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如影随形，水中飙梭

修罗密地，试炼如影随形。

一如幻境，一如自身形影。

它们在此刻猛地浮现，延长树立在从枯骨泥土拥挤垒筑的甬壁上，再于晃动的波澜里面径直走出。

一经出现，当即便有肃杀之意扑面而来，显得格外不善。

无蕊的影子摇身一变，突然化作树木的样子，在她的眼瞳抖动里面，那树木之影猛地倒转，形成倒生倒悬姿态。

神木倒悬，正邪颠反！

她的小脸发白，浑身不由颤栗，一身异羽突然涣散消失，皮肤下的灰黑色脉络陡然明显起来，涌动着要脱离，在血肉里仿佛出现一颗颗活瘤，更好似一个个面孔。

护持额链呼的明显起来，洒落纯白净火如罩，遮挡住形影相连，并且洒落火星，没入她的体内，点燃活瘤面孔，让那倒生神木的阴影晃动不稳起来。

无蕊的状态一下好上许多，但也没有好上多少。

因为还是很疼，不一样的痛苦，净火洒落带来的新痛苦。

“这个情况……杜恩……”

她在痛苦里仍有清晰的意识，并且明白到先前杜恩的动作，不只是让自己稳定住基点，而且还加强了额链的护持之力。

可能是早有察觉，可能是有备无患，总之，此刻的他与刚刚出发时的他相比，已经可说是相差着百倍之力，不可相提并论，自然是会在合适时机更新这个。

虽然心头有种暖暖之感，但她也很清楚，一的一百倍也就是一百而已，面对有着成千上万数值的敌人，即便是他也无法正面硬碰硬地打败。

眼下突然遭遇袭击，只怕……

渐渐学会忍耐痛苦，她在颇为紧张里转眼看去，然后就看到杜恩此刻正把自己的影子抓在手里，平静地探究其具体的构造。

“啊？”

无蕊一下就怔住。

其实并不是杜恩的影子不给力，事实上，现在那影子显得颇为可怕，正是他两大神通并用，显出不灭本相的姿态。

只不过嘛，他刚刚那恢复了一根手指的肉身，在突然受袭时就已自行脱落，精准落插进影子里面，并很干脆地自爆，循着自己的法门种种关窍，狠狠地对漏洞进行重击，直接就扰乱影子的存在基底。

“如影随形，我之两面，看起来是挺难以战胜的样子，正常的话的确如此，不过，跟我联系过深可不是好事……原来如此，我的不灭本相漏洞还是挺多的。”

杜恩平静地寻思着观察着，虽然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一角又被丢弃，其实带来了挺严重的问题，涌现的痛苦更是十分深刻，毕竟现在他已经开启身神相合的进程，刚刚简直是把元神撕裂搅碎着一般。

但这等程度的痛苦，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毕竟他很耐烧，早就练出来可怕的痛苦耐受力，甚至会被敌人看做是疯子怪物一样的存在，眼下这试炼之影若是也有理智认知，大概也会忍不住开口这么说。

不过它并没有，它不会发出声音，所以在看完自身法门的复演，榨干它的价值后，杜恩很随意地就把它给彻底击破瓦解。

从头部的空洞处击碎。

到底只是大修士们合力缔造的道域雏形，虽然能够映照法门跟脚，缔造出看起来一样的试炼之影，但实际上存在着缺弊，比如杜恩现在是元神之身，本命法宝作为肉身的一部分，还没有恢复过来，便让自己影子的头部存在有一个空洞。

就像是气球，自然是一戳就破。

无蕊：“……”

虽然是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可，现在总有种白担心一场的错付感。

反正就无语凝噎，愣怪怪的。

杜恩也不在意这边的情绪，只是开口道：“现在正好利用它的特殊性，把你蓄积的那些杂垢清一清。”

“好。”

无蕊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虽然这个过程很不好受，随着火力不断加强，浑身就像是投进熔炉里面。

因为在净火的汹汹燃烧里面，净化转移过来的种种痛苦在沸腾蒸灼。

那些强大者由于还需要他们的遗力，以及净火其实也烧不掉什么，所以现在依旧会留下来。

主要针对的，是从神树教殿到驿村这一路上，她所转移净化的那些普通怨魔。

不过，即便是这些普通怨魔，其执念核心带来的痛苦污秽，也是杜恩的净火烧不掉的，到头来只能给她减除掉一部分负担而已。

即便如此，当无蕊这边的进度搞定时，也有一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面色再度带上明显的红润，忍不住蹦跳两下，整体状态明显恢复许多。

也没有说什么谢谢之类的客气话，她立刻就凑到刚刚干碎神木影子，才收回手的杜恩这边。

因为他刚刚主要的注意力，其实并不是在她这边，而是回到正轨，继续看着补全着玉简记录的内容。

“情况太糟糕了，无法再留在这边。”

“后来者，可能会出现的后来者，不管是巫祭还是其他，我希望会是其他，总之，我现在必须离开回去，你要是能够找到这玉简，就根据上面的指引，过来这个地方找我吧！”

所谓的指引，是一份模糊残缺的地图，以及几段同样残缺的描述。

杜恩拼补着许久才勉强获得可用的基础，具体的还得实地去探查追索才行。

无蕊看着突然有个疑问：“既然是对后来者带有希望，可为什么还要加密呢？”

“因为无能之辈就算去了，也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在他的行为里，应该潜藏着这种下意识的思维惯性。”

杜恩如此做着判断，同时抬手一掠，那些文字地图化作光点重聚，变回那一枚玉简，只是看起来更加残破，恐怕只能再用个一两次的样子。

接下来，两人没有耽搁，再度移动起来，往第三条密道小径而去。

十分在意料之中，这第三条密道小径的入口同样已经豁敞开，不过万幸的是，里面并没有坍塌堵住。

不过也有新的问题赫然映入眼帘。那就是清澈的水体正充盈着内部。

如果是浑浊发黄之类，一看就不太对劲的水体，在现在其实是一种十分正常的情况，但偏偏这边是一种清澈见底的情形，就显得格格不入，对比着尤其古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要不，去最后一条？”

无蕊站在小径里面，看着面前覆盖的清澈水体，开口这么建议。

因为这水真的是越看越觉得怪异！

“不，有一有二就有三有四，所有通向石刻之地的小径，应该都已经由于某种变故被‘打通’，进而出现各种异变，现在再绕兜过去也改变不了这种基本事实，甚至说不定只是离开的转眼功夫，这边也会给坍塌堵住。”

杜恩并不对最后一条密道小径抱有太大的希望，何况他们已经在之前浪费了不少时间，密地的外流此刻正在加速，再不赶紧达成目标，只怕还会有更大更多的变故。

事到如今，只能潜水通过。

这个解决起来倒是比较简单，他对十几把法器做形体变化，搞成三层式潜水梭的样子，自己再回缩为小光球，就可以跟无蕊挤在里面。

空间逼仄也是没办法的，因为小径本身就很狭窄，还得预留应对突发情况的空间，长度太长也不好，行进中难以拐弯，以及维持着御使操控，需要费更多法力等等问题。

总之就是，将就着潜水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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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透澈，无波无澜。

简直就像是被无声吞下一样，潜水梭的移动根本没有一点动静，整体透露出一种空寂孤立，让人不禁产生局促忐忑的不安。

精神绷紧着，目光凝视着，透过显示区，看向外界的水体前方，只觉得无有尽头，是在深入某处无尽远的深空，唯有自己还是那单一孤零的活物生灵。

她忍不住揪紧了自己的手，嘴唇也是抿紧着，心理压力随着深潜进入，正在不断膨胀变大。

若非身边还有那平静的柔光在，无蕊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受不了，打起了退堂鼓。

杜恩倒是一如既往，没有因为困难异常而动摇意志。

在他的御使操控下，就像是清澈停滞的水体一般，潜水梭的移动速度，乃至于灵光频率亮度，都保持着一种绝对一致。

仿佛彼此都处于一种停滞，又像是动静被映照得更加分明参差。

到头来，随着移动的持续，故弄玄虚的一方还是忍耐不住。

静滞的水流突然发生扰动，是小径密道的边缘墙壁探出了东西。

什么东西？

在修罗密地里面很常见，可说是构成基础的东西。

枯骨。

有一只骨手突然探出招展，携带着无形的波动，还没有接触到潜水梭，就让其上的灵光发生动摇，要从最基础的部分发生异变。

替位堕变！

星辰孽变的浸透十分深入，已经能对修罗密地本身的基础进行渲染，甚至于现在密地的流出，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替位堕变……

杜恩这么判断着，同时也是早有准备，在潜水梭的表面突然张开一根根小扦刺，猛地发射出去，密密麻麻地打击在骨手上面。

水下无声，看似无用，但这些纤毛一样的扦刺，还是有附着在骨手上面，进而开始扎根汲取，即便是被堕变也无所谓。

一根吃一点，无数根吃无数点，积少成多，直到枯骨形销骨毁……正常情况下的确是会如此，但现在并不正常，所以在无蕊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具长满怪异扦毛的枯骨彻底从洞壁上走出，在水中扑腾着，十分狰狞可怖地扑向潜水梭这边。

杜恩的迎击手段，反而成为对方的养分！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而杜恩，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做好准备。”

准备？

什么准备？

当然是抗冲击准备。

眼看解决对手的成本实在很大，而且明显还有其他，所以杜恩当机立断，直接开始力大砖飞的常规操作。

自爆法器，提供动力。

咔！

嘭！

轰！

根本没给人什么空隙余裕，伴随着最外层的法器自爆裂解，定点释放出冲力推力，潜水梭当即开始飞蹿而出，速度之快，让无蕊直接反应不及，整个人直接往后滑飘，迅速卡塞在潜水梭后半空间里面。

杜恩的元神光团还在原位，就像是前座司机，强行操控着疯蹿直冲的潜水梭，不至于让它直接撞到密道小径上。

那个场面光看着就很刺激，特别是拐弯处，完全的自爆推动可是不可控的喷发，转向之类全看个人的御使驾驶能耐。

还好杜恩眼界经验尚在，虽然现在的状态就是小孩玩关刀，但还是能勉强搞得定，一下子就把那长满扦毛的枯骨甩在原地，也彻底打破水体深处的安静。

于是乎，一具具枯骨争先恐后地冒头，对着疾冲而来的潜水梭伸出手，密密麻麻的一片狰狞，看得自认胆大的无蕊都不禁头皮发麻。

而老御器者杜恩，却是开始惊险操作。

第二层外壳的法器开始分部有序自爆，从而提供新动力以及急转角度，主打的就是一个刺激惊险，在一具具枯骨的张牙舞爪里面，让它们毫无所获，只能吃到潜水梭的尾流，一部分甚至还被冲烂破碎。

眼看着这边靠这种方法，已经快要通过这条密道小径，潜藏在暗中的敌人顿时怒了，于是一具具枯骨在前方提前浮现，互相累叠，在水体之中构成一座大坝，要阻拦捕获自投罗网的两人。

同时，水体本身也不再藏着掖着，那怨气魔气的本质翻涌而出，正是雨水的汇流，或者也可以说，雨水的源流。

总之，它们是一个东西，且在此地仿佛获得意志生命，也张开自己的手或者嘴，总之，水体本身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对此，杜恩还是那一板斧。

法器自爆！

第二层的法器通通自爆开，最底层的法器亦开始半自爆地获取推力，要直接冲烂怼穿前面的枯骨大坝。

至于如何隔绝水体的干碍，则是碧空燃剑滑落而出，插落着像方向杆，蓄积的神火陡然喷发，直接把潜水梭变作神火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