈影卿,这次的事情的确不是她的问题,责任在沈清菡,并且承诺明天就会给沈清菡以处罚。
沈安嫣和沈影卿说了些话,等沈影卿准备睡下了之后,沈安嫣就迈步离去。
沈安嫣走到屋外,看着头顶的月亮,月光打在沈安嫣的脸上,使更加深邃。
秋空明月悬,光彩露沾湿。惊鹊栖未定,飞萤卷帘入。庭槐寒影疏,邻杵夜声急。佳期旷何许,望望空伫立。
大周也已经进入了新的一年,翻开了新的篇章,大周十五年,这一年不知道会生这什么,主宰着京城命运的权贵们,也忙碌的准备着新的一年。
京城渐渐的陷入沉睡,这个夜晚过后将迎来大周全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