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索要水府？

纪一川先是一喜，接着愣住，脸上露出惶恐之色，“万圣仙师，是我纪氏西府对您有冒犯吗？还请仙师示下。”

奥莉安娜摇头，解释道：“并非，只是你妻子与你的相继去世，对你儿子纪宁乃至整个纪氏的利益是最大的，甚至超乎你们的想象。”

涉及到纪氏，纪九火也无法淡定，忙问道：“小婀，这是要从何说起啊？一川夫妇有这么大的能量？”

反倒是自知死期将近，看开了的尉迟雪，聪慧的猜出了关键。

“仙师，是不是我们夫妻二人的死，激励了宁儿，让他在修炼上突飞猛进，取得匪夷所思的成就，然后回馈了纪氏？”

纪一川、纪九火皆是恍然，觉得这个猜测很能站得住脚。

可是，仙人能知过去，还能知未来吗？纵使他们修为不高，也知未来并非定数，变幻莫测。

奥莉安娜看穿他们心里的疑惑，继续解释道：“仙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确实能看穿一个人的过去、未来，过去已定，未来也确实变幻莫测，但无穷变化的未来，总有一个最大的可能。可以将未来比作一幅水系图，会有主系干流和旁系支流，有的会干流始终如一，坚定未来的一种大概率的可能；有的则是支流逆袭，成长为干流，代表在命运的岔路口上，选择了另一种小概率的可能。”

“我在你们夫妇二人身上，看到的最大概率的一种未来，是你们二人相继死去，转世后再续前缘，然后遭逢厄难魂飞魄散，真灵回归命运河流，再无来世。之后，纪宁成长为三界大人物，于命运河流中将你二人捞出、点醒前世记忆、复活……”

“对了，不论是在哪一未来中，纪宁只要不死，成就三界大人物的概率都高的离谱，待到其实力足够，你们也必然会被他复活。”

“可如果伱们活着……未来的变化可就多了，但无一例外，纪宁的成长速度会放缓……”

奥莉安娜语气顿住，不再多说。

并非完全是靠姜哲给她的信息，给出这番推论。

奥莉安娜是真的看到了纪一川夫妇的未来……这并非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能力，此界的生死道君们都有窥伺过去、未来的能力。

纪一川夫妇许久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随后，夫妻俩都笑了。

纪一川高兴道：“宁儿以后能有所成就，我就放心了。”

尉迟雪虚弱的笑着，轻咳两声，但整個人的精气神却显得足了许多。

“没想到、呼没想到死去的我们能成为宁儿修道的动力，而活着的我们却会成为他修行路上的‘绊脚石’。虽说宁儿还小，尚未定性，但以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他的了解，仙师看到的未来大概率是无误的，安逸圆满的生活，真有可能令宁儿失去修道的动力。”

“一川”

纪一川脸色一变：“雪儿，我知道你的想法，不必说了，我不同意！”

“雪儿，既然仙师有办法救你，我们一家人，我们三口，和和美美的在一起不好吗？就算你让宁儿来选，在名扬三界和母亲之间，他也绝对会毫不迟疑选择你的。至于宁儿的修行，从仙师的话里不难得出，宁儿他是有天赋的，他欠缺的只是鞭策，我会担起责任的！”

尉迟雪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态度格外强硬，道：“一川！不一样的！没有实力，我过了今天这一劫，我们还会遇到下一劫，我们尉迟家的血案，我哥哥死在护送我们的途中，你我成了废人，不正说明了实力的重要性吗？宁儿他已经十一岁了，就要长大了，我们该为他计深远了。你我的短暂离去，能换来宁儿在修行路上一片坦途。那你我又何必贪一时之欢，待宁儿成了三界的大人物，你我再长相厮守不好吗？咳、咳咳……”

貌似是过分动气，尉迟雪止不住的咳嗽，脸色煞白，不见一丝血色。

“雪儿，雪儿，不要说了，别动气。”

纪一川搂住尉迟雪，帮她撑住病弱的身子，坚毅的汉子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一川，咳、咳咳…别哭，让我走吧。”

“仙师也说了，你我来世还能有一段的姻缘，我这一生孤苦，就你和宁儿可依靠了，别让我在下面等久了。”

“雪儿，雪儿。”

夫妻二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他们二人的悲惨经历，向他们证明了，没有力量保障的美好，都是虚假的。

他们又得罪了谁呢？

尉迟老祖好心搭救了落难天仙，获赠神通，又因这一神通惨遭灭门，只剩尉迟雪兄妹二人。

尉迟雪有孕，与纪一川返回燕山生育，兄长尉迟山护送，结果路遇强大宗门的二世祖，因姿色召来了祸事，尉迟山断后惨死，家里留下孤女，他们夫妻二人则成了废人。

纪九火早已出了房间，退到院外。

房间中只剩下纪一川夫妇和奥莉安娜。

后者在旁观着两人的动人情感流露，若有所悟。

‘主人让我转世是对的，相较他们，我缺乏真正活着的感觉……在原始宇宙，我不是没随主人流浪宇宙，体悟人生过，但原始宇宙太大了，距离产生了淡漠与隔阂，如此真挚的情感迸发，也许只能去那些没有与宇宙接轨的土著星球上去找。当与宇宙接轨，眼界被拓宽，情感则会淡薄，且会向着急躁、功利一侧倾斜……’

‘也怪不得我看了《后羿箭术，心力修行入门了，却进展缓慢……’

‘我，有自己的「心」吗？’

‘我能将念头内敛到极致！我能将一切尽在掌握！可我从未卑微过，没有绝望过，心底更是从未迸发过那种极致的欲望……我甘于附庸，从未向往过无限……’

‘这样不好吗？不，这样很好，主人就是我的无限！’

‘只是，我想要的，应该更多！更多！’

‘我还很弱，这样的我，不足以帮到主人……我已经独立修行了，不似之前那般有依靠，不能再借用主人的道则，我的「心」，必须驾驭住我自己的「道」！’

这一刻，奥莉安娜的心力轰然蜕变，领悟了“自身卑微，心却无限”的道理。

由“主宰”到“凡尘”，跨入心力第四层次。

“仙师？”

轻声呼唤令奥莉安娜从心力的玄妙中回过神来，看向纪一川。

“你们夫妻俩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让仙师您看了一场闹剧，更让您久等了。”

纪一川道歉，释然一笑。

“仙师，劳烦您点拨了，听您所言，看来在雪儿离开后，我也会因为一些事情随雪儿离去，但既然能和雪儿来世再续情缘，又还有再见宁儿的机会，我们夫妻又何必贪一时之欢，而阻碍宁儿的道途呢？”

纪一川朝奥莉安娜恭敬行了一礼，近乎折腰到地面。

“仙师，劳烦您了，若宁儿求到你那里，还请不要给宁儿希望。”

哪知，奥莉安娜却摇头。

“你们夫妻俩就此安排好纪宁的未来，对他来说公平吗？不如等他回来，听听他的意见吧。”

纪一川苦笑，“仙师，宁儿的孝顺我们是清楚的，摆在他面前的不是选择，就只有一个答案，不过……”

纪一川语气一顿，回头看向尉迟雪。“雪儿，我们确实也有些过分了，宁儿才十一岁，同龄孩子还在父母的宠爱下，他却要与我们告别，不如就让宁儿自己选吧，是求仙师出手，还是他将来亲自找回我们。”

尉迟雪嗫喏着，终究是没能狠下心来。

“去吧，一川，叫宁儿回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当心情平复后，都从奥莉安娜的态度里，看出一些问题。

“嗯。”纪一川点头，出了房间，喝道：“黑兄，青焰鸟。”

“黑兄，纪宁的位置肯定在这座山百里之内，你乘坐青焰鸟到这座山上空，而后高喊纪宁，就说他母亲病危，让他速速归来。他一定能听到。”

……

高空中一片绿叶划过天穹，落入院内。

叶子上载着的正是木晓真人、纪宁、蒙鱼、纪巫玉等一大堆人。

木晓真人在看过尉迟雪的状况后，同样下了三个月的最后期限，当天就离开了燕山大地，回返安澶城。

纪宁送走木晓真人，没有回家，独自前往翼蛇湖。

黑色老牛却告诉纪宁：“修仙路上，你会看着一个个亲人老去、死去，你会看着一些友朋战死……这一切你都得学会承受！去吧！”

纪宁落魄的回了西府城，回到母亲身边。

“宁儿，你去哪了，之前都找不到你。”

“母亲。”纪宁连忙上前，半跪在母亲身边，握着母亲的手，“我出去了一趟，不过我不会再出去了，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尉迟雪温柔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笑着道：“没事，你有事就忙你的，记得来看看母亲就成。”

“对了，你这孩子，送完木晓真人就不见了踪影，本来想给你介绍一位仙人的，结果你让人家久等了。”

“仙、仙人？”

纪宁一愕，随即心底的希望熊熊燃起。

“母亲，母亲，仙人在哪？仙人是不是愿意出手搭救您了？”

尉迟雪笑道：“傻孩子，她一直在，就在你身后。”

纪宁悚然一惊，一直在？

从半跪着起身，回头，见到一亭亭玉立的红裙少女倚靠在卧室在门旁。

奥莉安娜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纪宁，又见面了？”

“又？”纪宁讶异不解。

接着，他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回记忆——酆都城面见崔府君；六道轮回前纵身一跃。

纪宁心里猛地揪起。

地府追兵？没喝孟婆汤的惩罚要来了？

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让一名仙人来到纪氏。

“莫慌，现在想救你的母亲，你有两种选择。”

听到母亲有救了，纪宁立刻定住心神，躬身行了一礼。

“还请仙人示下。”

“第一，什么都不做，放任你母亲三个月后死去，转世投胎，待你强大了，自己去找母亲的转世身，点醒记忆，你就又有母亲了。”

哪知，纪宁反应非常剧烈，甚至于是失态。

“不行！绝对不行！转世了，就是另一个人，就算点醒记忆，来世的人格实力更强，占据主导地位，融合了我母亲的记忆，那还是我的母亲吗？不是！绝不是！”

“宁儿，不得无礼！”

尉迟雪强撑着身子将纪宁拉回自己身前，按下去，抚摸他的脑袋。

“宁儿，母亲还是希望你能修炼到很强很强，再来救母亲，母亲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纪宁哽咽，“母亲，孩儿若是做不到，会后悔一辈子的。”

尉迟雪一愣，眼里露出心疼之色。

是啊，万一宁儿做不到，那将会成为伴随他一生的梦魇。

纵使宁儿真的名扬三界了，与自己的永别，也是他一生无法治愈的痛。

自己先前的想法，过于自私了。

“宁儿，对不起，是母亲欠考虑了，母亲的悲惨人生，导致母亲太希望你能有实力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孩子，听听仙人给你的第二个选择吧。”

“是，母亲。”

纪宁回头看向红裙少女仙人。

奥莉安娜没有立刻给出选择，却是自顾自的说道：“修仙路上，你会看着一个个亲人老去、死去，你会看着一些友朋战死……这一切你都得学会承受？”

纪宁愕然。

这、这是读取了我的记忆，还是当时她也在场？

对了，仙人早就来到纪氏了，自己前往翼蛇湖，她恐怕就跟在自己身后，跟着自己进了水府，却没被水府之灵发现？她的实力，保守估计也要比那位雎华仙人强出太多太多了。

“呵，学会承受？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真正的强者，能做到逆转一切，强大到一定程度，就算是包囊三界的整颗混沌宇宙，也不过是其掌中玩物，在宇宙中，就不会有令他感到遗憾的事。”

“纪宁，可记住你此刻的无助了？你若不够强大，这种感觉你还会再经历的。”

“现在，把你的右字符牌给我。”

纪宁恍然，毫不犹豫，连忙取出一粗糙符牌递出。

“我将水府献予仙人，还望仙人垂怜，赐我母亲一些延寿的丹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