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科林走进酒馆,齐秋紧跟其后。
这家酒馆装饰浮夸,酒的价钱不低,好在齐秋随身装着老板娘送的钱袋。不然他只能暂时“借”几个了。
他尽量不引人注目,环顾一圈,坐到科林旁边,一张靠墙的桌子。
他没等上太久,一个长相熟悉的姑娘走进酒馆,齐秋往后一缩,躲进灯光下的阴影。
那是个和酒馆风格很相似的人,长发故意卷出贵族式的波浪,戴着几颗假宝石。
“贝尔,下次你不跟着我们去灰纹城?”科林看着眼前的姑娘,那美丽的杏眸微微开阖,睫毛像蝶翅一样震颤着。
“是的,科林,我妈妈,还有弟弟病了,你知道的,我得照顾他们。”贝尔有些烦躁,不停摇着手里弧度圆滑的酒杯,清澈的酒液变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齐秋躲在一边,尽力想听清两人的谈话,但酒馆里太过嘈杂,他只听到几个零星的字眼“下次,后天,病,讨厌,沙漠,城门口……”
他只好无奈放弃,专心自斟自饮,只用余光留意两人。
见两人快要结束,齐秋叫来侍者结账,缓步走出酒馆,在酒馆外的冷风中守株待兔。
整个商队一共有六人,作为领头人的老米勒,小米勒,被小米勒追求的贝尔,把原主拉进商队的汉克,另外一个女商人卡瑞尔,还有沉默寡言的杰罗姆。
在灰纹沙漠里,这六个人说迷路,水源不足,把哈代·格林扔下车,扬长而去。实际上,他们就是一群谋财害命的渣滓,所谓”迷路“的地方,几人对那里可是非常熟悉。
这次复仇,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为了一网打尽,齐秋要摸清他们每个人的住处和情况。
米勒父子和汉克的住处,齐秋都去过,剩下的就是贝尔、卡瑞尔和杰罗姆。
正巧,贝尔自己送上门来。
歪歪缠缠的两人从酒馆走出来,在门口分别,齐秋跟上贝尔。
贝尔明显没喝醉,一路顺着大道,走回一栋二层小楼。像这样的二层小楼,虽然没有斐丽·安那么宽敞,也不是一个年轻商人能置办起来的。
就算她经常谋财害命。
贝尔推门进去,屋内传来她和老年妇人的争吵声。齐秋隐匿在几栋楼的夹缝里,打量这座二层小楼。
楼体破旧,明显好多年没修缮过,外墙的灰泥掉落,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木头和泥砖。
看来贝尔家祖上阔过。
夜色无边,回到旅馆,齐秋摸摸已经睡着的小沙鼠,就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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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齐秋就摸清了商队所有人的住处和情况。
米勒父子家境较好,其他人都是家境一般,只有贝尔·琼斯家境最差。
因为那栋二层小楼,每年她要比其他人多交不少税金,但就算这样她也不愿意搬离,因为那栋小楼代表他们祖上的贵族身份。
百年前,琼斯家族出现了一位魔力者,这位魔力者的一个儿子在黄昏城定居,鼎盛一时。
虽然自此以后,琼斯家族再也没出现过魔力者,就此落败,但还是镀上了一层金边,小米勒的另眼相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点微薄的贵族血统。
齐秋知道的这么清楚,还要多亏贝尔和她妈妈吵的一架。
不过他可不关心什么贵族血统,他更关心怎么让这六个人死的更加痛苦。
再过三天,这支商队要前往灰纹沙漠,按齐秋的想法,让他们在沙漠里感受一下哈代·格林的痛苦,亲口尝尝自己酿下的罪孽,死在绝望和后悔里,是最好的办法。
可商队一共六人,其中的贝尔?琼斯这次不会去,掳走她的话,城里也有一位魔力者,齐秋不好冒险。
杀这六个人不难,难的是怎么不惹嫌疑,齐秋不想给邦尼他们添麻烦。
这就得动动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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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黄昏城的清晨远远没有晚霞美丽,启红色的城墙上亲着晨露,如同血滴滑入浅红的地面。
一支商队在北侧城门口整装待发,四男二女,一共六个人。他们吆喝驱赶着马匹,商队在晨曦中慢腾腾的走了起来。
贝尔?琼斯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摸摸怀里的铜牌,心里吃吃发笑,梦想日后的时光。
大把大把的珍珠、宝石、金灿灿的埃居……
修缮房子、买一个职位、让弟弟跟着学者学习、给妈妈治病、盛大的婚礼、别人羡慕的眼光……
她看着拉着货车慢腾腾的驮马,恨不得自己下来跑。
米勒父子的车在商队的最前面,他们是商队的领头人,负责辨认方向。
下午。
“我们是不是走偏了?”卡瑞尔有些犹疑,她毕竟年轻,不好直接质疑老米勒的权威,于是敲了敲汉克的车厢。
汉克算是商队里的二号人物。
汉克从车厢里钻出来,打量四周,又抬眼比量太阳。“偏了,这是往东走的路。”汉克也是老商人了,很快下了断言。
他怒气冲冲,在灰纹沙漠走错路就是找死,“停下,我去找米勒那个老糊涂。”
商队分成两截,就像一条蚯蚓被凭空斩成两段。
“汉克,别发火,别发火,我老啦,走错了道。”老米勒下马安抚怒气冲冲的汉克,“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今晚我们先找草带,明天咱们就回头。”
汉克也不好再发怒,一肚子郁闷,回了自己的车厢。
这个老滑头,怎么会这么爽快?肯定有事情不对。
不耐烦地赶走来问情况的卡瑞尔和杰罗姆,汉克独自在车厢里沉思。
夜幕,六个人围在一起啃干粮,没几个人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古怪。
“碰”,一声轻响。一个方形的东西掉在卡瑞尔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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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四野一片寂静,三个黑影悄悄从车厢里钻出来。
几声惨叫划过夜空,转眼又回到静谧。
三个黑影拿着染血的武器,到处走动,最后聚在一起,把同伴的尸体一一拖走。
血染的沙地黑暗湿润。
夜色下,一出滑稽的默剧正在上演,可惜只有一个观众。
绿月下沉,天色已亮,三人从马车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