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夫拽着黑发女人的手,两人拉拉拽拽走进橙林深处。
最后女人狠狠挣动一下,两人在一棵酸橙树下停下。
浓绿的橙叶掩映着雪白的五瓣橙花,翠绿的酸橙“啪嗒”掉在两人身旁。
浓烈的酸涩香气里,女人陡然痛哭起来。
“迪夫,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总会被发现的,到时候领主大人会把我们两个绞死的!”
黑发女人痛苦的流泪,声音近乎嘶哑。
“不,安娜,你听我说,只是离开橙林而已,我会托伯里丝照顾你的,我会把一切处理好的,不用担心,你不用担心。”
迪夫急促的说完话,把浑身发抖的女人抱进怀里。
女人没有被他安抚,而是拼命摇头,挣扎出来,双手捧着眼前男人的脸。
她哽咽着,声音发抖,“迪夫,我们没有结果的!我是个奴隶,不能和你结婚,万一被发现了,你会被绞死的!我们分开……”
迪夫握住心爱姑娘的手,截断她的话。
“安娜,你为我想一想,我不能和你分开,我愿意被绞死。”
女人沉默下来,扑进男人怀里,发出一声长长的恸哭。
痛苦的哭声渐渐模糊不清,抽噎起来。
橙林被风摇动着,一朵朵纯白的花望着这对男女,轻轻摆动,仿佛是在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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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橙花,亚度尼斯也在看着他们。
看来不能过去了,他看到这一幕,停下脚步,觉得分外尴尬。
我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就变成爱情剧里的大反派了。
这个剧情不太对劲啊。
见两人直接亲起来,亚度尼斯不好再看,匆匆忙忙折返回去。
找到布尼尔,亚度尼斯招呼他一起回领主府。
按两人的对话来看,黑发女人叫安娜,是领地里的奴隶,两人是一对情侣。
这样的情侣没有容身之处。
在绝大多数领地,奴隶和平民不能结婚。
如果两者有私情,被发现后,按领地的法律,平民就会被流放甚至绞死,而奴隶作为领主的财产,全凭领主处置。
所以两人才会躲躲藏藏,不敢被人发现。
本以为两人有什么阴谋,或者是什么暴力事件,结果却撞上一对苦命鸳鸯。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骑马回领主府的路上,亚度尼斯心里一直碎碎念,连小沙鼠亲昵的蹭他侧脸都没什么反应。
布尼尔骑马跟在后面,不时偷偷往前瞅,刚才发生了什么?
亚度尼斯大人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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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橙林回领主府的路上,路过大片大片的耕地。
耕地里有不少人,埋头弯腰,为明天的食物奋斗。进城后,人们也忙碌着自己的生活。
洗衣、晾晒、采摘、打水……
公用的焗炉前排着队,面包师满头大汗,黑面包一炉炉烤出来,铁匠指着一把刀,对着学徒大骂,皮匠鞣制新到的羊皮……
谁不忙呢?
劳拉仍然忙碌的筹备紫草节,巴特莱昨天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今天还是早早出门。
主管奴隶的文书已经在等领主接见。
今天除了这个文书,他还让治安官下午过来。
真闲到发慌的,就自己身边这个家伙了吧,亚度尼斯看着布尼尔,他还在逗弄流火马。
真是闲暇的时光,看来劳拉布置的功课还是少了。
小孩子的教育可不能落下啊,做完作业才能出去玩。
嗯,和劳拉说说好了。
布尼尔揪着鼠尾草,摇来摇去逗流火马,小沙鼠窝在他怀里,毛绒绒的尾巴缠着他的脖子。
因为和亚度尼斯大人一起出门,心情起飞的布尼尔,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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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弥漫着橙花的香气。
在这优雅的香气里,主管奴隶的文书却是满头大汗。
桌上放着奴隶名册,说是名册,其实就是些简陋的记录。
“你不必再做文书了,把这个月的薪水领了,回去吧。”
领主的声音冷若冰霜。
亚度尼斯实在恼怒,这个文书也太不称职了。
先不说别的,连奴隶耕种的流程是什么?
就这个问题,这位特纳文书却是一问三不知。
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亚度尼斯怀疑,他压根没有踏进奴隶村庄一步。
文书听了这话,满脸煞白,还想开口争辩。
亚度尼斯也不拦着他,他也想听听这位文书究竟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能劝服他。
文书一声跪倒在地。
亚度尼斯冷冷看着他,那是羊毛地毯,不疼的。
“我,领主大人,我可以帮您增加奴隶,请您不要辞退我,我还有两个孩子,都没成人,还有……”
吉姆?特纳语无伦次。
亚度尼斯一挥手,打断他的话。
“增加奴隶的办法?你说来听听。”亚度尼斯盯着文书的头顶,眼眸冰寒。
跪在地上的文书如闻天籁,脸色涨红,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兴奋起来。
“只要把您应得的田税提高一点,那些下贱的平民,就会找领主府借钱交税。他们只要借了钱,绝对还不起,欠您的钱就是犯法,您可以合法的把他们变成奴隶,别的贵族也不能来找您麻烦。“
急促的连串说完,吉姆?特纳有点忐忑,心脏“砰砰砰”跳着。
“哦,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办法吗?”
新领主充满兴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果然,果然,没有领主会讨厌这种主意!
文书更加兴奋,他仿佛看到文书总管的位置,还有那一把把金灿灿的埃居在向自己招手。
“是的,您充满了智慧,领主大人。如果您不想这么麻烦,可以直接规定,让平民每年都要给您工作一段时间,除非向您奉上金币,这样您就有了一大群奴隶。”
吉姆?特纳谄媚的拽着领主深灰的裤脚。
“这个法子不错,还有没有其他办法,特纳先生?”
领主大人的声音更柔和了,一定是被我的主意打动了。
别的办法,对了,“您可以和别的领主商量,用平民换奴隶,还有,商道上有很多商人……”
跪着的男人越说越兴奋,亚度尼斯却没耐心听了。
亚度尼斯轻轻动动腿,挣开吉姆的手。
他往后靠到扶手椅上,略微抬起右脚,狠狠往前一踢,一脚踹在男人面门上。
把他踹的横飞出去,在地上咕噜滚了几圈,撞到书房门。
书房外的侍女听到“砰”的一声,一阵胆寒,犹豫了一下,到底不敢进门。
吉姆一阵剧痛,躺在那动不了。
他兴奋的思绪骤然停止。
怎么回事?我是被领主大人踹了一脚?
他为什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