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章 太好了,你没事。(1 / 1)鱼曰曰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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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萧黎不知自己何时陷入沉睡的,只是当被鸡鸣犬吠声吵醒时,身心前所未有的舒坦。

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萧黎转头看去,只见一旁的小榻上已空无一人。

萧黎蹙了蹙眉,坐起身,而后发觉胸口的剑伤逐渐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剧痛,唯有肺腑的内伤还未有转好的迹象,无法调动内力。

萧黎穿好衣裳,避开伤口,起身下榻。

前日还一片荒芜的屋子,此刻虽然仍简陋粗糙,却整洁了许多。

外面的小院,杂草早已消失,屋门到院门的距离,几块石板铺在上面,形成一道小径。

小径两旁,各开垦出一小片松软的土地,还没来得及种下种子。

远处,是各户人家逐渐生火烧饭冒起的缕缕炊烟。

没有钩心斗角的玩权弄势,没有血流成河的无尽杀戮,这样安静祥和的氛围,于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萧黎不觉有些出神。

直到风吹动一旁悬挂的物件作响,萧黎回过神,转头看去,只见门口的窗台旁,以草绳串起了一串草编的虫子,悬挂在那里摇摇晃晃。

正是时窈先前用枯草编的那些。

萧黎凝眉看了一会儿,哼笑一声,也便她会喜欢这种廉价之物后,方才准备转身回屋,身后却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墙头一跃而下。

萧黎心中莫名松懈,嗤道:“一大早去了……”何处。

最后二字没有问出口,便顿在了嘴边。

院子里的人并非时窈,而是一袭暗色胡服的暗卫统领陈通,此刻他正跪在那里:“属下昨夜收到书信便连夜赶来,救驾来迟,求王爷恕罪。”

萧黎的神情渐渐平静,良久“嗯”了一声,语气恢复如常:“京中有何动静?”

“太师昨日曾拜访过,想来是听见了王爷遇刺的消息,假意探听消息,太尉也曾着人前来问候过……”暗卫恭敬地报备着京中事务。

直到全部说完,萧黎仍站在原地,过了很久,他才又问:“苏府呢?”

暗卫:“苏府一切如常,苏姑娘……未曾去过王府。”

萧黎的脸色冷了下来,那晚苏乐瑶和祈安相对而立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愤怒与焦恼充斥着他的胸口。

宁愿回绝他,也要去见祈安。

而自己失踪五六日,她却始终不知!

萧黎还要说什么,却在此时,门口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萧黎抬眸朝前看去。

穿着靛色麻衣的时窈出现在院门口,手中提着一个简陋的竹篮,脸色苍白。

看见陈通,时窈的神情惊怔,好一会儿才看向萧黎,眼中有些惊慌无措,好似在问他:不是答应陪她了吗?

“只是与我汇报京中事宜而已。”萧黎不知为何,解释了一嘴。

时窈愣了下,脸色逐渐平缓,轻轻点了下头,随后察觉到萧黎看向自己的目光,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

“村中食材简陋,你许是吃不惯,”时窈看向萧黎,唇角微微牵起笑,“我去林中采了些山参野味来。”

萧黎察觉到她的动作,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只见她的手背上有几道崭新的擦伤,仍渗着血珠。

感觉到她的注视,时窈垂下眼帘,将受伤的手背到了身后。

萧黎的眸光逐渐变得复杂,这一瞬,他竟忍不住在想——

自己遇刺这几日来,苏乐瑶都未曾去王府寻过他。

而昨日他不过嫌厌地瞥了眼那些寒酸的吃食,时窈便记在了心中。

第一次,将乐瑶与时窈置于一处。

系统:萧黎好感度:45.】

*

暗卫虽说已找到萧黎,萧黎却也算信守承诺,并未离去。

接下去一段时日,时窈与萧黎始终待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就像兰溪村的所有村民一样,过着属于他们的日子。

清晨,时窈会去山林之间采一些山参或野味,带回来给萧黎开小灶,只是她的厨艺不佳,萧黎看着她暴殄天物,最终难以忍受,偶尔会主动教她应当如何做。

午后,时窈会练习读书写字,而萧黎只懒懒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时不时纠正她的错误。

每一日,时窈都练得分外认真,短短几日,字迹已经比之前长进了许多。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时,时窈总会迎着晚霞,一点点捣鼓着她的那一小片花园。

今日种下了什么种子,几日冒出了一点小芽,都足以让她欢欣。

每当此时,坐在门口的萧黎总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时窈便转过头望着他,平静的脸上会露出浅浅的笑:“等往后开了花,家中会很好看。”

萧黎难以理解她竟真的将这短暂停留的小院当成家,索性不再言语。

秋季入夜得早,天色暗下来后,二人便一个靠在床榻,一个窝在小榻上,一个看着暗卫送来的书信,一个翻看着坊间流行的话本。

时窈如今识字不算多,遇见不认识的字,便会抬头巴巴地看着萧黎。

女人的目光太过直白,萧黎便是想忽视都做不到,只能无奈地放下书信,看一眼话本,告知她答案。

次数多了,萧黎仅是听见翻看话本的声音停下,便头也不抬地直接问:“哪个字?”

时窈默默指着那个字,递到他跟前。

晚间休息时,萧黎难以安眠,时窈便会为他哼上一首坊间的小曲儿。

她会的小曲儿很多,不少连词都没有,只能哼出个曲调。

这段时日,周遭的村邻也听闻这处搬来了一对长得分外好看的小夫妻,时不时来串一下门,偶尔会送些瓜果蔬菜。

他们会唤时窈“时娘子”,唤萧黎“萧郎君”,有时还会开玩笑地对萧黎说:“时娘子这般好的女子,待萧郎君养好伤后,定要好好待她。”

萧黎闻言,只睨了一眼时窈,颔首算作回应。

而时窈则站在微风中,任碎发拂动,眉眼尽是笑意。

萧黎身上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唯有内伤,调动内力时仍会沉闷闷的痛。

这天,萧黎醒来后,已经不见了时窈的身影。

习惯了时窈清晨去山林,他并没有在意,只处理着京中送来的折子。

等到从公务中抽离,已过了未时。

时窈却始终没有回来。

萧黎不禁蹙眉,朝院外看了一眼,往日这个时候,她早该准备好纸笔,等着他教她习字了。

可今日,整个院中只他一人,心中莫名的空寂。

萧黎倏地回神,往日数年他都是孤身一人,从未孤寂过,如今岂会在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小院生出这种感觉。

萧黎收敛自己的情绪,想要将注意集中在眼前的折子上,可不知为何,始终心神难宁。

直到天色渐暗,萧黎猛地将折子扔到桌上。

要自己留在此处的人是时窈,如今一整日不见踪迹的人还是她?

她莫不是当他很闲?

这般想着,萧黎起身朝院中走去,却没等走到院门处,小院大门反而率先被人从外面推开。

邻家的妇人慌乱地跑过来,看见他后忙唤道:“萧郎君,你家娘子在后山险些摔下去,快去瞧瞧吧。”

萧黎一怔,没等反应过来,已不由自主地跟上前去。

这是他初次上山,山路崎岖,一路上坑坑洼洼的道路,枯枝乱叶横亘在道路中央,走得并不轻松。

萧黎越往山上走,心情越是复杂。

时窈每日……走得都是这样的山路?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隐约望见前面有一点微弱的火苗,他的脚步不觉一顿。

一道纤细的身影正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坐着,苍白的面颊在夜色里格外明显,走近后,才发现她的脸畔上多了一道血痕,脸颊也蹭了些许脏污,而那双放在膝盖前的手,更是满是血迹,正紧攥着什么。

萧黎走到她面前时,她方才察觉到有人影接近,安静地抬起头,待看清是他,眼眸细微地亮了下。

“怎么回事?”萧黎蹙眉问道。

时窈默了默,才轻声道:“没有大碍,只是采摘东西时摔了一跤。”

后方迟迟跟上来的妇人闻言,忙“啊哟”一声:“什么摔了一跤,那可是山崖啊,若不是有树拦着,若不是我来采菇子碰见了她晕倒了,只怕就醒不过来了!”

“过几日便是拜月节了,这怎么出了这档子事儿……”

萧黎闻言一怔,朝不远处看去。

黑漆漆的山崖正不断刮着风,吹着树枝乱动。

而时窈的身旁,那个简陋的竹篮里,仍放着几颗瘦小的山参。

萧黎说不清心口是何感受,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在胸中涌动:“还能走吗?”

时窈的睫毛颤了颤,点点头:“能。”

说着,她撑着树干,踉跄着站起来。

萧黎望着她缓慢的动作,下刻拉过她的手臂,将她往背上一甩,便大步朝山下走。

时窈便安静地靠在他的后背上,目光扫了眼他的头顶,再未发一言。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二人才回到小院,将时窈放在小榻上,萧黎一转眸便看见她仍抓着那个竹篮,当即气笑了:“就为了这点东西,命都不要了?”

“孤怎么不记得,暗卫营出来的人这么蠢笨?”

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自称“孤”。

时窈的指尖颤了下。

“说话。”萧黎命令道。

时窈长睫抖了抖,良久道:“不是为了这几颗山参。”

萧黎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

时窈轻声道:“你内伤始终未曾好转,我听闻山中有一味药,虽罕见却对内伤极其有用。”

萧黎愣了下,黑脸道:“所以你便为了那莫须有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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