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两方人马仍在对峙。
听完贺老大的这番毒语,老马神se未变,眼睛都没眨下,口中淡然说道:“我马某人愿意当谁家的狗那是我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水匪来评论老夫。”
“贺老大,关于令公子的事,我爹已做了道歉,并给予了赔偿,咱们的恩怨算是已经了结了。再说发生这件事,令公子的责任要占很大一部分,要不是他带着人半夜摸上船头打劫,我爹会动手吗?这黑灯瞎火的也没认出令公子才造成了误伤,我方本就没多大的错,为何你非要纠缠不休,三番五次的找我们家麻烦?”
王三不想让老马难堪,趁他话音刚落,便抢先说道。
“了结了?”
贺老大气得仰天打了个哈哈,“你老子那态度像是道歉吗?我那逆子虽本事不济,可一套小缠丝手还是得了我的几分真传,而江湖上谁不知道这是我贺天风的独门绝技?可王泽那混蛋倒好,硬说是以为碰上了几个小毛贼,随手两爪子就捏死了,我儿子有那么差劲吗?事后扔出一千两银子就算是赔偿,我儿子的命就这么贱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二哥王显家问了一句。
“嘿嘿……”
贺老大阴笑了一阵,说道:“我贺某人干的就是没本钱的买卖,我那逆子既然也跟着了入了这一行,那他被别人杀了也怨不着谁,虽然说那次打劫你们王家的船根本就不是我的授意,并且事先我也不知情,都是被他那群手下给怂恿着才惹下了这杀身之祸。他死了就死了吧,我也没说什么,最让我可恨的是你们王家的态度……”
他望着王家两兄弟,脸上恨意更盛:“事后我找到你们王家,本意只是想问一问那晚的情况,可你们倒好,一大家子人把我围起来好生奚落了一番,嘴里轻描淡写,根本就没把我贺某人放在眼里。王云那老不死的还威胁我,说我再去你们家找麻烦就把我弄到官府里面去。这口气叫我怎么能忍得下?你问我想怎么样?嘿嘿!我盯了你们这么久,原本只想找机会杀了王泽为我儿子报仇,没成想他半路躲了回去,却换上你们两只小狗,也好!把你俩宰了,让你家的几个老东西也尝尝这痛失亲人的滋味!”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两家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三了眯了眯眼,背地里暗暗打了个手势,让兄弟们准备。
“谈!怎么不谈!”
贺老大轻轻挥了挥衣袖,他身后的手下齐声呐喊,抽出兵器就冲了出来,两方人马刚一接触,震天的喊杀声便响彻河滩。接着他身子一纵扑向王三,挥掌打了过去,口中阴笑道:“等我杀了你俩,提着你俩个小狗的狗头去王家拜访,到那时候,咱们两家再坐下来慢慢谈!”
“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大响,击起的劲风吹得二人发际不断向后飘扬。
却是老马抢前一步挡在王三前面,接下了这临空一掌。
“马崇南!”
贺老大一声厉喝,眼里快喷出火来,“你这老狗,非要跟着王家…”
说到这儿声音一窒,却是对方拳势一猛,将他剩下的话给硬憋了回去。
贺天风出身低贱,传闻他是一个妓女跟客人所生的野种,从小跟着母亲在妓院里长大,在其九岁时母亲病逝,他也被妓院赶了出来,独自在外漂泊,当了几年乞丐后被一异人看中,将其带进山里传授了几年功夫。当他二十岁艺成出山后,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到了他出生的那家妓院,将里面的龟公老鸨护院杂役连同背后的东家统统杀了个干净,以报当年被逐之仇。
后来他一直在江湖上飘荡,直到十几年后来到了南方,扯起一伙人就在太湖里做起了没本钱的买卖,专以打劫过往船只为生。
江南水道纵横,山川河流较多,地势陡峭之地不少,太湖、鄱阳湖甚至西湖里边都有一群人做着这样的买卖。他们借助小船以及湖泊岛屿掳掠来往客商,抢钱抢货抢女人,虽然很少弄出人命,可若是遇到反抗,还是下得去狠手的。这帮人虽自称绿林豪杰,可他们却与那山东地界上的响马一样,都是些声名狼藉之辈,所做之事让人不齿。
贺天风性格阴沉,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几乎没怎么失过手,并且他为人凶狠毒辣,报复心极强,谁惹到他了都要想方设法的还回去,往往弄得对手苦不堪言,不得不上门赔礼道歉才能了事,如若不然,他便要杀其人,灭其门。在太湖经营了几年后得了个“过山风”的称号,喻其像条毒蛇一样,咬谁一口谁就要毙命。
他刚才扑向王三,想的就是把这仇人之子抓在手中,先得个筹码再说,谁知却被老马给挡了下来。
老马身子单薄,一套青衫长袖穿在身上怎么看都像是文人而不是个武夫,可偏偏从他这付文人身子骨里迸发出狂暴的力量,击出的拳头撕裂空气,发出噼啪声响,力道足以开山裂石,刚猛霸道至极,不愧有“碎玉”之称。
而贺天风也毫不逊se,他的“小缠丝手”也是江湖一绝,以“纵放屈伸人莫知,诸靠缠绕我皆依”为总纲,几十年下来这门功夫也让他给琢磨得炉火纯青。“搅、颤、弹、抖”之间,将袭来的拳势化于无形,再施以“缠、锁、拿、拍”抓捏对方关节与周身大穴,同时配合起相应的身法,不比老马差多少。
二人出手极快,不过几十招下来,仍未分出胜负。
王家两兄弟则领着手下与冲过来的水匪斗到了一起,他们这次带出来的算得上是王家的精锐,虽然称不上高手,可整体实力都很不错,并且相互间懂得配合,很适合这种混战,所以人数虽比对方少了近一半,却反而占着上风。
王二和王三游走于阵中,负责抵挡对方的高手,这批敌人虽然是称得上是些乌合之众,可里面还是有那么几个好手,其中几个头领的武功不比两兄弟差多少。
两帮人马斗了一会,慢慢分离开来,地上丢了下二三十具尸体,大多是贺老大这边的。双方退回到各自的阵营里包扎疗伤,场中的空地上只剩下两个身影还在缠斗不休。由于刚才那场混战,火把被踩灭了不少,使得光线有些暗淡,两方又添了十几根火把,照得四下一片通透。
王三正盯着场中的形势,忽听到身后客船上传来一阵喧哗,他回过头去,正巧看到一团剑光追着道人影下了船头,在河滩边争斗起来。
“哼!”
王三暗自冷笑了一声,不再关注船上的情况,扭过头来继续盯着前边。
几招过后,只听得“砰”的一声,却是贺老大挥掌与老马硬拼了一记,他也借着这股反震力脱离了战圈,退回到手下面前。
老马见此情形也退回了本阵,站在两兄弟身边,激斗了这么久,他头上汗都没滴一颗,仍旧一付风清云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