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凶神恶煞的沈老太,也是原身的奶奶,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从小到大沈老太磋磨原身的场景。
沈老太一身灰色布衣,前襟还有几块地方打着补丁,一头青丝用木簪子挽了起来,只有几缕黑白交织的发丝垂在两颊,她面色枯黄,那双幽深的眼眸,看向青青时,掠过了一抹厌恶。
厌恶?
青青眉头轻蹙,哪怕她不是男儿身,哪怕她爹到现在也没有生下一个儿子,但是这老太婆为什么会拿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个贱蹄子,半夜起来糟蹋家里的粮食,看我不打死你!”看到锅里那翻煮着的白粥,沈老太心疼极了。
从指缝中留下来的白米,那是她留着等大孙子从镇上回来的时候给他吃的,没想到现在被这个败家玩意儿糟蹋了!
青青最是听不得这些污言秽语,特别是沈老太从原身刚刚懂事开始起,对原身非打即骂,原身能够忍气吞声,可这不代表她也能忍:“贱蹄子说谁呢?”
“贱蹄子说……你个丧门星,居然敢……”沈老太怒视沈青青,胸膛一颤一颤的,显然被青青的话气的够呛!
“我有做什么吗?”青青满脸无辜的看着沈老太,随手就把铁钳放进了灶膛里。
“你个贱蹄子,和你娘一样,都是败家的玩意儿。”沈老太粗着气骂道,看着锅里那翻滚的白粥,怒火更甚,这个青青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家里是什么样的光景,她不知道么?这点白米,可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白米了。
“起开,一天没干过,还想吃饭?做梦,老大家的,你把锅里的白粥舀起来,明天早上给明涛送去,家里现在可没有余粮了,接下来都得靠糟糠饼子过活,明涛在学堂里读书,要用脑,得吃点好的补补。”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氏母女俩也来到厨房门口,得到沈老太的吩咐,王氏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一手拿着大碗,一手拿着大勺,作势就要舀粥。
对于沈老太会这么说,王氏一点儿都不意外,沈明涛是沈家的长孙,也是家里现在唯一的孙子,更是沈老太的心头肉眼珠子。
沈老太对沈明涛那可是掏心窝子的疼,家里有点好的东西,最后都会落入沈明涛的手中,这也是王氏为何腰杆子这么直的原因,沈明涛是她的儿子,沈老太平日里就算再不讲理、再霸道,可面对王氏这个给沈家生下孙子的功臣,她也得给她几分颜面。
“谁敢!”青青呵斥一声,拿起灶膛里的铁钳就往王氏的手里烫去:“谁敢动锅里的白粥,我就烫死谁!”
铁钳烧的通红,王氏惊吓之下,立刻就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后面的柜子上,凸出的锁头更是戳到了她的后背,王氏忍不住呼痛。
“娘,您怎么了?”王氏这一声惨叫,可把沈芷儿吓死了,她连忙从门口跑进来,看着王氏因为疼痛蹲在了地上,心疼极了。
王氏疼的说不出话来,自然不会回答沈芷儿的问话,沈芷儿刚刚站在门口,厨房里昏暗,没有看清楚王氏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不过青青手里的那把铁钳,沈芷儿看的真切,现在王氏不回答她,沈芷儿自然而然就把矛头对准了青青。
“沈青青,这可是你的大伯娘,你居然也敢伤她!你就不怕奶奶惩罚你吗?”
沈芷儿还算是有几分脑子,沈青青是她三叔的女儿,在她三叔和三婶子都还在世的情况下,长房的人自然是不敢对她说教,但是除了三叔和三婶子外,还有一个人能够名正言顺的教训她,那就是沈老太!
“你这双狗眼长得还算是不错,就是眼神不太好,你没看见你娘背着手么?她明明是后背受伤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青青不屑的看着沈芷儿,她的铁钳可是连王氏的手都没有碰到,又怎么会伤到她?
眼前的这个二堂姐,平日里最是喜欢欺负她,原身白天会被沈金旺打,不也是这位好堂姐去告状么?说她勾引苏大少爷!
拜托,那位苏大少爷是何许人也,她还真的是不知道,记忆中原身也没有见过他,只是从沈芷儿的话语中知道有这么个人就是了,连面都没见过,又怎么谈得上“勾引”二字?
只可惜,沈金旺没有听她的辩解,就这么两巴掌扇了下来,随后的一撞,更是让原身那可怜的小姑娘一命呜呼了!
脑海中涌现出原身生命消失时的绝望和痛苦,青青也感同身受,原来的沈青青已经在沈家人的漠视和授意下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她,占据了人家的身体,给原身报仇雪恨也是应当的。
那么,现在就先收点利息也好,报仇的事情慢慢来!
“你……强词夺理!”
沈芷儿怒视着沈青青,平庸的面容也不由得显出了一抹刻薄的神情,好在她很快就意识到身边还站着沈老太,沈老太从来就希望她能够知书达理、温柔贤惠,这样才有机会嫁入大户人家当少奶奶,从而享清福。
到喉咙口的脏话,沈芷儿不得不咽下,双手抠着手心,思绪蔓延,不着急,等明日三叔回来后,她给三叔说说就是了,想来三叔定会站在她这一边!
沈芷儿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性,在沈家,三叔最疼爱的不是他那两个亲生女儿,而是她的大哥沈明涛!
“好啊,你个小贱人,居然敢反抗?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沈老太怒视青青,见青青依旧是平静的与她对视,而不像以往一样求饶,心中诧异。
莫不是这个贱蹄子今日被老三打一顿之后,脑子给打坏了?
平日里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青青,今日不仅敢把家中唯一的白米煮了粥,还敢阻挠王氏和她!
“你手上的斧头用来扒皮那就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了,扒皮讲究的是完美和完整,还要让整张面皮脱离了活人之后,还能栩栩如生,你这斧头太钝了,做不到这点。”
青青淡笑道:“你们想来也没见过如何扒皮,不如就让我给你示范一下如何?”
“堂姐的这张脸平平无奇,最是合适,就算是有些地方处理得不妥当,想来也无大碍,不影响整体美观。”青青说话的语调很轻,但是这些话落入沈老太和沈芷儿的耳中,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把她们两人吓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