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尤金完全没有意识到安娜贝尔已经进入过这个房间的事实。

他口中说出的话语与几分钟前完全一样，就连语气、音调和情绪都如出一辙。

安娜贝尔随意地将她的长袍搭在椅背上面，伸出纤细的手指，示意哈里斯先看看他自己的怀里再说话。

“你难道不知道暗精灵早就……早就……哎？！”

哈里斯的抱怨突兀的中止了。

因为他低头时发现自己的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巧精致的红色符文石。

石头上刻画着一个诡异而复杂的符号。

“你……你干了什么？”

哈里斯疑惑道。

安娜贝尔神秘地微笑起来：

“忘了告诉你，几分钟前，你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因为你觉得我将会面地点放在辉光圣地是件愚蠢的事情，你担心我的行踪可能会暴露。”

“这就是我的答复了。”

“赞美无上真理，也赞美伟大的痴愚视界，祂们会庇护我的。”

“只要我们想，别说辉光圣地了，即使是斯塔罗什里的王宫，我们一样来去自如，而且不可能被任何人察觉。”

哈里斯眉头紧皱。

他很难相信安娜贝尔所言，但他也可以肯定，几秒钟前，他的怀里绝对没有这块红色符文石。

“不敢相信是吗？”安娜贝尔仿佛猜到了哈里斯的心思，饶有兴致道：“昨天、前天以及上周水曜日的晚上，某位尊贵的枢机主教阁下在结束了一天的辛苦工作后，依然坚持拖着他那疲惫的身躯，前往了位于卢恩·蒙格庄园内部的一处别院。”

“毕竟，那里新到了一位可以任他随意施加皮鞭蜡烛之类各种玩法的年轻女孩，而对方的长相又刚好是他感兴趣的类型……”

安娜贝尔说着说着，哈里斯的脸开始涨红。

“够了！停！”

安娜贝尔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神秘微笑：“哈里斯先生，我只是想告诉你。”

“我们永远无处不在，而任何人都别想找到真正找到我们的存在。”

“除非我们愿意亲自与对方见面。”

“这才是真正来自神明的力量！”

“神秘、强大、不可获知、不可破解！”

“说真的，哈里斯先生，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依然不考虑向真正的神明献上信仰吗？”

哈里斯·尤金反常的没有反驳。

“……”

安娜贝尔见状，继续道：

“所谓邪神、正神，不过是有心者编造出的对立之言。”

“以我等愚见，正神总有陨落之日，终末之刻。”

“虚空不朽，祂们才是我们所有平凡生命的终极答案，万事万物终将归入祂们的怀抱，无尽的混乱才是这个世界注定迎接的未来。”

哈里斯沉默半晌，盯着安娜贝尔的眼睛，缓缓开口：

“喂，安娜贝尔。”

“我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我们的计划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总之，就是我们合作的最终目标出现偏差。”

“你准备了备用方案吗？”

安娜贝尔很是随意地摊了下手：“很遗憾，并没有。”

“哈里斯先生，你是知道的。”

“我们从不安排备用方案，因为我们从不失败。”

“请你尽管放心。”

“目前为止，我们与被选中的合作者们展开的每一次合作，最终都取得了完美的成功。”

“无一例外？”哈里斯挑起眉毛。

“是的，无一例外。”安娜贝尔十分笃定：“无上真理庇护着我们，祂的指引就是我们行动的方向。”

哈里斯脸色变幻了几下。

“不管怎么样，你我都很清楚。”

“只要我们的合作计划进入实施阶段，既定的仪式之日到来那天，那时的我应该已经成为了辉光神教尊贵的红袍大主教。”

“无论是消除【往日荣光】屏障，还是在庇护平原用献祭的方式组织召唤仪式。”

“你们始终藏于暗处，从不正面现身。”

“但我不同。”

“我有不低的概率会因此而受到弹劾，可能没法再坐稳红袍大主教的位置。”

“一旦计划其中哪个步骤暴露，我的安全很难被保证。”

哈里斯咬了咬牙，终于狠下心道；

“既然你们有办法隐藏行踪，普兰蒂斯大陆的任何地方你们都来去自如。”

“那——倘若我遇到无法解决麻烦，你们必须想办法救我，救走我，让我有一条退路！”

“否则，我宁可现在就拉着你们一起完蛋，不管你们藏在什么地方，我会告诉所有人，有成组织的邪神信仰者正在雷亚克王国展开秘密行动！”

安娜贝尔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

上下打量了几眼哈里斯·尤金，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纤薄的嘴唇。

“想让我救你……倒也不是不行。”

“我有一个提议。”

“在你觉得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将一滴你的血涂抹到那颗符文石上，然后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立刻为你提供帮助，给你留下一条足以保全性命的退路。”

“不过，我需要你现在，以及以后，总之，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分多次支付结清这项合作的费用，如何？”

安娜贝尔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将手伸向自己身上穿的鲜红色连衣裙系带。

几秒钟后。

一抹红色轻飘飘的褪到地上。

哈里斯·尤金的呼吸变得骤然粗重起来。

……

“哎？”

“不是，后面怎么没了？！”

“这正是关键的部分啊！”

正聚精会神“看”到关键处的培特一个恍惚的功夫，眼前的景象又变回了卡乐滋伯爵的城堡大厅。

旁边是脸上满是好奇的表情的米兰达和兰斯洛特。

身前是眼中泛着幽绿色微光、昏迷中的哈里斯·尤金，还有维持着施法状态的梵克洛，以及肯瑞丁国王。

培特有点惋惜的“啧”了一声。

别误会。

他惋惜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确认那颗符文石到底要怎样发挥作用，以及安娜贝尔究竟是怎么做到让哈里斯仿佛失忆了一样，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是再度出现。

虽然搞明白了为何哈里斯会在穷途末路之时呼唤“安娜贝尔”这个名字。

但是随之产生的新问题也接踵而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