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造物天生

将那北斗、九凤放归，武庸却是仍高居在穹天之上。

一取那天精云髓、虚空之气，合天地经纬、九州河图编织一道锦云仙衣、素色道袍，日月辰宿在天，山川河流坠地，上合三才，地分五行，祭以造化竹杖，青葫仙旗，先天紫雷锤，以那玄元统御万道。

灵滢光霞披洒仙衣，如笼上一层大道云披，其中万千符文交织，衍生出一方永恒世界的雏形，诸般灵宝环绕，玉凤帝玺环伺、飞虎神符瓢泼，生灭之光流转之间，道力氤氲，有不可思议之奥妙。

至境一途为仙之极尽！

直至大道无缺、圆满之日可与三千大道比肩，为仙中帝者、道之君也。

玄元大道今已无缺，唯求一道圆满，则昇入帝君之位，永居高天与万道并肩，在这片过往未来的古史中彻底烙印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金阙上道、斡旋造化两条早已铺平前路的大道，无疑是令武庸在这般大道法则之上有了更进一步的资格。而玄元大道则是在这般生生灭灭的基础上，更要完成永恒不朽的闭环。

正凌驾高天，体悟造化万灵的变化之间。

忽有浩瀚无端的气机突从混沌之外席卷万万里而来，氤氲清华之气似是荒浪大潮一般铺天盖地，摄人心魄。

一道清气虚影却是宛如水墨入潭般，倏忽间在这天地一线晕染开来，造化氤氲之机转瞬间便突破了层层天地的阻隔，自混沌苍茫突破虚妄高天，强自入侵至天外仙天之中。

“是你？春华神女。”

武庸一人独居高天之里，却是突然蹙眉凝望着这尊摇曳着无上天姿，自虚无之中一步一摇，轻盈迈入仙天之中的春华神女。

虚空只似如镜华湖面，天地间更是荡漾起一串串的涟漪，唯有神女拈，皓腕柔夷随意地拨开空间一面，赤足踏入此方天地。

“你终于成道了！武庸。”

神女涉足仙天，轻轻点头，环顾着这一方高举杳杳虚妄高天之上的天外仙天，只见其中药氤氲草木生辉，宫阁楼殿重叠跌宕，妙华上真流连其中，阡陌交通美轮美奂。

倒是一番妙处！

与前方这青年道人对视一眼，纵使是天生祖神的椿亦是不得不赞叹他的惊才艳艳。

初见时，这道人不过真仙道行，唯修行了一手斡旋造化无上神通才入得她的眼，不过短短数百载，这道君便先后冲破上境、至境，直到如今，终于已经有了在春华位前平等对视的资格。

“那篇千字仙文，诉诸大道、明晰诸理，我很喜欢！”

神女抬起右手，那通体似羊脂美玉般无暇的秀指夹起一朵仙便是往前轻点，将那天随意送到了武庸身前。

“但本尊更想要看的是你的造化道途，斡旋无机的天路，究竟如何个滋味？”

春华上修氤氲造化，武庸掌掣斡旋无机，一者清升道灵，衍化万灵，温养万生，一者浊降永固，天铅不朽，泠华其道。此二者，便是同道途修，与三清道祖一般，各自诉说着其大道的无限变化。

“庸自当与神女煮茶论道，观寰宇衍化而言诸世。”

“请！”

武庸起身，拂袖云台便生青石作案、美玉为盏，抬手请得春华神女入席论道。

斡旋造化，天罡无上神通位列第一，被誉为道家最高法力，无中生有，近乎造物主般创造世界、改变宇宙本质的至高秘力。

所修者，不过神女春华、玄君武庸而已。

此刻，二人对弈，神女拂袖，指尖衔起一枚白棋，凌空落子，武庸执黑子，腾挪立点，那青玉案桌之上，霎时间便经纬交错，诸法衍生。

白子绽光霞，丝丝缕缕的道玄天机卷作一方大世雏形，帷幕分散开来，排列虚空，在那棋盘之上，演化出寰宇造化，道韵氤氲，波及万道，只见一方无量寰宇之虚影便是幽幽高悬天际，其中万灵生灭，岁月轮转，一子落下，造化诸道尽在其中。

黑子亦是层叠无尽，有不可思议之玄光自其中隐隐幢幢，升至高空，穹生金云，凝华天铅，似是太白宝、长庚灵芝坠结天际；在下有黑色似是纸灰一般的晦物瓢泼，整方无穷大地都受终焉灾劫湮灭，再无丝毫生机，彻底化作末日，万物尽皆化作灾劫灰烬……

一面是天界轮回，六道不熄，道道轮回转动之间，世界之雏形愈发圆满，灵韵造化衍化无量大世，彻底化作一方无上大界；一面是生灭之间，永垂不朽，上道永恒作天铅天，不朽天门隐于其中，下道终焉化作一片归墟之地，无量毁灭之意自那面终焉之厄土席卷一切。

二者博弈，更是论道，将要彻底将那斡旋造化补齐，显露出那生灭之间，无中生有，虚中藏实，而氤氲道机，灵滢流转，将那万物本源的命性根定一一阐述。

万灵变化，诉诸大道无穷变化，斡旋复返，唯证一道不朽。

二尊无上于天外仙天之上对坐千日，造化大道，辗转折回，愈发对弈，二者的气机便愈发融洽，叫那整座天外天仙土变化萌生，就像是岁月时空都在为无上之秘力推动前进着一般……

而混沌诸界之中，第一道纪元盛况如火如荼的演化着，自第一等与天地同生的先天神灵；第二等后天神明以及先天生灵、仙道祖君；第三等各方神明仙圣等等，直至凡俗道人。

无人不在这般大世之中扮演着推动者的角色。

“玄元之中可有道友……”

阎浮孟君以劾召五鬼封禁之术，将那诸世传播道祖信仰的游方真仙拘押而坠，随手将其丢在了玉京天河道场之间。

“玄君高居天外，却是不理俗庶，仙主请进。”

“此事交予小道便可！”

一尊头戴羽冠的道人轻轻颔首，与那玄君二弟子青瑶仙子轻轻一揖，立时便转道山门，从孟君手中接过那尊游方真仙。

这是自蓬莱诸宗、太玄门中出身的一位真传，得玄元道统治世，终于转修丹法入列铅华仙土，百年内又历经诸劫，成就半仙位业，其名徐太真。

这位玄元道人接过那游方真仙，以灵宝混元素锁住，再对着那阎浮仙主拱手一揖，送别那阎浮阴土之主。

此人已经是仙庭迄今为止，第六十余名散播诸世天尊信仰的心怀叵测之辈了。

“又是一名人奸么？”这羽冠道人单手倒提着那游方道人，缓缓走进那九华宫城，与青瑶仙子齐肩而行，直往宫城之内而去。

“哼！仙庭可不是玄门道统，乃是以二祖诸仙各世家为骨，造就的地上仙国九州仙庭。”

“歌颂道祖正统？这家伙怕不是得送到驱邪院去狠狠扒层皮？”

鲛女青瑶目露异样，像是看傻子一般望着那尊被禁锢的游方道仙。

似是此番仙庭，却是更像一个世家共治、仙人衔首的聚合体，连各家的祖仙道君都未那般歌功颂德的殊荣。

道祖？他在九州有多少世族后裔？所治何州？门第几品？何德何能强行将三位至境数十仙人的位业挤出去？

两尊半仙对视一眼，轻轻摇头，道是这般的歌颂伟业着实有些不体面了。

及至入得宫城之时，有黄天道兵驻守宫门，对照符讯，再取雷火锁链在那被束缚的真仙身上架上一圈，才为二人让出一条通往九华宫城腹心的道路.

“少君所言极是！”

“料想太真当年，幼年家境贫寒，居蓬莱海上一方小国，与家中父母寒衣果腹，少时太玄门寻测，侥幸测得气感，灵根无缺，拜入仙门，父母姊妹自此得以锦衣饱腹。”

“然大道独行，从不尽如人意，凡昔日所爱慕的师姐嫁与他人，终究无奈黯然，颓然磋磨甲子，至今仍旧心意难平；当初紫府筑基、龙虎交汇、罡煞炼灵、丹成上品，又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再证元神，只觉该有何等天地才值得我大展身手？然宗门离散，太玄倾覆，又能如何……”

“道祖？哼哼，我九州诸世从来都不信什么至神祖尊，唯有这双掌执宿法力，才是自身唯一可以信赖的东西！”

这羽冠半仙修行千余载，从蓬莱七宗八派中最底层的外门弟子一路走来，更是执拗。

不执拗不足以证仙道，无道心便无以修道行。

二尊半仙感慨而言，大步迈入那九华界中，一踏足那连绵宫阁，其足下道纹便在刹那间演化无数的符文，诸大道真符变化交织作堪比琉璃般的宝光，一步踏及那方青砖绿瓦的城墙，二人却似被滔天神力所挟裹，卷入灵滢空间之里，一步咫尺、跨越天涯之距。

一入得那九华大界之中央宫城，那宛若帝宫的大殿之内立时便有诸尊仙人驻足其上，左侧为姬族帝女茯苓真仙、右侧为孤云仙叟，唯中央坐居九灵尊圣，还未待二人出言，那九首灵尊霎时间便连连探出九颗狰狞的狮首，当头将那尊真仙一口叼了进去……

真龙仙君坐九州，玄元道统逡巡三天九华七十二界，将这混沌西南诸界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不论各方势力硬性的过界还是在乎道统领域的扩张，皆为仙庭一力击碎之。

亦是此时。

周山天墟之中，一方方的仙神在那金帝蓐收开府之后纷纷在那一品天墟设立道场，或倚无上灵地、或开灵脉、降灵根，构建作一片又一片的山门界域！

两位祖仙此刻早已汇合，下得天墟之地，采摄那最磅礴的灵脉之机，祖气天仙昇入至之境，宙极天尊抟练气海归宙，似是要将那起源天墟之地，彻底化作一方真正的天界。

混沌内外，古老者们窥视在外，诸帝与道祖各领山头，唯一的破局者只有那掌握着万古第一世界树的春华帝君！

所有的目光都自苍茫隐隐的虚空之中，聚焦到了那虚妄高天之内的仙土之中。

武庸与那神女对弈已历不知多少岁月，白子造化、灵韵流淌，所化的世界早已不知经过了多少轮回，自最初级的草木生物，一路直到几可诞生仙人存在的三品大界，几乎早已经与现实无异。

而黑子之下，仍由岁月变化、时光流淌，仍旧是与那最初时一般，生生灭灭间，不增不减，亘古唯一！

这是斡旋造化之理，最为极端的两道天平，万变与不变。

春华神女愈是衍化，愈是沉吟，她早就证就了无暇己身，亦是明悟了那玄元大道，只是……

“世事轮回，天理循环，却是人心思变，这世间，甚是污秽，若是你当何解？”

神女默然收起心思，将指尖那枚白棋随手一掷，便自虚天之中坠落下去，在那虚无之地，却似是黑暗中的唯一生命光景，在那生命灵光熄灭之前，将一世轮回显化完毕。

“人间污秽么？”

武庸闻言，摇头按下一颗黑子。

只见就在武庸坠下黑棋的下一瞬，那亘古不朽的世界之间，浑然便似是被那无边伟力所抹平，其中的一切尽化作乌有，一切都被推倒重来。

“人间污秽不可直视，那便横推寰宇开新天。”

“若是万灵茂盛之世，也便是传说中的量劫吧！雷霆雨露，天恩泽被，如此而已。”

摇头轻笑着，武庸大袖一甩，倏忽间便将那方永恒世界之虚影抹灭重来，太质唯一，无增无减，不过守恒归一而已！

“哦？”

那春华神女目露异彩，似是对武庸那般手段越发有了兴趣。只素手轻抬间，却是瞬间近得武庸身前，以一种极富有侵略感的目光环视其道躯。

再下一瞬，神女指尖似是氤氲流转，突有一枚妙道灵果诞生，其色玫红，似是李子大小，无量造化氤氲尽在其中，勾勒出重重孕育万物的尊道法理。

“给我，你的道！”

那神女与武庸却是近在咫尺，指尖轻挑，将手中红果一推，立时便要探入武庸唇齿之中，强行复刻一份武庸的大道。

而那玄君武庸，见得那神女傲绝，竟然要强行动手采拮，亦是双掌一推，将那神女的双腕抓在掌心，阻止其接下来的动作。

二人近在咫尺，玄君英姿高上一头，神女只到那玄君耳垂之间，仰头望向那素衣道人，但却是氤氲神力缠绕，不可言喻的秘力强行镇下武庸，才微微惦起脚尖，舌将那红果含在丹唇之中，强行撬开武庸的唇齿，氤氲玄妙裹着那红果侵入其中，似是一抹柔软探入其最身躯每一处，以造化二极隐隐勾连，再此交集之间，要孕育出真正的造物主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